第一卷 战 第29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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热月金耀首日。
天气,晴。
地面温度三十七华氏。
大气层能见度一级,适合降落。
位于塞西半岛南部的军港控制中心已经发来了信号:一切准备就绪。
早上五点三刻,所有的人都被军号叫起。整装出发只花了十五分钟的时间。
几个新上任的年轻军官个个精神抖擞着好像时刻准备着大干一番。
雨夜穿着他五星上校的新制服埋在一堆文职人员里嘲笑。
“笑,笑,笑。看你们还能笑到什么时候。”
这些日子,雨夜差不多已经把新军港的建设计划看了一遍。零零总总的片段和长篇累牍的章节里并没有关于“复仇”、“战争”这样的字眼。提到最多的反而是“保护”和“发展”这样的词汇。这样的秘密档案只有少数人看过。所以,雨夜相信在未来的半年内,上将会被那些“勇猛”的下属吵昏头。
雨夜的身边站着一个黄色头发的斯文先生。他是里•越年。身上的绿色制服已经换成了和雨夜一样的黑色。其实说起来,参谋部的制服是军部里数一数二的休闲款式了。既没有捆绑式的武器背带也不用穿上高到齐膝的靴子。闲着的时候连腰带都可以不用系着。雨夜身边这位穿上那套制服后完全就把文人的本性给展露出来了。金丝边的眼镜一戴,衬得人更加柔软温和起来。
雨夜摸了摸左手中指上戴着的皇权之戒,嘴角含笑地朝里•越年打招呼。
对方显然对他突然的殷勤很是感动,连连地点头致意。
稍稍动了一下那枚硕大的戒指,一点点酸痛沿着手背扩展开来。雨夜那个时候只是不知道该怎么藏匿这枚显然重权在握的戒指。在宝石奢华的光芒引导下,他着了魔一般把它戴上了手指。谁知道,刚套上手指,那玩意儿居然活了过来。五兽的图腾生动地张开眼睛,朝他幽幽地一望。随后它们游动着灵活的身体,好像那枚戒指根本不是金属物质而是有生命的一样。戒指紧锁住雨夜的中指,并且从内部伸出倒刺勾进了他的手指。卡紧之后,那五只兽才静止下来。
从雨夜中指上流下的血液渗进蓝宝石里,把那颗宝石染成了红的。
上将发现雨夜时他正疼得浑身冒冷汗,跪倒在地上。宝石的颜色再次恢复成平和而深邃的天蓝色。但是,上将坚持说他没有看到雨夜的中指上戴了任何的戒指。上将一边说着一边咂着嘴。
本想举起手来让上将看个清楚的雨夜也猛然发现他的伤口已经完全止血了。要不是手指上还残留的彻骨痛楚,雨夜几乎以为他刚刚只是做了一场稀奇古怪的梦而已。
这样的独占可真是让人无福消受。
雨夜呼出口气,镇定地朝里•越年低声道,“里参谋,待会儿马上要着陆了。我们可能又要开始忙起来了。”
里•越年非常殷勤地凑上来,点头称是。他的手一动,自然而然地接过雨夜手里的公文包。雨夜不动声色地收起他的目光。
五分钟的短暂训话之后,全员进入安全舱位,等待着陆。
雨夜和里•越年坐在一起。他们不时地在彼此耳边交换一点关于新军港的建设意见。和•言坐在他们的身后,面无表情地看着两个人看去很是亲密的互动。
和•言一早就发现这个里•越年了。上将对他显然青眼有加,亲自推荐往参谋部不算还把他分到了雨夜的身边帮忙。而里•越年不知道是出于什么考虑对雨夜表现得异常殷勤。这一点旁的人也许看不出来,但是和•言看得出来。
由此,他也得出一个结论:原来他是真的喜欢着雨夜的。
之前,雨夜曾经问他为什么林•敏生死的时候他只记得给他发出讯息。和•言的回答是他受不了当时的场景。他需要找一个人分担。
可是,为什么是雨夜呢?
和•言从雨夜的眸子里看到了同样的疑问。他只好假意回避。
找一个人分享幸福是很容易的。路边随意的一个陌生人都可以。
但是如果要找一个人分担痛苦和忧伤,那这个人会在他心中占据怎样的分量呢?
和•言无从回答这个问题。雨夜拒绝得到这个问题的答案。他们两个的路似乎相距越来越远。
雨夜被身后那道灼灼的视线盯得脖子发痒。他皱起眉头往后一瞪。身后那个没弄清状况的小兵被他瞪得吓掉了所有兴奋的心情,哭丧着脸道,“长官,我不会再说话了。”
雨夜脱力地摆摆手,转过头。
里•越年默默地看了一眼和•言,转移话题道,“林参谋的家乡是在哪里呢?我听你的口音跟我的故乡很近啊。”
雨夜揉了揉鼻子,阻止因为一句话而突然上涌的酸涩感受。
家乡?怕已经是到终老也无法归去的梦中仙乡了。
他调整了一下情绪才道,“我是‘孕育者’上土生土长的人。老家在西京羽京附近的。如今早就搬了。”
里•越年的眼里闪过一丝狂热,他略略激动地握住雨夜的手道,“哎呀。果然很近。我家就是在羽京的。”
雨夜眼中的嫌恶一闪而过。他抽出自己的手,转去撩拨耳边挂下来的一缕头发。一边,他轻松地说,“要出发了。我恐怕有点晕船。不和你讲了。”
里•越年规矩地收回手,点头道,“嗯。好的。下了飞船我们可以好好叙叙旧。你闭目养神吧。如果有需要请立刻叫我。”说话间,里•越年的脸上现过一丝腼腆的神色。
雨夜依言而行。他已经有点受不了身后和•言的注视了。
里•越年在消停了一会儿之后又俯身从脚边的前排座椅下拖出原本系得好好的行李。翻了一遍,从里面找出来一些药物。他很轻声的问雨夜是否需要嚼点以克制晕船的感受。并且他还声称这种药物是水果味的,并不苦。
雨夜几乎以为他是把他当小孩子对待了。笑了笑,雨夜摇头拒绝了。
那些个乌黑的药片一个个看上去都有纽扣那么大,他倒不怕被苦死而是怕被一下梗住喉咙噎死。
接着,里•越年又取出来一个真空水壶,说里面是他炮制的药茶。一边说着清凉可口去热消暑的宣传口号,一边里•越年把茶塞进了雨夜的手里。
这活脱脱一推销员的嘴脸啊!
雨夜悲叹。碍于对方热情的视线,他只好收下。
这样忙忙碌碌地推诿和劝说之间,运输船已经进入了大气层。
于是,在一阵持久的颠簸和耳鸣之后,从来不晕船的雨夜终于晕船了。
出了舱门之后,雨夜立马奔到空间转换站的门口大吐特吐起来。这下子别说药茶了连药片也不管用了。
里•越年在一边手忙脚乱地越帮越忙。和•言满脸郁卒地想要帮忙却被上司拎着耳朵拖走。
最后,这戏码是在医院里解决的。
吐到有点脱水的雨夜捧着烧灼一样的胃被送往军港的临时军医院就诊,被判立刻挂水。这可是新十七纵队登陆风木后的第一位负伤人员。真该大大地记上一笔。
上将知道这件事已经是三个小时以后的事了。他着实地把里•越年骂了一通,然后顺理成章地把雨夜接到了自己的官邸。
“凭什么你能有官邸?”雨夜抱着枕头舒服地躺在上将的床上大放厥词。
上将笑嘻嘻地说,“因为我是上将啊。”
“晴宇呢?”雨夜想起那个拖油瓶来。
“他在他该呆的地方。因为他不是上将。”上将温和地笑,脸上的表情介于心疼和决然之间。
雨夜点了点头,爬起身来。
“我看我也去我该去的地方比较好。”
“你等会儿。”上将叫住他,“有人要见你。”
等在上将的会客室里的是一个身材曼妙的女子。只是她的脸上冰冷多于柔软,整个人散发出一种刀锋般锐利的危险感。
这是雨夜第一眼看到春虎时对她的评价。
而窝在春虎身边那个一脸困意的男子却在很长一段时间里都让雨夜无法接受:那真的是王朝最富盛名的机械整备师,御主冬蛇吗?
“我来找你是为了止墨的事。”春虎干净利落的单刀直入。她的眼睛在雨夜走进会客室后就一直盯着他手指上的皇权之戒看。她的眼里充满了不屑和怀疑。
雨夜大方地坐下,微笑道,“你可以慢慢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