少年行 第二十七章 夺仓私放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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喧哗的人声不由自主的一窒,众人纷纷抬头望去,只见一直站在前面的那个面目如画的少年,正静若处子的仰头盯着高高坐在马上的宋仁。
宋仁一怔之下大怒,正欲破口大骂,只见人影一闪,跨下的战马一声悲嘶,顿时连人带马翻在地上。他大惊失色,一个鲤鱼打挺跃起来,脚下尚未站稳,眼前寒光一闪,他失手掉在地上的佩剑已架在了他自己的脖子上。他立刻僵住了,惊疑不定的侧目一看,只见拿着剑架在他脖子上的,竟然正是那个少年!
众人大吃一惊,场上立刻鸦雀无声。
官兵们一时目瞪口呆,待到醒悟过来,骤然一声呐喊,一齐来救。
少年苍白纤秀的手紧握着华丽的剑柄,目光比剑锋更亮,更冷,盯着宋仁,他只轻轻的说了几个字,“叫你的人,退!”
宋仁不敢动弹,只得一迭连声的大叫,“快退!都退下!快退!”
众官兵不敢违抗,急忙向后退。
少年接着道,“叫他们从哪儿来,回哪儿去。”
宋仁迟疑了一下,少年侧头瞄了他一眼,他立刻叫道,“回去!都回营!快快!”
一个校尉迟疑不决的问,“可是,将军那你……”
宋仁忐忑不安的瞟了少年一眼,少年只是面无表情的看着他,他只得言不由衷的说,“我、我不会——有事的,你们、先走吧。”
校尉答应了一声,领着众兵丁潮水般退退了个干净。
少年点点头,“很好。”然后转头看着王良,“王大人,请你立刻打开仓库。”
王良强作镇定的瞪着少年,“你不要命了?挟持朝廷命官,可是要杀头的!”
少年丝毫不为所动,低头对宋仁耳语似的轻柔的说,“叫他开仓,否则我就杀了你。”
宋仁哀求的望着王良,“王大人,你就开仓吧!”
王良扫了宋仁一眼,迟疑着不动。
少年斜了宋仁一眼,露出一个兴灾乐祸的笑容,然而明如白昼的火光之下这个明艳之极的笑容,却让周围的人背上不由自主的泛起一阵寒意。
“宋将军,看来,你与这位王大人的交情,可不怎么样啊?”少年俏生生的说笑着,手上的剑仿佛不胜重负似的,忽然往下坠落。
宋仁顿时大叫一声,脖子上立刻开了一道口子,鲜血如丝垂下,他立刻破口大骂起来,“王良!你个忘恩负义的小人,你竟然见死不救!老子告诉你,我死了你也休想逃脱干系!”
王良无可奈何的叹了口气,回头下令,“罢了!打开仓门吧。”然后盯着方正,咬牙切齿的说,“方正,我会向朝廷弹劾你的!我死了你也别想活着!你等着!”
方正不以为意的一笑,双手一揖,“王大人敬请自便。”
王良不再说话,满脸怨毒的望了少年一眼,向手下挥手道,“你们都散了吧。”
“慢着!”少年指指王良,“你一个人走。”然后抛下手中的剑后退一步,“你也可以走,所有的库兵留下来帮忙。”
王良茫然的看了众人一眼,径自转身有气无力的走了。
宋仁急忙俯身把佩剑抓在手中,恨恨的瞪着少年横剑在手,欲待一剑杀了少年,却见少年身后,花弧与花蜂正目不转睛的盯着自己,两人的手都静静的按在腰间的剑柄上,旁边的花之蝶负手而立,一双眼睛冷光四射。他一惊之下立刻出了一身冷汗,胆战心惊的摸着脖子垂头丧气的走了。
难民们顿时欢呼起来,场上顿时欢声雷动。
仓门大开,方正立即命令官兵向外搬运粮食,将粮食迅速分派到几个点,让衙役连夜向难民发放,并吩咐人四下喊话通知城内外所有的难民。所有的人都按照方正的指挥有条不紊,行动快捷的忙碌着,难民们马上自动的排好了队,一个一个领了粮食欢天喜地的离去。
花蜂站在花之蝶与花弧身边,满腹狐疑的盯着站在方正旁边,正忙而不乱的向难民们分发粮食的少年。这少年竟然趁他一脚踢断宋仁坐骑一条前腿的时候,一声不响的就抢了上来,捡起地上的剑毫不迟疑的架在了宋仁的脖子上,做了他正要做的事情。
这个看起来如此温文秀美,弱不禁风的少年,竟然如此的果断大胆,冷酷狠辣,安然谈笑间的就在宋仁的脖子上拉了一道口子,让花蜂这个经惯了江湖腥风血雨的人,也不由得从心底升起一丝寒意。他不禁小声的向花之蝶说,“公子,真没想到,这少年原来还是个胆大辣手的角色!”
花之蝶冷冷的哼了一声,目不斜视的望着少年,没有理他。
花蜂疑惑的望了望花之蝶毫无表情的脸,花弧回头嘲弄的瞄了花蜂一眼,花蜂恍然一笑,原来这少年的举动,竟在公子的意料之中。
直到下午,官仓外面的粮食才发放完毕。看着难民领了粮食都纷纷散去,官兵和衙役们都纷纷喊累叫苦的坐倒在地。
方正抹了一把头上的汗,转身看着少年微笑道,“累坏了吧?不知小兄弟住在哪里?不如,随下官一同到府衙休息一下如何?”
少年揉着手腕含笑点了点头,回头望了望一直远远的站在那里的花之蝶三人。
花之蝶走上去,接过花弧手上的水壶揭开盖子递过去,“看你脸上,又是灰又是汗的!”说着怜惜的抬起袖子就要帮他擦拭,少年笑着避开了,接过水壶,转身递给方正。
方正笑着摆摆手,“你喝吧。”
少年收回手一气喝了大半壶,痛快的长出了一口气,把水壶还给花之蝶,摇了摇头,“你不该卷进来的。”顿了顿,抬起头直视着花之蝶眼睛,低声说,“其实你并不在意那些人的生死,对吗?”
花之蝶并不回避少年的目光,坦然的说,“是的,我并不在意那些人是死是活,我留在此地,只是因为你!”
少年淡淡的一笑,“我不过一个很平常的人,为我,值得吗?”
花之蝶直视着少年的眼睛,恍若自语似的问道,“值不值得,你在意吗?”
少年皱了皱眉,面无表情的盯了他一眼,甩手转身就走。
花之蝶目送着少年自顾自的离去,不再说话。
方正颇为有趣的看着二人,眼看花之蝶还呆呆的站在那里,怅然若失的望着少年独自离去的背影,不禁微笑着走到他身边,“花兄,不如一同到下官府中歇息如何?”
花之蝶回过头来,笑了笑,“不用了,方大人请便,告辞。”说完双手一揖,带着花弧二人扬长而去。
方正望着花之蝶径直离去的背影,若有所思的沉吟不语。
“大人,我们回府吗?”方正回过头来,一个衙役正疑惑的看着他。
他忙振作精神,扫视了一下全场,微笑着对官兵衙役们拱拱手,“大家都辛苦了,下官替百姓们谢谢名位了,都回去好生休息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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云州官仓开了之后,分发给难民的粮食也仅仅只够喝两天稀饭,而朝廷的赈灾粮食依然杳无音信,眼见两日已过,难民又将断炊。少年日日跟在方正身边奔波忙碌,花之蝶也依然留在云州没走,只是两人依旧互不相干,各行其是。
云州城里的秩序已是越来越差,到处都有人哭喊叫骂追赶抢打。
这日,少年正在街上巡视,忽闻有人一路飞叫而来,“吃人啦!吃人啦!有人吃人啦!”
少年大惊,急忙飞奔过去,一堆人围在一处,哭叫追赶纠缠抢夺着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