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第一章 所谓的起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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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像往常一样,拎着装满琼浆的小罐,小心翼翼地往万草园走去。生怕因粗心而浪费了罐里的仙酿,惹得荆棘婆婆的训斥。
“你说,那么聪明的一个人,怎么会做这样的傻事,真搞不懂他们凡人怎么想的。”
“可不是,你说凡间这寒冬腊月的,种点白腊梅还可充个数,非要种什么梨花,可不是那个妃子病久了,脑子也傻了不成…哈哈哈。”
“快死了嘛…不过也挺羡慕的,一个帝王,却独宠了她一人…就是想不通,明明不可能的事,还陪着她傻做,你说,反正她现在也糊涂,他拿个白梅什么地哄哄,说不定她还信以为真,高高兴兴的,不倒也好嘛。可来真的,梨花定然开不了了,这不更让她伤怀么……”
“搞不懂,搞不懂,他们这些凡人呐……”
伴着两缕清淡的芳香,她听到两个仙女的谈话,纵使她在心底说:注意仙酿,注意仙酿,别分心!可一向调皮的她还是抬起视线,朝迎面走来的仙女看去。
“喲~枝枝,又去万草园呀?”红衣仙女友好地跟枝枝打了个招呼。
“恩,刚领到的一罐仙酿,婆婆就催我快去呢~”枝枝笑嘻嘻地将小罐子往前举了举“红李黄菊两位仙子,要不要尝尝?”
“真的?!”黄菊正要伸手去点,却被红李一把抓住,左右张望一番,又友好地笑道“不用了,枝枝还是快去吧,否则,荆棘婆婆又要骂你了。”
枝枝狡黠地转了转眼珠子,甜甜一笑“那我就先走了,两位姐姐,回头见喲~!”
枝枝才转过身,便听见红李责备黄菊的声音“还不知教训么?上次久云因偷抢枝枝仙酿,就被罚抄天条三百遍的事你这快就忘了?”
“可这会儿又没人…枝枝肯定也不会告状的…”
“这儿虽没人,可保不定有谁的灵兽在这儿……况且,你又怎知枝枝……”
后面的话没听清了,因为她已走的很远…背着她们,她嘴角扬起调皮的弧度,想到上次捉弄久云仙君的事情……呵呵,活该,谁让他嘴馋……对了,刚才两位仙子在说什么?凡人冬天种梨花?怎么可能呢?……不过,好像蛮好玩的样子……赶快浇了这仙酿,也去红尘池边看看去……
轻巧的身影迅速消失在小路的尽头,飘渺的仙雾又聚拢起来。
---“我来喽~~”
枝枝来时,红尘池边已围了好些年纪和她相仿的小仙女们,其中就有她最好的朋友,糯米仙子—小团子。可惜她和其他人一样,都聚精会神地向池子里看着。便没有注意到枝枝也来了。
人太多,枝枝只得往团子那边蹭去“团子,团子—”
忽略众人鄙视地眼光,枝枝终于挤到团子旁边,“咦?你怎么哭了?”
彼时团子泪眼婆娑地看到身旁的枝枝,终于忍不住泪水狂奔“哇~~太感人了,枝枝啊,太…太感人了~~呜呜……”
枝枝倒吓了一跳,从来淡定的糯米木头,鲜少或者根本不可能有这样的状况。而瞥到周围其他人表情的时候,也无不都是悲戚哀伤的神色,不禁好奇,也往那红尘池中看去——
只见凡尘某处,一间金碧辉煌的房里,有个惹人注目一袭黄袍的男子俯身坐在一张雕龙刻凤的紫檀大床边,红销暖帐内,还躺着一个病怏怏的美人。
“他是…人间帝王,洛文书…她是洛帝的爱妃…梨妃娘娘…”团子看枝枝仍是不解的表情,一抽一搭地解说道“十年前,洛帝无意于麦香山一游,看见梨花园漫天的梨花伴着梨妃独舞的场景,本是无意,却是有心,从此便对梨妃念念不忘。而后——”
而后洛文书执佳人玉手,佳人步帝王皇室。从此在天比翼,在地连理。万千宠爱于一身的梨妃羡煞旁人,倒将一向以雍容得体,端庄贤淑的皇后风采给压了下去。或许新进妃子大抵如此,洛帝不过图一时之新欢。皇后倒也容忍了些时日,后宫之中,众人面前,依旧和蔼亲切,言语温和如初。
可一年过去,两年过去,洛帝遗落在梨妃身上的心丝毫没有拾回的痕迹。她爱梨花,他便将宫中从不让任何妃子靠近的天籁园种满梨花;她爱歌舞,他便将世间最好的舞师名伶召来,只为她一人陪衬;她爱他,他便召集六宫妃嫔,揽她入怀,说:从此帝心别无二。
如果那深墙宫闱里的如花红颜,从步入侯门起便料到会有空守冷殿望君影的凄凉。如果那娇艳三千俏佳丽早已习惯,落花流水独自怜的无奈叹息。如果那浅妆竞压天阶色的薄命美人已然预见,韶华易抛青丝成雪的悲切。倒也罢了,毕竟,她们不过如过眼繁花,纵使美丽芳华,也是沧海一粟,不足为重。可她,皇后,却是不同。
终于在一次洛帝冷漠的眼神之后,为着心底隐忍多时的委屈愤怒,再顾不上母仪天下的尊容,她终于爆发了一个作为女人得不到心爱男人一分爱意的愤怒。她痛斥梨妃的荒唐妖媚,命人将天籁园的梨树全部砍断。甚至下令整个宫中再不得栽种一株梨树,若有违令者,斩无赦。
她还几次趁洛帝不注意,暗中命人将梨妃抓来,厉声斥责,破口痛骂,有时还加以私刑体罚。或者收买梨妃身边仆心不忠的丫鬟小厮,背地使坏,下药熏毒,一次差点让佳人消香玉殒,魂归九天。
或许男人知道心爱的女人被另一个深爱自己的女人痛苦折磨时,会愤怒,会心痛,会抓狂。甚至会为了心爱的女人,毫不留情地杀了另一个女人。可是,云文书是一帝之王,而那个让他痛恨的女人时一皇之后。纵然他想为了梨妃,将她打入冷宫,千刀万剐甚至废除后名。可他冲动疯狂的背后是错综复杂的朝廷势力,是乱臣贼子的蠢蠢欲动,是奸吝小人的叛变借口。于是,他不得不忍,不得不独自承担不能保护佳人的那份无能为力的痛苦。
于是皇后更甚,洛帝更恨,而梨妃则病重垂危,三年佳人笑,红颜苦命薄。
“梨儿……”已经三天了,梨儿仍不见一丝好转,他也三天没安稳地睡过一觉,英挺俊容上已是憔悴疲惫,从来得体考究的衣着也有些凌乱“混账!这就是你们医治的结果?!”
几个年迈的老御医匆忙匍匐在地上,瑟瑟发抖地喊着,皇上饶命,皇上饶命……胆战心惊地模样确实让人可怜。可洛帝却无情一瞥“斩!”
这就是洛帝对梨妃的爱啊!如此盲目,如此荒谬……老御医并无多大挣扎,徒有心中无奈的叹息。
“文书…饶了他们罢…我的病确实治不好…又怎能怪他们……”梨妃紧紧握着洛帝的手,吃力地为他们辩护着“不要再这样…随意生气…好不好……”
望着佳人苍白的绝色容颜,看着她眼里那一潭深不见底的柔情,洛帝终于心软了“还不快滚!”
老御医面面相觑,并未有太多在鬼门关饶了一圈的激动,只是略有诧异地朝帐内望了最后一眼,叹息着离去。或许,梨妃并不像谣言中那样毒辣狠绝吧……
“梨儿…”修长的手轻抚着佳人如玉的脸颊,怜惜之情无以言尽“我该怎么办……”从来高高在上,无所不能,令人敬仰的洛帝,此刻也如一个茫然无措的孩子,无助哀伤地令人心疼。他不知道,他的梨妃如何才能好起来,如何才能好好保护。
两行清泪忽而缠上那修长的指尖,哀婉悲切。梨妃凄然一笑,“文书…我想看梨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