故国之行 第六十四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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冷月无精打采的随她坐在窗前的椅子上,“我一出去就有人认出我,人人都盯着我看,我不喜欢!”
红莲慈爱的拍拍他,柔声道,“那是因为咱们月儿太出色了,大家都仰慕你呀。”
冷月烦燥的说,“我不要他们仰慕我,我只要一个人自由自在,要是以后走到哪儿都有人盯着,那我怎么办?”
“不会的,月儿不用担心。”红莲忙安慰他,“你平时就不喜欢到人多的地方去,以后出去就坐车好了,这样谁也看不到你就没人认出你来了。”
冷月闷闷不乐的说,“坐在车里很闷,没骑马痛快。”
红莲笑道,“那也不要紧,到没人的地方再骑马啊。”
冷月无可奈何的点点头,“那我先去园子里转转。”
红莲看着他怏怏离去的背影,摇头叹了口气:这孩子,以后做了皇上,哪里还有自由自在可言?
第二天,冷月还是憋不住坐了辆轻便马车出了宫,直接出了西城门才换了马,苏桦与雷蒙一路小跑跟在后面,看他独自纵马在一带高岗荒原上一阵狂奔,然后迎风勒马立定,静静的望着西天一轮通红的落日。
高岗上视野辽阔荒草茂盛,一簇簇野菊花开得漫山遍野灿烂悦目,冷月独自逆光伫马在空旷的荒原上,晚风中白衣飞舞发丝流光,淡淡的夕阳暖暖的绘出那优美如画的轮廓,苏桦与雷蒙一动不动的立马在高岗边上,紧紧凝望着巨大的落日下那个高洁寂寥的侧影。
半晌,冷月策马顺着高岗往前走去,苏桦与雷蒙忙打马跟上去,转过一处小树林,前面出现一个小湖,湖边一带浓绿的竹林,映得湖中的水更加清澈冷寂,竹林尽处坐落着几间茅庐,竹篱围绕的庭院中菊花似雪,四面风筛竹影林涛阵阵。
“好一处世外桃源!”冷月喃喃的叹道,跃下马走过去,隔着竹篱观赏着满院菊花。
苏桦与雷蒙也轻轻跃下马来,牵着马静静的立在不远处,含笑看着一脸欣喜的冷月。
茅舍门窗紧闭,篱墙竹扉半掩,周围寂无人声,只有归巢的鸟在四面的林中啼叫,空气中弥漫着清涩的菊花香,衬得眼前的世界更加幽深静谧。
冷月顺着弯弯曲曲的竹篱一朵一朵的嗅弄着菊花,转到篱门边的时候停了下来,探头往院中望了望,见没有人不禁迟疑的回头看了看苏雷二人。
苏桦把缰绳递给雷蒙,快步走过来微笑道,“殿下,您想看就进去看吧,咱们又不要他的。”
冷月看看他,又望了望院子里,终究还是忍不住走了进去,越往里走菊花开得越好,这些菊花虽然一色雪白,但是花形却多姿多样,显然不是一个品种。
苏桦站在篱墙边轻轻笑道,“殿下,那御花园中各种各样的菊花都是天下珍品,咱们东宫里菊花也不少,平时也没见您有多喜欢啊?”
冷月头也不回的哼笑道,“笨蛋,这菊花非富贵宫廷之物,只有在这种地方才能尽显它的孤高幽洁,你懂什么。”
苏桦不好意思的笑道,“殿下说的是,属下是个俗人,哪有殿下这样的境界,只觉得都是一样的好看。”
冷月戏谑的笑道,“你还知道好看,那就说明你的眼睛不是白长了。”
苏桦笑着闭了嘴,他知道若跟这位殿下斗嘴,那无疑是天下最蠢的人。
冷月在一朵雪球似的菊花前细细的看了半晌,忽然回过头来认真的问,“我若折一枝带回去,你说算不算是偷?”
苏桦一愣,愕然失笑道,“偷?殿下说什么呢?这栖月国都是殿下的,折一枝菊花算什么?别说这些菊花,就是这种菊花的人都是殿下的子民,殿下就是把这些菊花都折回去那也是光明正大的。”
冷月没好气的说,“你废话真多,说得我跟萧一霸似的,想恶心死我呀?”
苏桦慌忙陪笑道,“殿下!您可是金枝玉叶,那萧一霸是什么东西?给您提鞋都不配!”
冷月在那朵菊花下左看右看,伸出手试了几次,想摘又缩了回来,外面苏桦与雷蒙瞧着都替他着急,恨不得进来帮他摘下来捧给他,看他犹豫了半晌,终于还是忍不住小心的折了下来,心花怒放的捧在手中看得笑逐颜开,苏雷二人看他高兴,也满心欢喜兴奋不已。
这几人正高兴的得意忘形,蓦然响起一声清脆的喝斥,“你好大胆,竟敢偷折我家的菊花?”
“啊?”冷月一惊,顿时羞得满面通红,下意识的把菊花藏在了身后,窘迫得连头都不敢抬。
苏雷二人顿时大怒,指着从后院转出来的少女厉声喝道,“大胆!你竟敢辱骂我们太子殿下?”
“太子殿下?”少女大吃一惊,吓得立刻就跪了下去,“太子殿下!奴婢不知道是您,求太子殿下恕罪!”
“哎!你快起来,不是你的错,我不怪你。”冷月急忙说。
少女抬起满是泪水的脸,“太子殿下,您真的饶恕奴婢了吗?”
“真的真的,你别怕。”冷月连连点头,羞愧的笑道,“本来就不是你的错,是我不该偷折你家的花,你并没有罪,快起来吧。”
“不不!太子殿下没有偷折,是奴婢胡说的!”少女慌忙叩头。
“没事,你放心,我折了你的花会赔钱给你的。”冷月微笑着摇摇头,立刻回头叫道,“苏桦,拿银子来!”
苏桦急忙走进来,冷着脸把一锭银子丢在少女脚下。
“啊!不不,太子殿下,您不用赔银子!”少女连连叩头,吓得失声哭了出来,“太子殿下喜欢,奴婢立刻就把这些花都剪下来,全给太子殿下送去!”
冷月回头瞪了苏桦一眼,走到少女身边捡起银子,俯身递给她柔声说,“对不起,我的人吓着你了,你别怕,花我已经摘下来了,只能赔钱给你,你快拿着吧,你若不要,我回去会给我叔叔骂的。”
“太子殿下?”少女战战兢兢的撑起身,双手哆嗦的接过他的银子。
“快起来吧。”冷月微笑道。
“谢谢太子殿下。”少女惊魂未定的站起来。
苏桦轻轻提醒道,“太子殿下,天要黑了,咱们该回宫了。”
冷月点点头,看看茅舍四周,又对那少女说,“姑娘,你家怎么就你一人?”
那少女忙躬身回道,“奴婢的父亲帮村里忙农活去了,弟弟也跟去玩了。”
“哦,那你快进屋去吧,天晚了,你一个人在外面怕不安全,我们走了。”冷月关切的说,拿着菊花转身出了院子,雷蒙侍候他上了马,也跟着上马坐好。
“太子殿下走好。”那少女恭送到篱门外,此时才敢抬头正眼看冷月,立刻就为他那皎如璧月的容颜气质惊呆了。
“快进去吧。”冷月笑着回过头来,却忽然之间愣住了,呆呆的侧头望着篱门边的少女。
“太子殿下,您怎么了?”苏桦看到冷月异样的神色,急忙凑近问。
冷月却没有反应,依然一动不动的望着那个少女,那少女也愣愣的望着他。
苏桦莫明其妙的看看雷蒙,两人一起转头看向那少女,却并没发现什么不妥,那少女不过十七八岁,容貌清秀,算不得十分漂亮,倒是那双水杏似的眼睛少见的美丽,给那张脸平添了不少灵气,但也并没有漂亮到哪里去。
可是冷月望着那少女的眼神却极为特别,神情恍惚茫然,脸上也白得没有了一丝血色,仿佛石化了一样呆在马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