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第1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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青春已逝,贼心不死。
目前,苗欣觉得用这句话来形容自己再贴切不过了。
每次站在镜子前,她就不由自主地为即将逝去的青春郁闷不已。
回顾过去,她觉得自己的生活就是一杯白开水,出生、成长、上学、恋爱、结婚。一切走得那么稳,那么顺,她好像一直被一双大手拉着,去这儿去那儿,然后成为一个男人的老婆,一个孩子的母亲。在一个属于她的空间里,吃饭,睡觉,洗衣服,做饭,洗碗……
她已经三十四岁了,如果有可能,她会按照目前的生活日复一日,年复一年,直到她慢慢闭上眼睛。
每次想到这儿,一种不可抑制的悲伤就涌在苗欣的心间。
她不止一次地暗问自己,这是我的生活吗?这是我想要的生活吗?
不,不,不,这不是我想要的生活,我想要的生活不是这样的!
你还想怎么样呢?有一个知冷知热又能挣钱的老公,有一个可爱天真又很听话的儿子。家里虽然不算中产,也往小康上奔了。房子有了,车子也购了,银行里还存着一笔不小的存款。
每次提到她,朋友们的眼里全是羡慕。
可是,她内心的伤,谁能看到呢?
哪怕贴心贴肺的朋友和亲人,她也是一字不提的。
生活就像一张网,已经套进去了,但她还想撞一撞,跳一跳,说不定能撞出去,说不定能撞出奇迹。
尤其,一向以怨妇著名的罗娜有了情人之后,苗欣的内心瞬间涌进了海浪。罗娜三十五岁,离过两次婚,人老珠黄看似大白菜的罗娜,并没有因为离婚让自己的生活支离破碎,而是像个时髦女郎,一夜之间生活如鲜花灿烂。
现在,罗娜不想结婚,也不想和谁谈恋爱。身边的男人不少,有爱她的,有她爱的,更有她不爱的男人。这个男人她从心里不爱,但她之所以不拒绝,因为这个男人宠她。不是一般的宠,而是非常非常的宠爱。鲜花、礼物、金钱就不要说了,就说行床上之事,也比其他男人尽心很多。
在所有的追求者中,还有一个比罗娜小八岁的小男孩。这位戏剧学院的学生,演过几个角色之后,好像被剧中情节感染了一样,喜欢大女人,喜欢姐弟恋。他不在乎罗娜是不是处女,他也不在乎罗娜是不是离过婚,他更不在乎罗娜年不年轻漂不漂亮。他只是喜欢罗娜,喜欢窝在罗娜那富有母爱的怀抱里,谈古论今,风花雪月。
罗娜以身作则地告诉苗欣,女人四十黄花菜的时代已经在她身上终结了,现在的罗娜生活丰富多彩,五彩缤纷。每次提到目前的生活,罗娜就幸福得不能自控:苗欣呀,我算想通了,女人这辈子,怎么样都能活。想当初,我要死要活地爱着他们,第一个男人甩了我,我不恨他不说,还不长记性地又投入另一场爱情,结果又被别人踢了。说好点是我倒霉,说不好点就是我没有用。我,一个连男人也看不住的女人,活着还有什么意思呢?
后来,我又想开了,我想临死前总要体会另一种活法吧?我想看看学坏后的自己,结果呢,事情就反过来了,有人陪我逛商店,有人给我掏钱,有人请我吃西餐,有人陪我看电影。过情人节和生日的时候,还有人送我礼物和玫瑰花。
提到小情人,罗娜更加兴奋。年轻就是好,年轻就是资本,尤其在夫妻生活方面,二十几岁的男人和三四十岁的男人是不能比的!所以,结婚呢,找个大男人过时了,应该找一个年轻的,最好比自己小一些,哪怕小个七八岁。现在不是女人不行,而是男人,一般的男人过了三十就不行了。
罗娜呀,女人是不经老的。年轻的时候不显,老了就不行了。
我才不管呢。人生苦短,我就当天和尚撞天钟,及时行乐很重要。
你总不能一辈子都这样吧?
有什么不好呢?女人为什么非得要婚姻呢?没意思。苗欣,我一点儿都不想结婚。
你一个人不觉得孤单吗?回到家里,锅冷灶冰?你半夜做噩梦醒来连个说话的人也没有。
罗娜不屑一顾:男人能靠得住?打死我也不信。哼,要是靠得住,我也不会混到现在。做噩梦的时候男人不一定比枕头管用。你这个思想,真的要改一改,万一施大宇甩了你,你可能连活也活不了啦!
现在,好像到了逼良为娼的时代,不是女人不想学好,是这个时代非得让她们学坏。
对于罗娜的生活,苗欣说不羡慕那是假的。可是她能怎么办呢?她和罗娜不一样,她有老公,她有儿子,更何况,表面上也没有让她学坏的理由。
罗娜是被男人伤过的,罗娜是被婚姻伤过的。罗娜找情人,罗娜学坏,都是有正大光明的理由的。其实也不能说现在的罗娜就是学坏了,人家没有老公,也没有和哪个男人确定关系,哪条法律规定女人不能找男人?
看看现在的男人,别的不说了,就说身边认识的吧,哪一个不是家外有家?哪一个不是左拥右抱?男人能打着恋爱的名义睡睡女人,女人为什么不能打着恋爱的名义玩玩男人?
罗娜已经不是以前的罗娜了,离婚前那个温柔贤惠的女人一去不复返了。每次见到苗欣,罗娜都会滔滔不绝地给她讲女权主义,好像她已经不是一个女人,而是要拯救女人从水深火热中出来的女王一样。当然,现在看来,她不仅是一个女王,还是一个女人性解放的引导者。
他常年不在家,你别把自己闲着,找个男人玩玩呗。
你说什么?
真的,我是姐妹儿才这样告诉你,谁知道表面老实的大宇在外面会做什么?正值壮年,两地分居,哎呀,傻瓜也会想得出来嘛。
不会的,真的不是。在罗娜面前,苗欣拼着命维护施大宇。她像一个老太婆,把施大宇在新疆的英雄事迹再一次抖出来。上一次在新疆,他们骗他吃了鹿鞭,那东西多强壮啊,一会儿他就受不了了。于是乎,他们拉着他来到夜总会,一帮小姐在灯光下又漂亮又性感,结果呢,他不找。他宁可在洗手间里自己解决。如果是他自己说,我不会相信,但是是他哥儿们说出来的,无意中说给我听的。罗娜啊,你不知道我有多感动,我觉得我是一个很幸福的女人。
不是说当众解决的吗?
哎呀,具体我想不起来了,反正我很感动,现在一想起来我仍然感动。
哼!罗娜有些不屑,也许是他们合起伙来骗你呢?我前夫就是这样。男人做了坏事,总会想方设法地掩饰。就算他不找,你也得找一个,这么好的一朵花,没有人管理怎么行呢。
苗欣差点没晕过去,她不相信这是罗娜说的,她不相信这些话是从她嘴里说出来的。这个结婚后还忌讳提性的女人,这个一谈到身体就会脸红的女人,怎么一转眼就这样了,玩玩男人?脸不红,心不跳。
女人们提到罗娜,总是用一种不屑的、看不起又充满怜悯的目光看她,但是谁敢保证自己的内心,不向往人家的生活呢?
苗欣坦然承认这一点。她还坦然地承认,如果有这么一个机会,如果有一天她也经受了罗娜似的伤害,那么,她会毫不犹豫地变成另一个罗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