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画眉和缠绵   加入书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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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画眉和缠绵
    狂暴了一天的风雪早已停止,东方的天空霞光万道。
    君玉从那至刚至纯的缱倦缠绵里惺忪地睁开眼睛,发现自己躺在那样温暖坚实的怀抱里。而迎接自己的是那双再熟悉不过的怜惜温存的目光。她忽然想起,今后每天睁开眼睛,最先看到的都会是这双温存的目光,心里充满喜悦,不由得微笑着又将头靠在那样温暖的胸膛上。
    拓桑脉脉地看着她,握了她的手:“君玉,今天是除夕呢。”
    “对啊,我们马上要赶回军营。嘻嘻,从今天开始,你就是我的贴身侍卫了。”
    眼前的人儿长发散开,眉眼盈盈,灿烂的微笑里滋生了一份崭新的似水柔媚,如一朵初开的花上滚动着一颗剔透的露珠。拓桑回味起刚刚过去的彼此生命里的第一场洗礼,回味起她那份不胜娇羞的温软如绵,心里又一荡,好一会儿说不出话来。
    君玉红了脸,轻轻推他一下:“呆子。”
    拓桑一下清醒过来,心里盈满了一种全新的幸福,轻轻抱着她,向她行了一礼,微笑道:“遵命,君元帅。我这一辈子都是你的‘贴身侍卫’了。”
    清晨的冷风从开着的木门里面吹进来。
    瓦罐里的冰雪已经在火光下慢慢融化成温水,而冷硬的干粮也在火边烤成了焦黄色,勉强透出一股香味。
    温温的水放在面前,君玉忽然想起自己失明的那些日子,拓桑在那小湖边也做过这些事情。那时,他还从来不曾做过这些俗事,什么都是摸索着学习。她想起他煮焦了的粥,不由得又微笑起来,低了头轻轻看了看尚在晃荡的盆里的水中的倒影。
    一只温暖的大手抚在了她完全散开的头发上。
    君玉抬起头,拓桑从怀里摸出一把十分精致的玳瑁的梳子,柔声道:“你失明的那些日子,每天早上看你梳洗,我都非常渴望能帮你梳一下头发,尤其是最后那天早上……”
    君玉想起那个雷雨之夜,拓桑虽然默认了身份却始终不言不语,第二天早上醒来自己正害怕他已经离开时,他却端了温水叫自己梳洗。
    “此后的日子,我许多次后悔为什么那天早上不给你梳一下头发……”拓桑轻轻梳理着那锦墨似徽的青丝,微笑道:“有一次,我看见这梳子,觉得很适合你,就买了下来,现在,终于如愿以偿了。”
    “呵呵,以后,天天叫你给我梳,看你烦不烦。”
    “烦了我也喜欢,呵呵。”
    拓桑一下一下轻柔地梳理着她的长发,君玉感受着那指尖传来的温柔和温暖,忽然伸手抓住了他的手。拓桑停了下来,微微俯身抱住她的肩膀道:“君玉,你怎么啦?”
    君玉侧过脸盯着他,脑海里有些轻飘飘的,总有种非常不真实的感觉,似梦还似幻。她又看看这熟悉而陌生的木屋。三年前,拓桑就是在这里,在自己的怀抱里闭上了眼睛。三年后,他居然又站在了自己身边,并且和自己成了亲,一切的一切,几乎完全是不可思议的。
    无论面对多么严酷的战争无论多么艰险的恶斗,甚至在双目刚失明的时候,她都从来没有陷入过这种迷幻的感觉里过。那似乎是一种全然的虚无,根本无从把握。
    感觉到她抓住自己的手越来越用力,拓桑反手握住了她的手,柔声道:“君玉,你怎么啦?”
    她摇了摇头,低声道:“拓桑,我总觉得一切都是一场梦。我好像是在梦里一样……”
    “傻孩子!”拓桑用力抱住了她:“不是做梦!以后的每一天,我都会在你身边的。”
    那种刻骨铭心的拥抱实在太过真切,那贴着耳边的柔声蜜语全然地提醒着自己,眼前的一切都是活生生的现实。她抬起头,颊上多了抹淡淡的红晕。拓桑伸手抚了抚那抹红晕,君玉忽然有点不好意思起来,又将头贴在了他的怀里。
    拓桑抱了她的头,笑起来:“傻孩子,你这样我怎么给你梳头发!”
    君玉这才又笑嘻嘻地抬起头,嗔他一眼:“好了,你可以继续啦。”
    冠带已经系好,君玉低下头看看水里的倒影,倒影晃荡中,那个青丝长垂的女子又变成了飒爽利落的蓝袍少年。她拉了拓桑的手,又看他那身和自己差不多的蓝袍,笑嘻嘻地道:“拓桑,你看我们像不像兄弟俩?不过,我比你帅是不是?”
    拓桑摸摸她的发髻,微笑道:“你可比我帅多了。不过,我们不是兄弟俩,是夫妻俩。”
    小屋外的避风处,两骑马引颈长嘶。一黑一白,神骏异常。
    君玉大喜,看向拓桑。拓桑点点头:“这是我见到千万匹马中最好的两匹,所以给你带来。小帅被毒死后,你的坐骑也不如意,我想你一定用得着的,你喜欢哪一匹?”
    君玉走过去,那通体黑亮无一根杂色的大黑马忽然向她吐了吐舌头。君玉大乐:“就这匹吧。白马就归你啦。”
    西宁府。
    虽然大战的氛围已经越来越浓厚,但是依旧无法阻止新年的喜庆气氛。从清晨开始,军中食堂已经在开始准备着相对丰盛的菜肴。而巡逻的士兵,个个脸上也多了一丝喜色。
    拓桑是第一次走进这宽阔却空荡荡的帅营。
    大营里面隔开了一个房间,原本是前几任元帅的贴身侍卫寝室,君玉来后,没有贴身侍卫,这房间就空着。
    而再往里面,就是主帅的卧榻之地。
    拓桑看那简单明净的房间,又看看外面那间同样明净的侍卫寝地,似笑非笑地看着君玉,“看来,我们夫妻俩不得不经历一段时间咫尺天涯的痛苦啊……”然后,他又很低声地道,“君玉,可不可以偶尔暗渡陈仓?”
    君玉红了脸,也很低声地嗔道:“这是军营呢,你胡说八道什么呢!”
    案头摆放着的正是君玉刚刚完成的兵法著作《凤凰军略》。拓桑拿起飞快地看着,虽然看得快,却看得极其认真。
    待他翻阅得差不多了,君玉微笑道:“拓桑,你很有兴趣么?”
    拓桑凝视着她,面前的人儿已非昨夜自己怀里不胜娇羞的温软如绵,仅仅是一身戎装,她又变成了横扫千军的泰然自若。她自然也并非止于横扫千军的赳赳武夫,因为这本博大精深的兵书已经足以让她跻身顶极名将系列了。同一个女子竟然能将最柔和最刚这两种角色都发挥到极致,这一刻,他不禁由衷地感谢造化的奇迹,感谢上天对自己的厚爱。
    他点点头:“君玉,我虽然对战争并没有兴趣,但是,我很有兴趣和你一起打胜这场大战。只有这样,我们才能真正离开,过自己想过的生活。”
    在来西宁府的路上,君玉和他谈起过北方的战局,发现他了解得比自己想象的更深刻,便道:“拓桑,现下正是用人之际,嘻嘻,你除了做我的贴身侍卫,还要做我的谋士。”
    拓桑又是那样的似笑非笑:“我自然会全力替你分担的,至少,我希望那种咫尺天涯的日子越快结束越好。”
    君玉凝视着他,忽然叹息了一声:“拓桑,我们的闲暇只怕只得这一日,随后马上就要投入紧张的战备之中,到战争结束前,再也不会有什么清净之日了。”
    拓桑点了点头:“我当然知道了。君玉,无论什么千难万险,我们只要能在一起就很开心了。”
    君玉见他冠带微飘,正是回西宁府的路上被风吹乱了头发。她忽然想起他三年前麻衣如雪的僧装的样子,不由得暗暗偷笑了一下,摸出怀里那把玳瑁的玉梳晃了晃:“你来得仓促,没有准备,这梳子先给你用。”
    拓桑笑了起来:“我随便对付一下就可以了,要这个干啥?”
    “不要么?我就收起来了。”君玉伸出的手收回,不知怎地,忽然一失手,玉梳掉在地上,齐齐地碎成了两截。
    她心里一抖,赶紧弯下腰捡了起来,若无其事地揣在怀里。
    拓桑轻轻抱她一下,笑道:“傻孩子,碎了就扔了吧,等战争结束后,我们去买更好的。”
    “好的。”君玉粲然一笑,“我好期待这一天早点到来。”
    议事大厅里,张原、周以达、刘之远、监军以及负责训练战阵的卢凌等将领早已齐聚一堂。规定的议会时间方到,几乎是分毫不差地,他们看到主帅走了进来,在她身边,跟着一名陌生的男子。
    同时看到两个风采这样出色的“男子”一起出现,纵使是一众粗豪的武将也无不有些意外,以至于好一会儿大营里忽然变得寂静无声。
    “各位,这是新来的帅府谋士,也是我的贴身侍卫,他非常熟悉北方的地形以及战局……”她微笑着环顾四周,“你们叫他君公子就可以了。”
    拓桑向众人一礼,在君玉旁边坐了下来。
    众人见这新来的“谋士”神情举止不卑不亢,顾盼之间气派极大,无不动容。
    张原、周以达曾参加铁马寺一役,但是当时只匆匆见过拓桑一面。彼时拓桑满脸血污、又是一身僧装,如今,见了这玉树临风的男子,却哪里还认得出分毫?
    卢凌和弄影先生几次和拓桑一起作战,自然是认识拓桑的,也知道他和君玉情谊非浅。可是,拓桑不是明明已经死了么?他惊讶的目光看过去,拓桑微笑着向他点了点头。卢凌尽管依旧有些吃惊,但见君玉又称他“君公子”,知道他身份极端特殊,便也回以微笑,丝毫没有露出吃惊的表情。
    议事大厅里,张原、周以达、刘之远、监军以及负责训练战阵的卢凌等将领早已齐聚一堂。规定的议会时间方到,几乎是分毫不差地,他们看到主帅走了进来,在她身边,跟着一名陌生的男子。
    同时看到两个风采这样出色的“男子”一起出现,纵使是一众粗豪的武将也无不有些意外,以至于好一会儿大营里忽然变得寂静无声。
    “各位,这是新来的帅府谋士,也是我的贴身侍卫,他非常熟悉北方的地形以及战局……”她微笑着环顾四周,“你们叫他君公子就可以了。”
    拓桑向众人一礼,在君玉旁边坐了下来。
    众人见这新来的“谋士”神情举止不卑不亢,顾盼之间气派极大,无不动容。
    张原、周以达曾参加铁马寺一役,但是当时只匆匆见过拓桑一面。彼时拓桑满脸血污、又是一身僧装,如今,见了这玉树临风的男子,却哪里还认得出分毫?
    卢凌和弄影先生几次和拓桑一起作战,自然是认识拓桑的,也知道他和君玉情谊非浅。可是,拓桑不是明明已经死了么?他惊讶的目光看过去,拓桑微笑着向他点了点头。卢凌尽管依旧有些吃惊,但见君玉又称他“君公子”,知道他身份极端特殊,便也回以微笑,丝毫没有露出吃惊的表情。
    一份份军情、战报和建议递了上来。
    君玉仔细地快速翻阅了一遍,又和众将领一一交换了意见。
    赤金族长期以来,一直在逃避和本朝军队的大规模的决战,因为他们拥有的是轻骑兵优势,打得赢就打打不赢就跑,一旦本朝军队追击,就会被诱如险境,坚壁清野,一败涂地。但是,自朱渝加盟后,在朱渝的训练下,增加了重骑兵和轻骑兵协同配合的正面作战能力。因此,真穆帖尔也是早已磨刀霍霍,野心勃勃想和本朝军队来一场大的决战,妄图干脆花大代价彻底铲除这道西北屏障,大举南下。
    众将已经陆续提出了各自的看法和建议,最后,一个个的目光不由得落在了拓桑身上,想看看这新来的“谋士”究竟有何高见。除了想听听他的“高见”之外,众人更暗暗惊诧的是他的“贴身侍卫”这一极其特殊的身份。众将皆知君玉的武功出神入化,纵使军中一流好手和她相比也是相去甚远。所以她向来没有什么贴身侍卫。可是,这新来之人竟然能够成为她的“贴身侍卫”,莫非,此人的武功竟然比她还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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