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第十一章 孤单的芭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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继续一个人的生活,回归最初的孤单。
这一次主动和左骥撇开一切关联,颜一似乎被命运打回了原形,甘愿当那一小片寂寞的苔藓,在暗地的背光里细数孤寂。
她开始有意或无意的拉开自己与身边任何人的距离,包括安洛琳。她渐渐的不再参与任何集体活动,每天只会在大家唏嘘不已的惊叹声中独自踽踽而行。她读厚本厚本的回忆录,她坠入弗洛伊德梦的解析,她在陈旧不堪的追忆似水流年,好似一下子失去了所有的鲜活生命。谁也不能说出这个改变的原因,只有安洛琳,会对着颜一远去的背影露出惭愧的神情。
颜一明白,自己的内心有个小怪物,它迫使自己不断的远离人群,去到荒芜的地方,过一个人的生活。自己却无能为力去做出任何改变。
而,左骥,就像从她的生命中蒸发了一般,连水蒸气都没留下。
直到安洛琳的生日。
提前半个月寝室的人就开始热烈的讨论这次生日该怎么庆祝,可是到了生日那天依旧没有想出丝毫新鲜的东西。颜一早已不是那个爱凑热闹的依依了,可是她逃不脱,这一次她不能置之不理。
一如既往的先吃饭后唱歌。杨瑾很早就吵着要吃火锅,安洛琳应景的订了火锅的位子,离学校有点远,颜一和杨瑾顾悦一起打车过去没堵车用了将近一个小时。坐在车上,沿途的风景越来熟悉,当车子停在路口,看见那盏熟悉的路灯,那个广告牌,颜一才想起来,这是左骥那个小区附近。
“怎么选这个地方吃饭呀?”杨瑾一下车也开始抱怨了,的确,平时吃饭都是就近原则,学校附近也有很多不错的火锅店,经常去的几家都很熟悉,然而这次却跑这么远。颜一不愿去承认自己心里早都已经浮现出的念头,只能强压着不要它那么明晰。
“可能是琳琳又发掘出哪家好吃的了。”她只能这样安慰杨瑾同时安慰自己。白色的路灯照的杨瑾和顾悦的脸惨白惨白的,颜一很庆幸这灯光可以掩盖自己的异常。三个女孩子手挽手按着那个地址找到了火锅店,寝室其他几个人已经先进去了,这会儿应该已经开始点菜了。
在服务员的指引下,三个人到了楼上的包间,打开门就是一股寒气袭面而来。夏末的气温还是久高不下,屋里的冷气让颜一觉得浑身汗毛一下子就活跃了。就在抬头的那一瞬,那张熟悉的脸,让她一下子有了做梦的晕眩。
明明天天心里都会念想几千次几万次,可是在真正看见的那一刻居然会有陌生的感觉。的确是有很久没见过了,甚至连心里的轮廓都变得模糊了,此刻,颜一问自己,这是他吗?
“依依,快点坐呀。”安洛琳催促着颜一,安排她坐在自己的左手边,而右手边正是左骥。她魂不守舍的坐下了,低着头摆弄着面前的餐具,别的人都在争论着该点什么菜,安洛琳一向很活跃,这次作为主角自然不会有所逊色。一屋的人,慢慢沸腾的锅,屋里开始变得雾气腾腾。
他似乎也没有开口,他会和自己一样想着过去的事情吗?颜一猛的抬起头,正好触碰到左骥的眼神,那一瞬的千言万语,两个人都无法诉说。曾经只需要一个眼神就能交流一切情感,而今天隔着另外一个人,两个人作为朋友的朋友出现在同一个场合,错过了幸福的列车,也注定搭不上缘分的地铁。
这一顿饭颜一吃的格外尴尬,总觉得他会在某个时刻盯着自己,可是当自己抬头寻找的时候却一无所获。难道这都是自己的幻觉,不该有的期待?好几次,她的眼泪都在眼眶里打转,以前再疼也不会哭的颜一开始厌恶如今这个脆弱不堪的自己,她低着头,谎称辣椒油辣的她眼睛睁不开,把眼泪逼回去了。好想迅速逃离,这个不能自己的悲剧。
吃完饭,大家商量在学校附近的KTV唱歌,方便晚上回校。安洛琳安排她们一块打车过去,自己上了左骥的车。这个时候颜一才知道左骥现在自己开车来的,以前两个人在一起那么长时间都没有见他开过车,他拉着她的手一起坐公交车的感觉颜一到现在都记得。都上车了,安洛琳忽然下车走到颜一身边,
“我们换一下吧,你坐那个车,我跟她们商量点事。”颜一明显的可以听出来不悦。在杨瑾她们的推搡下,颜一上了左骥的车。很习惯性的伸手去拉后座车门。
“嘿,还真把我当司机使唤呀?”一句玩笑话让原本尴尬不堪的气氛缓和了很多。以前他们俩就聊过这个,颜一的怪习惯之一,无论坐什么车都不坐副驾。左骥还笑话她是天生的富贵命,那个时候的左骥宁愿一直坐公交车也不愿意要他爸爸送的车,这个时候的左骥开着拉风的跑车载着漂亮的女孩子。
“依依,听她们说你最近不太爱说话了。跟我说说是什么情况。”坐在副驾上的颜一转过脸看了一眼身边的这个男人,他认真的开着车并没有看她,好像什么事都没有发生过一样。
“没有的事。你听谁说的?”颜一拼命的回想以前的自己是什么样,说话是什么语气,不想让左骥看见自己有什么不一样。
“是谁说的你就别管了,你就告诉我你想怎么样?”这句话好像是块大板砖一样扔过来,砸的颜一心痛不已。
“我想怎么样?我哪里有资格想怎么样?我本身就是这个世界上多余的一个人,谁想起来了就来看看,忘记了就直接扔在角落里永远也不再去碰。作为一个被人遗弃的玩偶,我还有资格想怎么样吗?”憋在心里的话全部说出来,一下子彼此都沉默了。
“我知道。我知道我伤了你,我跟你说对不起。”左骥找了个地方把车停下来,看来他是想和她好好谈一次了,“可是,依依,你有没有问过自己,你想要什么?”
眼泪毫无防备的掉下来,这是第二次她在自己面前掉眼泪。左骥和第一次看见时一样慌乱,伸出手想要给她擦,却就在手即将触碰到脸庞的时候停下里,落在了她的头上,轻轻地拍了一下,用无比温柔的声音说:“长大啦,不能再像个小孩子一样老哭鼻子了。”他尽量让自己像一个老朋友一样安慰她,不想在留给她任何念想,或许这才是对她而言最好的选择。左骥知道自己不可能再去爱眼前这个女孩子,曾经的那些怜爱都随着这个漫长炎热的夏季一起流走了,再也回不来了。
“左骥,你真的不能再爱我了吗?”颜一忽然伸出手握住了放在自己头上的那只手,用两个手紧紧地握着,好像握住了最后一根救命的稻草。这一刻的左骥显得比任何时候都更加沉着,他抽出手却没有拿开,反而搭在颜一冰凉的手上,那一点点的力道让颜一意识到,自己再也没有机会了。
“我们可以做最好的朋友,无论你遇到任何事,我都会站在你那边。”左骥冷静的声音让颜一开始害怕。这一次是真的失去了,她听见什么东西在流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