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不可能！不可能……怎么可能……
    可是他就站在面前，原本应该在这世界消失的仇人完完整整地站在自己面前。也许我应该相信塞巴斯蒂安，夏尔这样想，可内心的不确定却因为眼前的那人莫名的笑意而加深。不，夏尔再次否定，着一次是从未有过的坚决，即使是一个模子刻出来的他也决不可能是那个虐杀天使，我下的命令他不能违背。
    是的，只要是夏尔下的命令，塞巴斯蒂安都不会违背，不仅仅是契约的关系，更重要的是下命令的那个人是夏尔，他的少爷，他愿守护永生的人。
    夏尔的眼神不再迟疑，伸手拉住了快要滑落的燕尾服，缓缓地抬眼望向那人：“你是谁？”
    “呵，伯爵真是贵人多忘事啊，才一年多的时间不见，您就把身为女王座下第一骑士的我忘得一干二净了？”硬质的靴底磕碰在流满血的地板上，黏稠的液体在他脚下发出“噗噗”的涉水声。站定在塞巴斯蒂安前方不到三米处：“后悔了吗，塞巴斯蒂安？”
    “后悔？”塞巴斯蒂安摇头似是无奈的笑：“不知可否请先生您告知在下为何而悔？”
    此话一出，像是刻意撇清与黑衣男子的关系，但在夏尔听来却不是如此。
    呵，他没欺骗我。
    相处了近三年，夏尔熟悉自家执事待人处事的方式。身为恶魔，天生的桀骜令他蔑视人类，即使作为执事恭敬地接待客人，但有时不经意流露出莫名的笑意却是溢满了不屑，只是别人不了解那含笑的眼眸深处的暗色。沉默、反问或是意味不明的笑是他对质疑的回答，可只要是他说出来的便不可能是假的，因为他不屑说谎。
    “你不是他。”夏尔定定地开口，蓦然漾出一个惑人的笑，眸子里流转着自信的光芒，纯净与妖冶在这个笑容里融合得恰到好处，少一分则妖多一分则纯，“即使拥有相同的相貌、相同的声音甚至相同的记忆，你至多不过一个复制品。”
    “哈哈，好一个复制品！”那人大笑，惊飞了身旁的噬骨蝶，“可恰恰就是你眼前的复制品却知道一些鲜为人知的事情，例如关于你的执事……”
    塞巴斯蒂安隐隐有不好的预感，这个意料之内的人可能会带来意料之外的变故。脑中似有什么一闪而过，塞巴斯蒂安迅速抓住这点灵光，眸中爆出一瞬的寒意。时刻注意塞巴斯蒂安的那人自然没有错过执事眼中的寒光，哂笑道：“看来，执事君似乎已经猜到我要说的秘密了。”
    塞巴斯蒂安不由暗自叫苦，他猜到那人口中提到的秘密是什么了。这件事塞巴斯蒂安并不后悔，即使再来一次他仍会这样做，只是他却不想让夏尔知道。
    “哦？我的执事到底瞒着我什么，我也很想知道，只不过……”夏尔不经意间微挑了眉，清亮的蓝眸不掺杂半许怀疑。这种极其的眼神不仅令黑衣男子怔了神，也让塞巴斯蒂安心中涌出一种不知是甜是涩的异样感觉。“不知是关于公事还是涉及私人，如果是公事，我非常欢迎阁下指出塞巴斯蒂安的失误，但是关于私事的话……”夏尔说得云淡风情，像是对塞巴斯蒂安的什么秘密毫不在意般吐出余下的话：“那是我的家事，用不着你这个外人，而且是的复制品来插手。”
    塞巴斯蒂安突然笑出了声，他突然觉得其实少爷也蛮毒舌的，以前怎么没发现呢？夏尔瞪他一眼才收敛了笑意。
    “公事和私事我不太清楚，不过，你不听可别后悔！”那人脸色已然不善，冷哼道出一句。
    夏尔回击道：“如此重要的事情，若是有你一个外人告知我当然会后悔。”转身面向自家执事，笑着说：“你会告诉我事情经过的每一个细节，对吧，我忠心的执事？”
    “当然，我的少爷。”施施然行了礼。
    “还有，”夏尔厌恶看了眼还在不懈奋斗的噬骨蝶，“这些恶心的生物给我统统除掉。”
    一旁的男子冷笑：“他不敢！”
    “哼！他不敢说出真相还是杀了这些东西？”夏尔对男子的定论不屑一顾，“他敢不敢轮不到你来决定！”
    “当然是这些蝴蝶了。”黑衣男子勾了勾手指，地上飞上来一只血色的蝶立在他的指尖。是的，那白色的蝴蝶因吸食了过多的血液已变成了莹莹的鲜红，隐约可见其脉络的流动。尸体已完全消失，除了地上半干涸的红色液体和倒塌的铁笼外没有他们存在的痕迹。真是可悲呵，渺小的人类，脆弱的人类，任人宰割的人类，因绝望而万劫不复的人类……
    “少爷……”无可奈何的声音传过来，那里面竟含着浓浓的遗憾：“他说的没错，我确实不敢……”
    “如果在一开始他就带你离开，也许现在就不会陷此困境，可是，如若你离开，遗留的祸患又不仅是单单消灭这些蝶这么简单了，由此看来，伯爵您的执事对于突发事件可真是处而不乱。”
    “如果碰上这点小事就手忙脚乱的话，那他没资格做我夏尔·凡多姆海伍的执事。”
    “没资格？呵呵，没资格的人是你吧。”
    一句话戳到夏尔的痛处，淋淋鲜血自伤痕累累的心口默然划下。
    没资格的人是我？
    没资格的人是我。
    没资格的人是我呵……
    夏尔傲然的神情蒙上一层灰暗，黯淡的蓝眸滞下些许恍惚。
    是啊，我才是那个没资格的那个人。以前还有一抹绝望的灵魂作为筹码，而现在连作为唯一筹码的灵魂也丢弃了，有的仅是一纸契约以及那个自私的强制性命令。在这个原本不属于我的世界，除了塞巴斯蒂安，我一无所有，想想若是他离开了，我在这里又算什么？脑中无缘无故出现了那夜的梦境——玫瑰、高塔、鲜血……
    塞巴斯蒂安在和那个男人说话，可说的什么夏尔已无暇去听，他沉浸在自己的世界不可自拔。等他被执事一声“少爷”唤醒后，才发觉那人已离去，而那些血色蝴蝶穿插在一枚枚钢针之上，死后迅速僵硬固定成标本。
    塞巴斯蒂安揽起夏尔的腰身，飘浮于钢针之上步步走向唯一的出口。
    “塞巴斯蒂安……”
    “嗯……”
    “我和你赌一个字，你赢了我便答应你那天的请求。”
    “什么字？”
    “情。”
    少爷，您已经输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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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先发一章，等两天后期末考考完后一次性补偿四章。
    抱歉啦，各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