杀气飞霜 第九章:英雄救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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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是你!”唐心猛然收住脚步,忍不住失声轻呼。
“是你!”补瓷匠显然也吃了一惊,似乎又有些意外。
“阁下堂堂一介男子汉大丈夫,居然如此欺凌一个弱小女子,这事如果传扬出去,颜面何存?”虞机脸带微笑,缓步而来,“敢问阁下如何称呼?”
补瓷匠似乎微微一愣,脸上露出种非常奇特的神色,眨了眨眼睛说:“我……”
“且慢!”虞机忽然挥手打断道,“阁下还是不要说出来的好,在下这人心直口快,天生不懂如何为他人保守秘密,如果哪一天不小心把这事传将出去,岂非对阁下大为不敬?所以阁下还是别说的好,别说的好!”
补瓷匠愣愣地看着虞机,竟不动怒,目光中却充满了狐疑之色。
虞机从容一笑,悠然说道:“在下是个生意人,这样好不好,咱们不妨做个交易。还请阁下给在下一个薄面,放过唐姑娘,在下对天发誓,决不将今日之事说给第二个人知道。阁下觉得这生意是否划算?”
“阁下果然是个打得一手好算盘的生意人,做的生意只赚不赔。”补瓷匠侧着头冷笑道,“只是如此一来,是不是也太便宜这小妮子了?”
“原来这单生意,阁下是觉得自己亏了。”虞机想了想,“好吧,就请阁下划下道儿来,咱俩可以慢慢商量,生意不成仁义在嘛!阁下说是不是?”
“要我放过这小妮子,其实很简单。”补瓷匠笑了笑,“只是……阁下必须留下一点东西,最好是能让我满意的东西。”
“在下要怎么做,才能让阁下满意?”
“在唐家堡,阁下曾经在一瞬间便以自身修为阻挡住了奔马的去势,这一手功夫可不简单。”补瓷匠目光凛凛,瞧着虞机手里的刀,“看得出来,这是一把好刀。想必阁下也是一个使刀的高手……”
“莫非阁下想要在下留下这把刀?”虞机依然一脸微笑,声音温文尔雅。
“君子不夺人之所爱。”补瓷匠摇摇头说,“我只是想领教一下阁下的刀法,看看以阁下的身手,配不配得上这把好刀。”
“仅是如此而已吗?”虞机失笑道,“这有何难!”
话一出口,他已出手。
阴暗中,只见刀光一闪,一闪即逝,竟未曾发出任何声响。虞机依然左手握着那把刀,神情悠闲地站在那里,仿佛连动都没有移动过。
唐心一双本已又大又圆的眼睛,此时瞪得更圆更大,吃惊地张大了嘴巴。她虽然没有看清楚虞机拔刀的动作,也没有听见拔刀的声音,却也知道他手中的刀一定出鞘过,只是他拔刀、收刀的动作和速度实在太快太完美,所以才让旁人产生了一种他连动也不曾动过的错觉。
补瓷匠也瞪大了眼珠子,脸上露出种惊叹、敬佩之色,仿佛这一生中,也从未见过如此之快的刀法。
“阁下认为在下这一手如何?”虞机轻拂袍袖,动作极其潇洒、从容。
“阁下拔刀、收刀的动作堪称完美,速度也还算快,只是……”补瓷匠冷笑着摇摇头,“只是阁下这一手只不过是投机取巧而已,算不上是什么真本事。”
“看来阁下对在下这一手好像还是不能满意。”虞机故意叹了口气,“这是不是真本事,只怕阁下并没有完全看出来。”
“看不出来什么?”补瓷匠脸色一沉,沉声说,“有句老话叫做”熟能生巧”,昔日有位卖油老翁卖了一辈子油,便能将油从铜钱的方孔之中倒入瓶中,点滴不漏。阁下用的就是这种巧劲,我同样也能依法施为。”
“哦?”虞机微笑道,“不知阁下能否让在下开开眼戒?”
“好,就让阁下长长见识,看好了!”
语音未落,补瓷匠突然右手一扬,手中绳钻已闪电般飞出,射向虞机身旁一棵老树。
劲风突起,只听“哗啦啦”地一阵声响,那棵老树竟已突然拦腰而断,向后倒去。
补瓷匠猛然吃了一惊,绳钻倏然收回,注目望去,但见那棵老树断口处一平如整,竟似比磨了七、八十遍的镜面还要光滑。他脸上不由得又露出一丝惊骇之色,这才明白,原来虞机就在拔刀、收刀的那一刹那,早已削断了这棵老树,老树虽断却不倒,方才被他手中绳钻的劲风吹动,便砰然倒地。
“阁下的”天蚕神丝”虽也是神物,吹毛断发,无往不利,但此树早已为在下一刀所断,可惜阁下竟没有瞧出来。”虞机脸上看不见一丝得色,微笑道,“这一次,不知阁下是否已经无话可说?”
补瓷匠脸色阴晴不定,瞬息数变,目光闪烁,默然半晌,突然沉声说:“天下没有免费的午餐,阁下既然铁了心要多管闲事,好歹也得留下一个小小的纪念吧?”话声中,右手一扬,绳钻又已飞了出去!
十字绳钻细如伞骨,长仅五寸六分,一旦发出,破空之声虽不如长刀利剑般刺耳,但速度却是奇快。那“天蚕神丝”本非常物,乃是集濒临绝迹、异种蚕蛾蓄于体内数十年的丝织精华绞结而成的奇珍异宝,最是柔韧,又极坚固,火烧水浸都难以损坏,纵然与上古神兵利器交锋,也是无所畏惧,此刻系在绳钻一端,更使得补瓷匠的手法运用巧妙、收发自如。
虞机既能一语道破“天蚕神丝”来历,自然识得此物的厉害,脸上从容的笑意倏然隐去,目光中现出一丝凝重之色。直到十字绳钻已不及身前两尺,他方才起身迎击,却不拔刀,只是扬起刀鞘往空中轻轻一点。
无论武功还是江湖阅历,唐心都远远不如虞机和补瓷匠,虞机这一击,她自然难明其意,只觉这一刀一钻,此短彼长,此硬彼软,如何适于交锋?
就在她心念一动之间,十字绳钻忽然竟如灵蛇之首,顺着虞机持刀的手腕绞缠起来,“天蚕神丝”刹那间形成一个圈子,将他的手腕套入其中,愈收愈小,竟似欲将他手腕生生绞断。这一招可谓诡秘异常,既荒诞又古怪。
虞机显然也从未遇见过如此匪夷所思的招式,不由得口中轻“咦”,虽惊不乱,手臂一缩,收回数寸,手上微一用力,一道寒光倏然亮起,刀已出鞘,刀刃紧紧粘连着“天蚕神丝”。
“断否?”虞机口中陡然发出一声暴喝。
“不然!”补瓷匠微微冷笑,手一抖,圈子愈缩愈小,牢牢套住了刀刃。他用力一拉一扯,也喝了一声:“撒手!”
“不然!”虞机也笑了笑。
补瓷匠嘿嘿冷笑,手抖动得更快了几分,欲将虞机的刀夺飞。谁知那刀竟是光滑异常,这一用力,“天蚕神丝”竟似毫无着力之处,“呼”地一声飞了回来。
虞机脚尖轻点,随着“天蚕神丝”的去势纵身扑出,眯眼间便已到了补瓷匠身前,一刀劈出,轻叱道:“看刀!”
刀光一闪,快逾闪电奔雷,速度无可比拟。
这一刀看似平常,绝不花俏,但高手决斗,那些既好看又文雅的招式本是多余,只求实用有效,纵然普通如“力劈华山”、“黑虎掏心”这些毫无技巧所言的招式,往往也能成为置人于死地的杀手。
补瓷匠在江湖上摸爬滚打了数十年,这道理显然深入其心,竟不硬接,飞身而退,十字绳钻同时飞出,在空中盘旋了数转,竟从虞机脑后直刺而来。
虞机不闪不避,纵身向前,手中刀依然劈出,竟是同归于尽的打法,似欲铤而走险,以奇招制胜。
“你我今日只是萍水相逢,素无冤仇,阁下何必如此认真,非要玩命不可?”补瓷匠苦笑着摇摇头,随即发出一声闷哼,似是身上中了一刀。
与此同时,刀光甫歇,“天蚕神丝”发出的白光也突然消失,虞机同样也发出一声闷哼!
补瓷匠飞身退出数丈,整个人都隐藏在阴暗之处,沙哑着声音说:“今日这一番交锋,算是勉强打了个平手,你没有占到我的便宜,我也没有讨到半点好处,那便到此为止,他日有缘再会!”随即嘬口一声长啸,啸声未绝,人已掠入了树林深处,片刻不见了踪影。
“阁下慢走!”虞机对着补瓷匠远去的方向扬声说道,“如若意犹未尽,他日可到杭州城”万寿无疆如意堂”前来会晤,在下定当以贵客之礼相待,赠送一口上好棺材,谨当赔罪!”
“噗哧!”唐心听他说得俏皮,忍不住失笑出声。
“唐姑娘,”虞机回身温柔一笑,关切之情形于颜色,柔声问道,“你的伤……尚无大碍吧?”
“不妨事!幸好虞先生及时出现……”唐心摇摇头,目光一瞥间,忽见虞机左肩上的衣衫殷红一片,不由得失声惊呼,“虞先生受了伤?”
“也不妨事!”虞机故作潇洒地轻拂衣袖,见唐心眼中竟似露出种关怀之色,不由得心神一荡,“只是耳朵平白无故多了个小洞,若是扮成女子,倒也免去了许多手脚。”
唐心凝眸望去,只见他左边厚实的耳朵上,鲜血正一滴一滴地滴落,显然是为十字绳钻所伤。她娥眉微蹙,凝视着虞机呆呆出神,心潮涌起一片异样的波动……
二人相偕走出小树林,此时日已偏西,触目之处,一片狼藉,地上三三两两地横躺着七、八具黑衣蒙面人的尸首。唐门兄妹六人的坐骑已然倒毙其三,一骑断了一足,一骑屁股上插着一刀,已不可作为奔驰之用。风、羽、卓、越四人鲜血沾衣,宛如戏袍,显然刚刚才经历了一场浴血之战。
“十九妹,你没事吧?”唐朝牵着他那匹侥幸逃过一劫的快马远远走来,瞧见虞机,满脸惊讶之色,失声呼道,“虞先生!?”
“六哥!”唐心见唐门兄弟安然无恙,松了口气,微笑道,“刚才承蒙虞先生仗义援手,不然你见到的就不是一个活蹦乱跳的糖葫芦了!”
“在下只是机缘巧合,适逢其会而已!”虞机淡淡一笑,丝毫不以为意。
“十九妹,这究竟是怎么一回事?”唐朝问道。
唐心长出一口气,将刚才在树林里面发生的事叽叽喳喳地述说了一遍。
“原来如此,怪不得刚才我们与那些贼子战得正酣的时候,树林里突然传出一声长啸,贼子们立即全身而退,留都留不住。”唐朝苦笑道。
虞机看了看地上的那些尸体,蹙眉问道:“唐兄,这都是些什么人?”
“呃……”唐朝微微苦笑,“只怕是些不长眼睛的剪径强盗,在此处设下埋伏,想必是事先没有打听明白,不想这主意竟然打到唐家堡头上来了。”
“哦?”虞机目光闪烁,“原来是打劫的山贼,只是这山贼可不一般呐,显然是有备而来。”
唐朝尚未接话,忽见唐羽跺脚道:“六哥,眼下没了坐骑,岂不耽误了前往杭州的脚程……”
唐朝倏然回头,瞪了他一眼,没有说话。
唐羽自知失言,连忙垂头住口不语。
“唐兄此行,欲往杭州?”虞机微笑着问道。
“呃,呃!”唐朝笑了笑,“再过二十来天,便是老爷子诞辰,我们兄妹几个正是奉命前往杭州送帖,顺便购置一些货物回来。”
“哦!原来如此。”虞机瞧了瞧倒毙的马匹,微笑道,“此去杭州,路程不短,失去坐骑,多有不便。在下此行,本也是欲回杭州,凑巧多携带了几匹快马,唐兄既然急需所用,便赠于诸位吧!”
唐朝默然片刻,抱拳作揖道:“如此……多谢虞先生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