卷一 山雨欲来 第四十五章 千幻追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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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牢外。雪狼昂然而立。
澹台东肃怔了怔,心念扫过,确定十丈之内果然除了雪狼并无一个守卫。柳柳,难道你以为区区一个雪狼就能阻住我澹台家的儿郎?手一挥,几人如电欺上!
雪狼全身白毛竖起,绿眸中杀机暴闪,“嗥”地一声怒嚎,有如瀚海龙吟,足以穿云裂石,声音直逼长空,震得宿鸟惊惶四逸,但刚刚飞起,却又纷纷下堕。而且啸声越来越高,历久不绝。
在场都是当代武林中的高手,但除了澹台东肃还能依然未动之外,其余莫不脸色大变地纷纷后退。刚刚欺上前来的几人竟生生地被它这啸声迫得吐出血来,寒芒大作的长剑铿铿断作几截!
澹台东肃一惊,不敢再轻敌。只觉眼前白光一闪,雪狼已一个虎扑,向澹台东肃疾射过来。
澹台东肃冷笑一声,身形微侧,避开雪狼的两只爪,右手立掌为刃,横砍狼头,左手猛劈雪狼臀部,同时飞起一脚,踢向雪狼腹部,一招三式,真是快速绝伦!可那雪狼久经天玄子与依若的训练,不仅懂得一般的武功招式,而且身手之高,绝不亚于普通的一流高手。
澹台东肃的这一招三式,固然是既准且快,但雪狼猛然一个急旋,不仅避过了他的迎头痛击,并且借身躯急旋之势,一双后腿扬起一篷尘土射向澹台东肃头部,同时长尾一甩,竟向他腰部横扫过来,避招反击,一气呵成。
澹台东肃朗朗一笑:“果然有两下子!”笑声中,左手抓向横扫过来的狼尾,右手一记劈空掌,劲风呼啸着拍向狼头。雪狼尾巴一沉,避过了他的一掌,而头部却眼看就要迎上他的那记劈空掌。澹台东肃心念一动,正犹豫着是不是要撤掌,哪知雪狼一爪扫过,竟生生地在他身侧抓了一个人送到他掌下!
澹台东肃来不及变招,劲力十足的一掌生生地拍碎了那人的脾脏!
澹台东肃暗暗心惊,电光火石之间,想着雪狼再怎么厉害也不过是个畜牲,徒有狠辣凌厉略占上风罢了。当即打了个手势,列成剑阵以待。蓦地一声嘲讽十足的狂笑:“我说东肃兄,诸位还是弃剑用掌、点到为止吧,不然,弄出几十条人命来,叫默离可怎么跟小姐交待啊!”
“默离的好意,东肃心领了。若真有个损伤,也只怪咱们学艺不精了。”澹台东肃接道,本想连带雪狼说上两句,转念一想,那可是雪域之王,又极通人性,跟着柳柳自然也是傲气十足,还是不要弄巧成拙的好,于是话到嘴边还是咽了下去。
剑阵一启,寒光飞射,乍分倏合,杀机无限!
柳默离带着一抹颇具玩味的笑意,懒懒地靠在天牢门柱之上,漫不经心地将托在手上的一碟子花生米一粒一粒地往嘴里送。
但见剑阵之中,一袭白影左冲右突,快至极点,直耀得人眼花缭乱,目不暇接。看似毫无章法,却东一窜西一窜轻轻巧巧地化解了对方如火如荼的攻势,片刻之间,二十招已过!
柳默离不甘寂寞地点评:“……东肃,你们还不拿出看家本领,是以为雪狼不堪承教吗?……快点,再快点,不用给小姐留面子……雪狼,你捉老鼠还是找山药蛋啊,婆婆妈妈的,黄花菜都凉了好几回了……喂,尾巴翘得太难看了吧,影响美狼形象啊……”
蓦地一声狼嚎!澹台东肃急道:“大家小心,它要反击了!”话音才落,就见白影迅若闪电,退离宫,进坤位!
仅仅是这么一招,澹台东肃便知必败无疑!这一剑阵是以正反五行之理布成,还暗合了六合阵的变化在内,雪狼这一退一进,恰恰是分毫不差!几个回合下来,只听两声闷哼,首当其冲的两人便被雪狼撞得飞出丈许!
“撤阵!”澹台东肃喝道,再迟上片刻,只怕真的得赔进去大半了!没想到,澹台家这么二十七号人竟连一个畜牲都斗不过,他心里又是恼恨又是憋屈,想想明日午时就会被送上断头台的澹台易,更是心如刀绞!可又无可奈何!
正自垂头丧气,忽听一声熟悉的笑侃:“东肃,输又何妨?这么小家子气,倒叫雪狼看不起了。”
“小易!”“易主!”
二十七人喜极!这一袭素淡青衫、俊逸飘洒、缓缓步出天牢的男子,不是澹台易却是哪个!看他斜飞入鬓的眉,幽潭般澄澈的眼,微微勾起的唇,笑意浅浅的面容,真是如假包换!只是,这步子……
“小易,你的武功呢?”澹台东肃惊道。众人这才注意到,他们的易主看上去竟是一丝内力也无啊。而且,澹台北靖也不见踪影!不由纷纷闭嘴,拿眼向澹台易询问。
澹台易笑得云淡风轻:“无妨。还是先顾好眼下吧。”转身,向柳默离道,“默离,请!”
柳默离摇摇头:“易公子,你尽管细思对策,默离有的是耐心等。”
澹台易笑道:“不需要,能逼得东肃撤阵,自是雪狼了然破阵之道,易若是连这点都瞧不出来,怎可作柳柳的对手?”
“好极!”柳默离赞了一声,立到雪狼跟前,在它头上一抚,说道:“雪狼,小姐可是已经给你备好了四斤牛肉了。”
“嗥嗥!”雪狼抖了抖身上的毛发,绿眸熠熠生辉。放心,雪狼绝不会给我的亲亲主人丢脸的。
但见澹台易手一挥,二十七人便极有规律地转动起来。
柳默离一扫戏谑之态,肃穆地注视着对方围绕着他移动的身法,默察其中变化。虽是仍由正反五行与六合阵中化来,威力却是增了数倍。想来是澹台易新创,尚未演练纯熟,澹台东肃驾驭不了才没有动用。这其中,委实变化极多,他也只能窥得十之二三。皱眉瞥了瞥雪狼,见它也目露苦色,暗呼不妙。
澹台易浅浅笑着,手势轻换。
瞬间澹台东肃招已先发,当真是奇、诡、狠、辣,右手剑气,左手掌风,足尖亦径取柳默离要穴。柳默离身形一旋,罡风强劲,手上劲力一加,一碟子花生米四散泼出,粒粒去势如刃,雪狼陡地一个空翻,狼尾一扫,那些花生米更是凌厉地射向敌手面门!
眼看就是纷纷正中,蓦地人影连闪,电光火石之间格局大变,刚刚立人之处倏然而空,快得几乎令人难以察觉。而阵势威力丝毫不减。
眨眼之间,已是攻守了数十回合。柳默离想尽了办法,雪狼也是机变百出,虽则配合得恰到好处,却也胜不得分毫。而澹台易看上去轻松闲散,似乎根本还没将攻击的最佳招式施展出来。
照这么下去,二十招之内,可是必败无疑啊。柳默离暗叹,这澹台易果真不同凡响。小丫头,你可真沉得住气,还不来?!
又是十招!柳默离只觉压力陡增,渐无还击之力。蓦地依若清晰的传音入耳:“默离,侧身反手,使‘惊涛拍岸’,退坤位,‘落雁回沙’……叫雪狼使‘狼行千里’……”
柳默离暗叫惭愧,枉自素日里目空一切,竟还不如一个七岁的小丫头看得真切。依言做去,便听得澹台易微微“咦”了一声。
眨眼之间,又是五招。依若传音又至:“他要变阵了,快使‘横扫千钧’拦下……”柳默离横出一腿,左手反掌向后,澹台易无奈一笑,若他继续变阵,就是将两名下属生生地扔到他跟前送死,只得作罢。
就在这么一瞬,雪狼白影如风,幻作漫天白雪,狼嚎直冲九霄,蓦地在场中激起了一股尘嚣的狂飙,迷了众人的眼,阵法大乱。
澹台易笑了笑:“柳柳,我输了。”
天牢之门大开,依若与澹台北靖步出。小小的人儿梨涡浅浅:“小易哥哥,多承你手下留情。”
澹台易笑得淡然:“我可没有留情,柳柳不用给我脸上贴金。你听声辨阵,还能在这么短的时间内想出破解之道,易佩服得很!”
雪狼蹭地蹿到依若跟前,摇着尾巴讨好地转了转:那是,雪狼的亲亲主人当然厉害了!
“小易哥哥,如果你狠得下心,默离就算使了‘横扫千钧’,你变阵之后,更增无数杀招,我却是破不来的。是以,这一局只能算是平手。”依若笑靥若芙蓉,“这阵法变幻千端,每变一次威势更增一分,生生不息,的确高明,无忧居那老头也得甘拜下风啊。可有名字了?”
澹台易诚恳地道:“才刚草创,没来得及想,柳柳帮取一个好了。”
依若低头沉吟了片刻,扬起明媚的笑脸:“千、幻、追、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