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卷 浮世如风 第十三章 羽衣逞剑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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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连姑娘……”梅影大急。明日一战,可关系到外面一百兄弟的生死,可关系到镇州及邻近郡县的辖制权啊!绝不能有所闪失,否则,他难以向王爷交待……
“你不相信我?”晴儿白了他一眼,接着一个劲儿地摇着连云的胳膊,“好姑娘……”
连云淡淡地看向梅影:“就让晴儿去吧,她可以的。”
晴儿欢呼雀跃,胜利似的对梅影挤眉弄眼。
梅影无奈,只好求老天保佑了:“晴儿姑娘……”
晴儿连连摆手:“苏雪晴。”
“苏姑娘,总之,一切拜托了……”梅影真不知道该说什么才好,她能行吗?……
苏雪晴满不在乎地扫了他一眼,右手轻扬,淡淡一挥,梅影腰间的长剑突然“嗡”地一响,竟然生生地被她吸了过去!宝剑挥动,只见寒光四射,矫若游龙,翩若惊鸿,来如雷霆收震怒,罢如江海凝清光!
梅影、冷月心中一骇,连惊呼都没来得及发出,便听见“铿锵!”一声,长剑又偏不倚归入地梅影腰间的剑鞘之中。
苏雪晴眉毛一挑,示威似的瞪了梅影一眼,接着又对连云露出了一个大大的笑容:“姑娘,我没给你丢脸吧?”
“现在还没有,”连云淡淡一笑,“不过明天……那些人,我可是志在必得的。”
“我知道了。”苏雪晴把头埋在她胸前,不肯离开……
天明时分,众人齐聚院中。制盅者个个摩拳擦掌,跃跃欲试。
连云淡淡地扫了一眼,苏雪晴已抢先说道:“姑娘,婢子这些年跟在你身边端茶递水,耳濡目染地也学到了姑娘的一点皮毛功夫,不知姑娘可否让婢子一试?若是婢子不成,姑娘再出手不迟。”
她说得一本正经,连云心下暗笑,这丫头也算伶俐,轻描淡写地替代自己出场,且又留下余地。当下,也不言语,只微一颔首,自到一边观战。
梅影、冷月不禁暗暗喝彩,对苏雪晴刮目相看。
何彦诸人却是不明就里,本来就对连云心怀疑虑,此刻她竟让一个婢女上场,更让人愤愤不已,个个不住地拿眼向梅影表示他们的恼怒和焦虑,谁料梅影竟视而不见,他们忍不住心中慌乱如麻……
制盅者们也是大为不平,她也太不把他们放在眼里了,气不打一处来,直欲立刻把苏雪晴拿下,给她点颜色看看……
只见苏雪晴恭敬地对连云行了个礼,转过身来,傲视众人。
“笑风尘”林劭率先出场。他年方弱冠,孤傲成性,本是世家子弟,从不把任何人放在眼中,制盅不过是一时意气,但不过短短半年,盅术已足以令群雄变色,可谓出乎其类,拔乎其萃,矫矫人上,不免更增几分凌人的盛气。
只见他双眉一挺,两眼神光炯炯,一柄长剑舞得呼呼风响。他的剑法以轻灵见长,最大特色是出剑干脆迅捷,方向诡异,加之轻功甚佳,让人根本看不清他在哪里,只觉得一团灰色的影子晃来晃去。
苏雪晴初时两手空空,柳眉微竖,一瞬之后,已是长剑在手。她出剑准确凌厉,无论进攻与防守都是迅捷无比,而且剑气纵横,一挥一荡之间,总是冲着对手的全身大穴而去。虽对似乎林劭不成威胁,也足以立于不败之地。
但听“铿铿”剑响,但见一灰一青两抹人影,却是身形不辨,更别说看清招式了,众人只觉得眼花缭乱,竟分不出是谁占了上风。
陡然间,苏雪晴身形拔起,在空中急速回旋,一个转折,轻轻巧巧地落在数丈之外。林劭横身飞出,右手衣袖却被划破了一道口子。
“在下输了。”林劭颓然叹了口气。苏雪晴唇边勾起一抹浅笑。
何彦诸人乍然惊喜,钦佩之情溢于言表。
制盅者们也不禁骇然叹服。一个小小的婢女,竟连林劭都敌她不过!但是,事已至此,也只有拼着一试了……
顷刻间又有两人跃出。双拳前后夹攻,皆是劲力凌厉非凡。哪知,两人拳力到时,却如打在空虚之处,两股强劲的拳力霎时之间均被化解得无影无踪。苏雪晴稳步凝气,手脚身法愈斗愈快,忽而纵身上前,左掌扬出,竟将二人推出丈余,连带二人身后不远处的一块大石也为她掌风震起,“砰”地一声,落在地下,陷入泥中几有尺余!
众人只瞧得神眩目驰,如见鬼魅!
制盅者渐渐阵脚大乱,一拨又一拨地轮番挑战,或一人,或数人,一刻也不停歇……
苏雪晴却似越来越兴奋,眼中杀气陡然上升……
“晴儿,点到为止!”连云急忙高声提醒。
苏雪晴神情一凛,但见剑走轻灵,光闪如虹,吞吐开合之际,飘逸而不失凝重,霎时剑尖如化为数十,将对方紧紧罩住,却是杀气顿减。一色青影纵高伏低,东奔西闪,半盏茶时间又已交换了六七十招……
“撒手!”一声娇叱,苏雪晴跃出圈外,而对方手中的刀枪剑戟纷纷落地。
众人嗔目结舌,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
林劭忽然上前一步,紧紧盯着连云:“姑娘昨日赌约定的是自己,可是今日出场又临时换人,难免让人疑心……”
言下之意,竟是怀疑连云或许根本不堪一提而找苏雪晴做挡箭牌。
苏雪晴立时便要发作,连云却依然淡如止水:“未知公子意下如何?”
“不敢,在下不才,还请姑娘指点一二。”林劭挑衅地看过去。
苏雪晴冷哼了一声:“找死!”
连云轻轻长笑,似是淡到虚无,却在众人耳中嗡嗡作响,令人心神不宁,林劭已自觉得有点晕眩,回视众人,见其功力稍次者更是禁受不起,人声脚步声乱成一片,再次者已不由自主地随着她的笑声起舞。
林劭心下大骇,突然压力一松,连云已自和苏雪晴俯首低语去了。
众人全身一震,头上冷汗直冒,若非今日亲眼目睹亲身经历,绝不信世间竟有如此功夫,当下齐齐拜伏于地:“我等愿听姑娘号令!”
连云神情淡漠:“想清楚了吗?若是不服,三日之内还有转寰的余地……”
众人此刻早已是心驰神骇,对她敬若天人,哪里还敢有非分之望,个个俯首愿从。
“连姑娘。”梅影、冷月此时心中亦是翻起惊天巨浪,她实在,实在是让人难以想象!王爷能得她相助,真是幸甚幸甚。只是,她拿定主意了吗……
连云自然明了他们心中所想,却依旧不动声色,只软语轻扬:“既然诸位愿从,就须全权听命于我,若有二意……”她突然停了下来,右手轻拂,却听“咔”的一声,五丈开外一株古槐上半截竟平平飞出,地上只余三尺来长的半截树干,切断之处甚是平整,有如刀切!
众人立时鸦雀,颇有一种死而复生的惊悸。闷了好久,又不禁群起喝彩惊呼,此起彼伏,良久不绝。
连云一袭绿衣裙裾轻扬,宛若扶风弱柳,举手投足之间轻描淡写,却自有一股慑人的威势:“自今日起,我不想在昙州境内听到盅毒二字。诸位制盅所用草药,却不必尽毁,万物相生相克,若用之得当,毒物亦可以救人性命,今后,你们可在这方面多加钻研。都散了吧,若有事,我自会通知各位。”
不多时,小院中只剩下寥寥数人。
何彦深深一揖:“连姑娘,适才在下对姑娘心中多有不敬,抱歉之至……”
“真的假的?”苏雪晴一脸狡黠的笑,抢在连云前面。
何彦脸胀得通红,一句话也说不出。
苏雪晴格格一笑,人已转向梅影:“喂,你怎么一点表示也没有?”
梅影愕然:“未知苏姑娘有何高见?”
苏雪晴挽住连云右臂,喃喃低语:“姑娘,我们还是走吧,这么拼死拼活地给他们办事,他们却一副理所应当的样子,太可恶了……”
她声音虽低,却清晰地落入了几人的耳中。
“连姑娘……”梅影、冷月、何彦同时大叫,几乎急出一身冷汗。
连云笑着轻推苏雪晴:“晴儿别闹……”
三人方才长舒了一口气,转而又可气又可笑地瞥瞥苏雪晴。只见她唇角一扯:“姑娘,听说镇州的桂花糕可是一绝……”
何彦忙道:“在下立刻去安排……”
“不用。”苏雪晴淡淡一指,“我要他去!”
“我?”梅影强自忍耐,“没问题,乐意为苏、姑、娘效劳。”他的声音僵硬无比,简直能把人的血凝结成石头。
冷月摇摇头,他认识的梅影一直是来去如风、潇洒如云,这次,他可遇到克星了……
何彦难以置信地盯着梅影,他可是他们仰望不及的影阁首领……
却见梅影足下一顿,已然无踪。
苏雪晴快乐得要死,连云无奈地耸了耸肩。
“姑娘,你已经做了选择对吗?”苏雪晴迟疑了一下,缓缓说道:“颖方和昙州相距几乎千里之遥,而你那时又神志模糊,却还是不知不觉地到了慕之轩身边。再者,萧王爷的名字你都记不起来,而阵法军机,你却依然了若指掌。在你心中,孰轻孰重,自然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