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第十五章 少年心思如雨丝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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章节字数:2653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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被推回车厢的柳秋砚原本呆着随弘徵聿摆布,直到车帘掩的密实不透风才开始急。自己耍赖又惹洪聿不高兴了。跟家里通信的事情还没说好,自己怎么这么笨的又惹洪聿不痛快?笨死了。
却听帘外弘徵聿说道:“我没有不理你。”
柳秋砚一顿,接着听见:“雨天露重,你身体没好别再探出头了。小心风寒。”
弘徵聿捂好车帘便正身驾着马车了。谁知刚嘱咐完便又感觉身后衣角被拽,回头,这次看见的是柳秋砚亮晶晶的眼珠子。“怎么又出来了?”
“……你也进车厢来。”柳秋砚开口,见弘徵聿迟疑,便道,“里面也冷,你进来帮我捂捂。”
“可是——”车厢又不是被窝,怎么捂??原本想这样问的弘徵聿还没来得问出口,柳秋砚已经缩回车厢去了。不给机会拒绝。
弘徵聿无奈,只能疑惑着,再次随着柳秋砚的要求行动。秋砚的心思果然越来越难懂了,弘徵聿如是想着。
哪知刚掀开车帘,弘徵聿便被一双手猛地推扯进去,一时不察失了平衡,栽倒在车厢地板上。
还没来得及喊痛,身上又猛地沉了一沉,却是柳秋砚压了上来,压得弘徵聿起不了身,就怕他反悔不坐车厢了。
“洪聿,洪聿,我错了。你别不理我。你不理我我真的难受。”压在弘徵聿身上的柳秋砚忽的又转了个摸样,埋头在弘徵聿胸前蹭着,竟似三五岁的孩童撒娇一般。
“啊!?”原本想让柳秋砚起身好让自己坐起来的弘徵聿被吓了一跳,秋砚这般摸样又是为何??怎么又扯到不理他的话题上了?
“我知错了。我不该瞒着你跟家里联系。累得你被人追杀。洪聿,我知错了。这次回家看了娘亲后我便马上随你回五步山,以后再也不跟外界联系了。真的,我发誓。”许是车厢中气氛正好,只有弘徵聿和自己两人而已。柳秋砚也不怕此时的软懦被人取笑,径直表着自己的态,“以后我只守着你和师父师祖过日子好不好?所以你别不理我了好不好?我真的很难受!”说道最后声音又憋起了泪意。
“好!”
“啥?”一直低着头埋在弘徵聿怀中的柳秋砚保持着自言自语的絮絮叨叨,没曾想会忽然被弘徵聿应了一声。
“我说,好。”弘徵聿抬起柳秋砚的双肩对视,“以后你便守着我跟师父师祖过日子。我理你,你别难受了。”抹一把秋砚的眼角,湿的。
弘徵聿却微微抬起来了嘴角。其实,秋砚之前说的一堆话都听的不甚清楚,自己正在努力理解之际却偏偏听清楚了最后一句“只守着你和师父师祖”,一瞬间,自己便脱口而出“好”。本来是有些吃惊的,却在看到秋砚抬起头还带着一眼泡的水时,便释然了。
弘徵聿是见不得柳秋砚的眼泪的,如同柳秋砚见不得弘徵聿的冰冷。
“秋砚,你先起来坐好。”弘徵聿推了推还压着他的柳秋砚。
“哦,好。”似乎还没反应过来的柳秋砚显得有些迟钝。立起身来规矩的坐在一边,思索,洪聿刚才的意思是不生气了吗?
“秋砚。”看柳秋砚坐好,弘徵聿开口说道,“今日你为何总是提到我不理你?我明明刚才已经说了没有啊。”平日不是只要自己说一字半字的,秋砚便能理解自己的意思了吗?为何今天却一直纠结?跟之前秋砚说自己三天没有主动说话有关?
“……那你如何解释三天不主动说话的行为?从你知道我跟家里人有联系开始。”看着弘徵聿不似作假的表情,难道真是自己委屈错了?
“便是因为这个原因?”弘徵聿忽然很想叹气。
“这个原因还不够嘛?”柳秋砚提高了嗓音。
“……”弘徵聿挪挪身子,做到柳秋砚身边,并攘过他抱在怀里。
没得到答案的柳秋砚不甘心的挣扎:“不回答就算了,还抱着我作甚?”害他有点不自在。
“别动。”弘徵聿安抚似的拍拍柳秋砚的肩膀,“外面湿寒,原来车里也不见得好多少。我帮你捂捂。”
被弘徵聿的怀抱捂的紧紧的,听到他如此说,柳秋砚的脸上有些冒热,自己刚才胡诌的话,洪聿居然还真的做了。
只听头顶响起弘徵聿已经开始发育的有些低沉的声音响起:“没有主动说话并不是不理你。呵,原本你便该呆在柳大人身边生活的,我却让师父将你偷来陪我这九年光阴。我怎么可能怪你跟家里有联系?”抬手按住欲反驳的柳秋砚,继续说道,“我知你是自愿陪我,所以我更不可能怨你不是吗?”
“其实不在五步山的日子,我跟着师父在外面的这个江湖便一直是这个样子的。不想多说,也不知道该说什么。师父也不逼我,更不像你一般逗我。久而久之我便感觉不会言辞了。不过,很多时候,这个江湖,这个人世,本来也不需要这许多话。所以,出了五步山便没了话已经是我的习惯了。”
“再加上你大伤初愈便急着赶回家探母,我想着不能跟你多话让你费神才好养着精神熬过这一路颠簸。此次是你九年来第一次出山,师父又没有陪着只我们两个,我自然只能呆在车厢外照看情况。如此更是少了对话的时机。”
“所以我是真的没有不理你。”弘徵聿低头看住认真听着的柳秋砚,将一缕碎发驳回他的耳际,“别再难受了。你身子未好。”
柳秋砚听完低下头,有些惭愧:“洪聿,我是不是变得烦人了?”是自己不好,没有想过弘徵聿在外面江湖的辛苦,却在一边疑神疑鬼。山中九年的光阴,无忧的让他有些忘尘。对五步山外面的印象与认知,一直停留在七岁的记忆里,这样的自己,在历练了九年的洪聿面前,是不是过于幼稚了?
柳秋砚忽然对前面更行远离五步山的道路忐忑起来,对自己和弘徵聿未来的相处充满了不确定。
自己是不是不该离开五步山?或者,当年就不该离开祁衿?
“不,秋砚永远都不会烦人的。”感觉到自己的衣袖被人不自觉的握紧,弘徵聿托起柳秋砚的下巴,看着他的眼睛认真的回答,“弘徵聿烦尽天下人也不会烦柳秋砚。”
绝对不会烦他。
一如当年天下人全都抛弃了弘徵聿,却只有柳秋砚握住了那双冰冷的手。
柳秋砚看着弘徵聿的眼睛。慢慢的笑起来:“嗯。”
担心什么?疑惑什么?昨日种种譬如昨日死。世上没有后悔药,自己也没有生出后悔心。在外历练九年又如何?自己一样参与了弘徵聿那九年的时光。未来不确定又如何?自己会同样继续参与着弘徵聿未来很长的一段时光,很长很长,长的足以寻到那所谓的确定。
放松身躯,柳秋砚索性躺倒在弘徵聿怀中歇息。抱着弘徵聿结实的腰身,紧了紧,说道:“洪聿,等见过母亲安好,我便马上回五步山。”
“嗯。”
“守着你和师父师祖。”
“嗯。”
“还有白影。”
“嗯。”
“你继续给我找好多珍贵的药材。我要快点养好身体。”
“好。”
“等我好了,不要师父折腾我,你来教我武艺。”
“好。”
“然后你就别出去了。就呆在山里跟我一起把自己当猪养。”
“……好。”
“然后就等着给师祖和师父送终。”
“!!秋砚,被他们听到会被骂大逆不道,居然诅咒师门。”
“好不好嘛?”
“——那谁来给我们送终?”
“白影。”
“……”
车厢外的雨丝细细的,车厢内的气氛暖暖的。心里,跟以往有些不一样的跳动,又跟以往差不多的了然。
有一种默契,只有双方能体会。
有一种感情,需要慢慢来发掘。
有一种未来,其实很早就确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