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第十一章 把酒话斜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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临川是个小镇在六角城里是个比较落魄的镇,唯一比较出名的便是镇上的这座城隍庙了。
说它落魄时因为这里的人都不思耕种,整日的外出滋事扰民,怕是距离烟居比较近,从而染上的恶习,且都横行霸道,方圆一百里的居民都不敢路过此地,从而造成了这里乌烟瘴气经济提不上落魄的景象。但是比较奇怪的是城隍庙却是丝毫不受影响,香火不断不说,也无人敢上前来扰事。
传闻是说,曾有人来城隍庙滋事,却是被一位白衣仙人勾去了五魂六魄,变得痴痴傻傻起来,这传闻一传开,谁还敢来这里挑衅,有些不信的硬要去瞧瞧,瞧瞧的后果就是翌日人就变傻了。
越前与不二只在青门住了一宿,便回六角城去。临走前的那晚,越前有幸见了青门的上一代掌门龙崎堇,一代剑宗。
从她口中知道了一些他老爹越前南次郎的事情,越前很少听他老爹提起过他与娘亲的事,越前记忆中对于娘亲的样貌是越来越淡了。
越前南次郎二十年前江湖传奇的人物,他的青门剑法使得出神入化,江湖上无人能敌,真真是少年出英雄。只是英雄总是难过美人关。
当年越前南次郎与凤凰教的圣女竹内伦子相恋,并在同年获得了天下第一武林盟主的称号。只可惜正道人士多容不得魔教之人,更何况凤凰教还是如此一个神秘的教众。就在越前南次郎一次闲暇之余,与竹内伦子于一天气晴朗之日放纸鸢之际。当时风光正好,春色花柳正媚,南次郎一时意气风发便随口念了那么一厥词:
春色三分,半点浓绿,半点嫣红。正是落湖湖色相浓时。
凤凰教杀来了中原。
原因是正道武林人士的围攻不成反斗破骂凤凰教为邪教魔教。凤凰教教主一个气不过就派大众人马杀了过来。
搅得江湖腥风血雨,人仰马翻,只是出乎意料的是,凤凰教教主与武林盟主详谈一夜后竟达成了共识,退出了中原,并立下二十年不进江湖的的誓言。
而武林盟主越前南次郎举家也在一夜之间消失不见。
令许多人都猜不透其中到底发生了什么事。
尔后二十年江湖风平浪静。
越前惊诧的听完,这些事他老爹从未提起,而其他人也甚少说起,竟是不知他娘亲竟是凤凰教的人。而江湖中而是不知落湖宫的少主竟是越前南次郎之子,龙崎堇却是一眼便瞧得出来,父子间眉宇的相似就恍如是一个人一般。
越前的脑海里突地就闪过一个身影,青铜面具,白衣白帽,在金色的油菜花地上,闪着银晃晃的微笑。当然微笑什么的是越前自己加上去的而已,那个人如此的冰冷。
在经过临川的时候,不二突然说道,似乎已经是十五了呢。
于是携着越前走进了临川的城隍庙里。
十五,吹东南风,城隍庙内香火繁盛。
越前凭直觉觉得不二有些变了,从里到内的,变得更加内敛捉摸不透。然而,只是望着那张脸,一种此生足矣的感觉便是升腾而起,很奇怪的感觉。
这样的感想似乎从很久以前就生根发芽,似乎本来就是应该的。
当看着不二在佛前虔诚的模样时,越前从未有过的伤感,就是劈里啪啦的从内心深处涌了上来,直灌到眼眶,愣是落下了一滴泪。
越前撇过头,刚好看见住持大师的目光似乎穿透过来在注视着他,念着越前听不到的佛法。越前不信佛,也从没拜过佛。越前唯一一次在庙前许过愿是在他十岁那年,许得什么愿早已经忘记了,隐隐约约觉得应该是很重要的。那庙是在哪里,也忘了,却是记得庙前的观音像,莲花座上,柳枝飘逸,慈眼眉目遥看世间红尘。
不二说他不信佛,只是习惯而已。
每个来到佛前的人都是佛的子弟,住持说,芸芸众生,有缘自会千里来相会,无缘对面也难识,红尘就是个苦海,脱离苦海,方能看透红尘。
少年越前龙马自是嗤虽以鼻,切了一声,但也随着不二一同上了一炷香。
高傲的眸子睨着如来的佛像,不知人间愁苦。
走出城隍庙前,门外的芭蕉正绿。
不二立于庭前吹着箫声,白衣玉面,夏日阳光正好。
越前望着不二的目光一下又痴迷起来,他说,天涯海角仗剑相随,愿与君把酒话斜阳。
不二回眸盈盈一笑,说,越前过来。
“如果有一天我负了你,或者说你负了我,都不变?”
风缓缓吹过。
不二的长发随风轻轻飞舞,额前的碎发,冰蓝的眸如溺水之海。
越前眸光流转,扬着脸,笑得自信张狂,高傲无比。
“我越前龙马会守你一生的,即使是你负了我都一样,不会变。”
“怪不得江湖人都说落湖宫的宫主都是断袖的呢,呀,看来是真的哦。”不二笑,“那我护你周全。”
越前瞪大着眼睛,嘴角抽了一下,撅了起来,“周助你还差得远呢!”
“呵呵。”
洒了满叶阳光的芭蕉,随风舞动了起来,哗啦啦的声音如此之美。
“哟,是两位小美人啊!”
山脚下,越前与不二被挡住了去路。闻言,不二笑得很灿烂,越前脸色冰冷。
面前的人穿着华衣锦服,腰间却系了一条红黑相间的腰带,着实难看,样子也是颇为得意,想是这一带的富家子弟,看他身后几个随从一副嚣张的样子就知道了。
看来这人也真是不长眼睛了,连堂堂青篱山庄的庄主与落湖宫的少主都不认识,还以为此路是他开此路之人是任由他调戏搭讪的。
这佐佐部也算是临川这一带比较有名的恶霸公子了。
“你再说一遍试试看。”越前冷声,浅金瞳目杀意顿现。
“啧,小美人你说话起来虽然冷冷的但还是很美啊!”佐佐部摇着折扇,脸上露出垂涎欲滴的表情,那白皙嫩得彷佛可以挤得出水的皮肤,实在少见啊,而且还长得跟天仙似地,旁边那个笑得好很看的也是啊,今天真是幸运啊!佐佐部禁不住得意的笑着。
他身后的随从也跟着笑着,意淫之意尽显。
“呵呵,是吗?”不二说音刚落,越前已经是,身姿快如闪电飞身而出。
在众人还没反应过来的时候,只见越前已来到佐佐部身前,一掌拍去其天灵盖,咔嚓一声!筋骨碎裂的声音,那佐佐部便是睁大着双眼,一句话还没说出口,额前血液喷流而下,目呲牙裂,双脚一瞪已没了气息。
如此的变故发生太快,那些随从反应过来时,皆双腿发抖,吓得说不出话来哪还有什么嚣张的气焰,最后只能大声尖叫。
“如果你们还不想死的话,就给我马上滚。”越前色厉内荏的说道。
闻言,那几个人便是吓得屁股尿流,拖着佐佐部的尸体落荒而逃,也还不忘落下一句,你等着我们会给我们公子报仇之类的话。越前拍了拍衣袖冷哼一声。
回过身,对着不二便是一副笑颜的模样,刚才的冷漠一下子不见,“周助我把这些碍眼的人赶走了呢。”
不二望着越前,是很深很深的凝望那种,就好像要把整个人都揉进生命里的那种凝望。但也只有一瞬的功夫。不二挽起了越前的手柔声说道,“我们回青篱山庄去吧。”
青篱山庄。
海堂熏在青篱山庄已住有一段时日,却发觉他的忍耐力早已超脱想象,如果不是有任务在身,他段段不会留在此处。
乾贞治真是个可怕的人,海堂深深体会到,他快受够了那些看上去诡异无比颜色鲜艳又标榜着招待客人必不可少的美味茶水的制品!那是多么恐怖的东西,他不喝就是落湖宫的面子都会让他给丢了,他喝了他会想直接死过去算了!
还真想把他给毒死算了,海堂有这种想法也只是只有那么一瞬而已。
乾贞治解毒的本领也出乎他的意外。
这几日他常常被乾贞治逼着去试练毒药,如果不去的话,乖乖喝美味茶水哦!那还是宁愿试练毒药好过点。
美婢青儿与婉儿也常常以捉弄海堂为趣,都说他只是面相凶了点其实人很善良不是很擅长说话而已所以海堂是个非常不错的男子。
海堂立刻就掉头走人,肚子了憋着气,却也无处宣泄,目光时常透过那片桃树林望向很远的地方。
有时候青门的桃城武会路过此地,彷佛就是专门过来跟他吵架的,每每争的面红赤耳,最后相看两相厌,哼一声走人。
这些都令海堂陷入了一种奇怪的泥沼中,常常分不清现实与梦中的区别,然后无所适从。
这些都是不曾有过的情绪。他曾经的世界是围着少主转的,他曾一度以为他的一生也都是如此,这种想法不会变,却有些不一样了。
所以当海堂看到越前与不二一同出现在青篱山庄时,所有的担心都放下时却也惊异,少主眼中的痴少主眼中的爱,来得很诡异。
而那不二看越前的眼神,海堂发觉那也是不一样的,深邃的小心翼翼的隐藏的,说不出是什么感觉的海堂只感觉慌。
少主在烟居被毒教教主伤后,就没了消息,现在出现了想不到却是变得不一样了。
“少主。”海堂上前行礼,越前也只是淡淡的冷然的嗯了一句,这让海堂想起很久以前风长老曾说过,你们的少主总有一天会把你们给忘了的,那个时候请不要怪他,他也许比你们还要痛苦,因为他所经历痛苦会比你们疼上一百倍,所以在他脱胎换骨之前你们都要学会等待。
海堂黯然,不动声色退出门外。
站在那一片桃树林间。
桃花早已开尽,桃子却是在满枝头的压着,红红的果子散发着属于夏天独有的味道。
那么温暖,又那么炽热,
海堂记得他很小的时候就没有了家人,从小就是个孤儿,流浪在街头,常常因为没有饭吃而饿倒在地,却也因为一半块落在地上的馒头与别的乞丐争得个你死我活的。
不争就没有东西,没有东西就会饿死,海堂不想饿死,他想活着,他想活在这个刀口的江湖里。后来他遇到了一位老人,老人是个很奇怪的人,收了他做徒弟却从不肯让他叫他做师傅。
老人传授海堂炼制毒药,海堂也很有天份对毒的认识与药性一点就通。老人也传授海堂一些功夫,只能当做防身用。春来秋去,又一年,老人失踪了,没有留下任何讯息。
那一年海堂十三岁。
也就是在那一年,有位自称是落湖宫的门外长老风,将他带回来落湖宫。
自此习武炼药,成为落湖宫五大侍卫之一的蝮蛇毒君。
“哦呵呵,在想什么。”身后响起了熟悉的声音。
海堂没有回头。负手望向桃林林间的枝叶相连处,斑驳的碎影。
风吹过他头上的绿色头巾,衣衫飘飞。
乾贞治站在身后凝视。
七月快到了。
北边白凝城,鄂城边境。
一驿站旁,三两朵白玫瑰,摇曳生姿。
一间茶舍,简单明陋,四五桌台,茶香四飘。
路过的客旅都会在此处小憩一会,喝杯清茶,然后继续赶路。
茶舍只有一个掌柜,一个小二,木屋茶曼,看上去怡然自得。
此时茶桌上有三三两两几个人闲聊着,慵懒的下午茶时间,一切都在这片飘渺的平原里变得如烟如际。
也见不远处突地一阵尘沙飞扬,浩浩荡荡一群挂着旗号的人马纷纷而来,不一会功夫便到眼前。
那气势真是磅礴而有气势。
白旗上飘扬着的标志赫然印着白凝字样的几何图形。
此时正是一年一度的夏季猎守盛会。
这阵势直把那在茶舍里歇憩的几个旅人给看得目瞪口呆,不禁屈膝下跪,高喊恭迎城主之类的话语。而带头之人正是白凝国赫赫有名的护城侍卫桔梗大人。
大队人马的中间有一辆装饰豪华的马车,黄帐金苏,摇摇晃晃,华美之极,便是城主所乘坐之车。
马车内车窗卷帘半掩,稍微大胆的抬头便可瞥见,车内有一书童打扮的褐发少年正扶头而睡,面容清秀,睡相憨厚可爱。在他的一旁有位银发青年正眯着眼瞧着那位少年,但见他发束金环,耳带银钉,左眼下的三角刺青分外醒目,竟是邪美之极。
也仅仅是这么一幕,便可叫人遐思不已。
风一过,马车便是消失在了眼前,全是往骊山方向而去。
在茶舍最为偏僻的一个角落,有位戴着竹帽的布衣青年正掩面抿茶。说来刚下跪的人中,他依然是一副不为所动的样子,丝毫不为那气势所惊到,反而在那马车临近之时,双目直望,泰然非常。竟也引不起一个人的注意。
那是张很平凡的面容,但仔细观察会发现,那张脸容突然会幻化成一张绝美异常的脸,异色的双瞳犹为触目。
只见他嘴角突然浮现一缕诡异的笑容,望着马车消失的方向,发出一阵意味不明的笑声。
倏尔就消失不见,彷佛他从来未曾出现过。
但偏偏那台上的茶还有袅袅余温。
黑暗的夜里,夜风阵阵。远处雪山点点。
“骸大人!我们什么时候动手?”
“骸大人,里恩长老说要我们等云雀来到再动手。是么?”
“Kufufufufu犬,千种我们就等等那死麻雀来吧。不然我们自己擅自动手还是有些麻烦的。”
“哼,那就等等好了。”
“呵呵,追捕猎物还是慢慢来才好玩呐!”
声音渐渐变小,隐匿在一片林中。天际星辰忽然亮了起来,点点繁星,云星雾绕,草原的天穹好似与地接踵,草色无疆,夜色也无疆。
沢田纲吉恼怒的盯着面前的男子,愣是说出狠话来,只能气得干瞪眼。把他当一个小书童使唤,还跑前跑后他认了,让他伺候他沐浴更衣暖床他也认了,为了蓝波他忍。可是动不动就对他毛手毛脚还一副恨不得把他生吞活剥了的模样,孰可忍孰不可忍!不发威就当他病猫耍啊!想他沢田纲吉好得也是堂堂落湖宫暗宫的领主!要是他一掌过去你白兰不变成烧鸡不可。
在心里不断腹诽的纲吉,真是恨不得将面前笑得白灿灿人畜无害模样的人给灭了,亏他还是堂堂一城的城主呢。不过有贼心没贼胆的纲吉也只能是想想罢了。
“小纲吉怎么了?脸色很不好呢,难道还在为我刚才不小心扑倒了纲吉还耿耿于怀吗?都说是不小心的啦,来小纲吉吃块棉花糖消消气就好了哦。赶了一整天的路程才到骊山,你也肯定很累了。”边吃着棉花糖一手托腮的银发男笑着说道,半敛的眉眼直直的看着面前脸上百思千转的可爱模样。
不小心?不小心才怪!不小心的话干嘛还死压住我不站起来的?纲吉的脸色愈加不好起来。
还有你整天棉花糖不离口不腻么?我闻到那味道就想吐啊!
心里这么想,纲吉的脸上却是堆满了笑容,头皮发麻的说着,“城主你自己吃吧,哈哈,我想起来了,我得为城主准备檀香呢。”话一落,几乎是落荒而逃,掩门而去。
呵呵,我的小纲吉真是有趣呢。白兰望着那匆忙而逃的身影,心情大好。不会让你逃离我身边的呢,连小正也不可以夺走你哦,还有你夜夜梦里念着名字的那些人一个也不会放过。
白兰托腮而笑。忽想起初见沢田纲吉是的模样。
双蝶绣罗裙。
东池宴。
初相见。
朱粉不深匀。闲花淡淡春。
这样形容那个人却是不为过的。那些狂乱黑暗的情感,瞬间被压抑了下来。每当那人推开重门,朝着他露出温暖的笑容,便觉得人生不过如此。
夺取,掠夺都无所谓。
他只要他的纲吉,即使毁天灭地。
门房外响起了轻微的脚步声。
即使是落湖宫,如果阻挡到他的脚步的话,统统都要消失。
因为,就如此时。
他抬起眼,就能看到。
那人纯真的笑容。
那人说:“白兰城主诶????这么晚了还没休息么?”
夜色温醇,酒香入肠。
骊山上的城墙风直灌而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