京都 第十五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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自宋逸云向虞风表明女子身份并倾心交谈过后,虞风原来那点欲迎还拒的别扭心情彻底消失。他们本就十分投契的朋友,坦诚相见后,彼此更有默契,即使不说话也是相看两不厌。虞风秉承君子之礼,在行动上没有任何逾越之举,只是不知不觉的对宋逸云照顾有加。虽然知道她并不是柔弱的人,但总忍不住想要关心她,和她在一起的时光心像浸泡在温泉中,暖洋洋,轻飘飘,仿佛有用不完的温柔,恨不得把它们都掏出来。但是他威严正经惯了,不知道要如何来表达自己的感受,唯一想得到的便是为她多做一些事,竭尽所能让她舒适。
这样相伴携行,竟没有迷路后的惶恐,只觉得能一路走下去便是好的。
又走了两日,看光景他们已经行至望月山的腹地,眼前出现一大片树林,古木高耸,遮天蔽日,晦暗幽深。两人立在树林前,武者的本能让他们感到一种危险的气息。骑来的马不安的在原地打转,不时发出惊恐的嘶鸣,显然极不愿进入树林。
虞风蹙紧眉头,仔细回想先前看过的辽疆地图,心中一惊,道:“怪不得他们要将我们往西面赶,这里怕是幽冥谷。”
宋逸云问道:“幽冥谷有何古怪?”
虞风面色凝重,答道:“具体情形我也不知。只知道幽冥谷是辽人禁忌之地,当地人轻易不会进入。可能很危险吧。”
宋逸云看看他,又看看前面的树林,沉吟一会儿,道:“如果进入幽冥谷,我便不能召唤彤儿,要设陷阱也容易,大概是要我们自动来送死。”
虞风点点头,有些迟疑道:“现在只有穿过幽冥谷方可到达辽都……”
宋逸云打断他的话,慨然道:“我们一起出生入死不止一回,何曾怕过,难道还会怕这劳什子幽冥谷?”
虞风听她这么说,心中升起一股豪气,拉起她的手,笑道:“好。便是龙潭虎穴我们也要闯一闯!”
宋逸云对他嫣然一笑,低头不语,而被他握住手在掌心中反转过来,紧紧握住。
他们手拉手走进幽冥谷。
树林内潮湿阴冷,几乎看不见阳光,仿佛在黑暗的角落里有无数的眼睛在窥伺。他们走了一段,突然听到隐约的琵琶声,宋逸云脚步一顿,凝神细听,脸上的表情越来越凝重。
虞风也听出这琵琶声极不寻常,夹裹一股诡异的真气从四面八方蔓延过来,宫商角羽一齐奏响,是重重围困下令人窒息的恐惧,是残肢遍野血流成河的绝望。宋逸云抽出短笛吹奏,笛声妙婉轻柔,如慕如诉,渐渐冲淡琵琶声中压迫,让人心中宁定。
虞风在听到琵琶声时,已经运起真气。身体上的所有神经绷紧到极致,任何一点微小的响动都能感觉到。两种音乐缠斗在一起,而在音乐声之外还有人的呼吸,不止一个。东南西北,共八人。空气不可察觉的震荡,暗器飞出,兵刃出鞘。虞风凌空跃起,爆吼一声,手中宝剑划下一个圈,剑气以雷霆万钧之势发出,一排暗器被击碎,碎片又被剑气震得反弹,击中挥剑袭来的黑衣人。两人倒地。剩下六人一起包抄上来。虞风踩住他们的武器,六人有人反手向上攻击,有人抽回武器准备变招。虞风在这个空档飞身向上,在空中旋身变招,携排山倒海之势,俯身劈下,随着一声巨响,草木翻飞,土石震起,地上出现一条又沉又长的沟壑。
虞风的武功是在血与火淬炼出的军人锋芒,武功招式简单朴素,胜在气势和杀伤力上。他刚才两次变招,用了十成十的功力,攻击力非常强,又有两个人被他所伤,琵琶声也被巨响打断。
空中传来一阵娇笑,一名手持琵琶的女子从树丛中跃出。剩下的四个黑衣人跃到她身边一字排开。
女子掩唇笑道:“久闻虞将军神勇,今日一见果然名不虚传。奴家有礼了。”她长得妖艳,声音嗲嗲的,眼神却精锐冷厉,被她盯住,犹如一条毒蛇爬过,黏腻冰冷。
宋逸云冷冷盯着她,对虞风道:“她是弑凤宫的赤炼。”
赤炼对他们飞一个媚眼,道:“能被凤门朱雀认得,奴家不胜荣幸。宋姑娘能不能把你的大鸟叫出来让奴家见识一下呢?”
宋逸云冷笑道:“你把我们赶到这个破林子不就是怕彤儿吗?不过没有它我也能收拾你们这些妖人!”
赤炼摇头道:“啧,啧,宋姑娘长得那么俊儿,怎么开口全是伤人的话?”
宋逸云眼露锋芒,杀气在四周浮动,喝道:“少废话,有什么招数尽管使出来!”
赤炼仍然面带笑容,目光却变得狰狞,道:“奴家便陪朱雀玩一玩。”一面说一面将琵琶横抱在胸前,一手拉开琴弦,一根一根放开,随着她指尖松动,琵琶发出尖锐古怪的声音。
宋逸云大叫一声:“小心!”人已经向赤炼扑过去。
赤炼并不与她过招,几个起跃躲开宋逸云的攻击,手指仍然继续拨弄琴弦,继续发出那种古怪的声音。
四个黑衣人和虞风斗在一起。
随着赤炼的琵琶声,树林四处传来一阵阵悉索声,虞风分神一看,一群五颜六色的斑斓小蛇迅速从地上和树上爬过来。
宋逸云瞅见蛇群,也不再攻击赤炼,两人分开后,又开始一人弹琵琶,一人吹笛。只是这次赤炼是用琵琶声指挥蛇群,宋逸云则是用笛声抵抗。她的笛声中蕴含强劲的内力,声音如尖刀般直刺蛇群,离她稍近的蛇扭曲几下便不动了。赤炼手指翻飞,琵琶越弹越急,更多的蛇从四面八方涌过来。宋逸云提一口气,高亢的征弦如漫天箭矢破空,刀枪生死逐杀,地上的蛇被震得碎成几段,鲜血飞溅,空气中顿时弥散一片腥臭。
虞风听得出宋逸云是在用所有内力吹奏,怕她支撑不了,下手更狠戾,兵器相接声不断,急如骤雨。待解决四个黑衣人,他跃到宋逸云身边,运足内力,左右开弓,掌风剑气暴烈汹涌,蛇群瞬间死了一大片。
蛇群被虞风的凌然煞气镇住,不敢再往前进,只在地上挤作一团,翘首扭动身体。赤炼铮铮连弹数声,似是在催促蛇群进攻,蛇群在琵琶声中躁动不安,拼命扭着身子,充满了恐惧一般。终于有几条飞身窜起,在半空中便被虞风击碎。宋逸云的笛声陡然拔高,沉重的威压向赤炼袭去。蛇群开始往后退,赤炼的乐声也混乱不堪,突然琵琶的弦被绷断,鲜血顺着赤炼的嘴角流出,蛇群没有乐声指引迅速的退去。
赤炼擦去嘴角的血迹,娇声道:“你们两个打一个,欺负人,不陪你们玩了……”话未说完,只见她手一抬,一阵粉红烟雾弥散开。
虞风闻到一股甜腻的味道,赶快闭气,仍是觉得一阵眩晕。宋逸云扔给他一个瓷瓶,虞风知道是解药,取出一丸服下。他看宋逸云面色惨白,忙过去关切问道:“你没事吧?”
宋逸云勉强笑笑道:“没事,就是内力耗损厉害,不过赤炼受了内伤,比我情况还遭。”
虞风探手摸她的脉,只觉她体内真气散乱,气息微弱,忙将手抵在她的背心,准备度真气给她。
宋逸云仰靠在他的肩头,低声道:“你不要耗损内力,我休息一下就好。”
虞风一手揽住她的肩膀,不让她挣动,将自己的真气度给她。她面色渐渐转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