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疑惑不解地看着她。
    她看见我疑惑的眼神，慢慢解释道“那是在几年前，我跟我的师傅师兄一起去盗一座，据说是王侯贵族的大墓……”
    “等到我们三人下了墓时，师傅才发觉那是一座九龙连墓！可惜当时已经没有回头路可走了，再加上对于九龙连墓的事我们也只是听过传说，并没见过有多凶险，于是师傅师兄就决定深入墓穴，看看到底九龙连墓有什么玄机。”
    “那座墓并没有这座墓规模大，况且我们师徒三人都是身经百战，合作默契，所以尽管受了不少伤但终究是让我们找到了主墓室，开了棺……”
    我见她突然沉默，问道“然后呢？”
    李云深吸了口气“开了棺自然是遇到了粽子，我们拼死相抗，最终，只有我一个人逃了出来。”她的语气故作轻松，对细节一笔带过，似乎是不想回忆起那段历史
    我看到她刻意装做若无其事的表情，心底有什么在悄悄地塌陷。
    “之后”她抬起头，清了清嗓子“我的身上就出现了这个东西。每到凌晨的时候，它都会又痒又痛，抓和挠全部都没有用，就像是在骨头里有一只虫，永无止歇地折磨着我。无论是医生还是盅师对它都束手无策。有的时候我甚至必须要找人看着我，免得自己因为它疯掉。”
    李云对我道“所以，我只能再进一次九龙连墓。解开这个诅咒。”
    我皱了皱眉。
    达叔他曾经也来过这座墓，那他身上也有这种东西？难怪他会再一次进这座墓。
    突然，我想起了什么，睁大了眼睛。
    老头子！他身上也有这种东西？那他的病？会不会……
    正在我脑袋飞速转动时，李云突然伸手摸了我的脸一下，把我吓了一跳。
    “天佑……”李云低头，仔细端详着我“有时候，我经常会把你当成我师兄。对不起……”她在我脸上亲了一下，起身走掉了。
    “等一下……”我挣扎着想要起身，被疼痛拉回了地面。
    “天佑，别乱动，你伤得不轻。”麻二的脸突然凑了过来，挡住了我的视线。
    我冷冷地看着这张熟悉又陌生的脸“你不是想我死吗？”
    “现在还不是你死的时候。”麻二意味深长地看了我一眼“你知道，就像是仪式一样，要按步骤来，如果提前死了的话说不定就没有任何效果了。”
    又是这句话。我闭上了眼睛。又是不到时候。
    究竟什么时候我才能死？等到我什么都不剩的时候？等到所有的美丽幻象都消失的时候？等到我终于没有力气催眠自己的时候？
    在光明照射不到的阴影中，眼泪顺着我的鬓角流到头发里，凉飕飕的。
    “那只怪鸟还在洞口。”李云在不远处对麻二说道“要不要开枪吓跑它？”
    “不行，开枪只会激怒它。”麻二一改之前嬉皮笑脸的态度，冷静地说。
    “那怎么办？”李云问道。
    话音未落，远处突然传来了一阵激烈的枪声。
    李云惊喜道“是常三，他开枪把巨鸟给吸引走了。我们现在得赶紧离开。”说完背上地上的背包，从洞口爬了出去。
    麻二把我背在了背上，往洞口的地方跑去。
    我睁开眼，看了一眼旁边仍旧在昏迷的达叔，低头伏在麻二的耳朵边，沙哑道“你就不怕，我趁现在杀了你？”
    我的右手里紧握着一把短小的匕首，刀尖紧紧地抵在麻二的喉结上。
    “我还真不该把那把匕首给你。”麻二低头瞥了一眼我手上的武器，无奈道。
    “你以为我杀不了你？”我右手微微用力，一颗血珠从麻二的皮肤中渗出，顺着刀身滑落。
    麻二轻笑了一声“你是聪明人。”
    “谢谢夸奖。”我咳嗽了几声“带我去棺材那里。”
    “你不说我也会去。”麻二耸了耸肩，把我往上挪了挪“你还有力气的话就抓稳点。”
    一声悠长的鸟鸣突然响起，冲着这边汹涌而来。
    “惨了。”麻二吞了口口水道。
    “快点！”早已爬下去了一半的李云焦急地对麻二吼道。
    还没等麻二从洞口爬下去，一只巨鸟就已经出现在了视线里，尖锐的喙朝着我们两个直刺过来。
    “快回去！”我慌乱地喊道。
    麻二摇了摇头“来不及，太远了。”
    突然，他问我道“你现在能动吗？除了手腕。”
    “能。”我不知道他想要干什么。
    “从我背上下来。”麻二冷静地说“两个人在一起只有死。现在一人往一个方向爬，或许还有一线生机。”
    “好。”我咬了咬牙，从麻二背上往旁边的岩石爬去，整个身体都因为我大幅度的动作隐隐作痛。
    二选一，分道扬镳，生死由命，互不相欠。
    这真是个好办法。
    我苦笑着，看着麻二往旁边爬走，一动不动地伏在原地。
    要死，就死吧……
    巨鸟离我越来越近，独眼正在我趴伏的石壁左右扫描，正在搜寻我的下落。
    腥臭味越来越重。
    我眼前有些发黑，汗珠把伤口腌砟疼得一抽一抽地，整个人远看就像是在抽搐一般。
    巨鸟毫不费劲地就发现了我。
    眼看鸟喙已经准备狠狠地啄烂我的脑袋，突然，不远处传来一声大吼。
    “小野鸡，朝这边！”
    话音未落，几声枪响在我旁边炸开。
    巨鸟怒气冲天地扭转了头，冲着麻二那边而去。
    我愣愣地呆在原地，想不明白发生的事。
    “麻二！”李云在地上看到我们这边的一幕，惊呼一声。
    麻二偏头一躲。
    “叮”一声，巨鸟的喙啄在了麻二脑袋旁的一块坚硬的岩石上，发出巨大的声响。
    “你他妈在干什么？”我忍着痛朝麻二那边爬去。
    麻二余光瞥见我的身影，愤怒道“你丫的来送死啊？给我下去！”
    话还没说完，就听见麻二惨叫一声。鸟的喙已经刺入了他的左边肩膀。
    我伸手一把抓住了鸟喙，阻止住了它的去势。
    麻二看了我一眼，抬手给了巨鸟几发子弹，一发不漏地全部从鲜血淋漓的眼眶贯穿了巨鸟的头部。
    巨鸟惨叫一声，喙被我拔了出来，整个庞大的身躯都朝着地面摔下去。
    麻二手一软，跟着掉了下去。
    我伸手一把抓住了他。
    “为什么？”麻二抬头，吃力地问道。
    我满头大汗，手心也开始微微冒汗，很吃力地从牙缝里挤出了一句话“我才该问你，为什么？”
    麻二攀了几次旁边的石块，却怎么也攀不稳“我本来就该恨你。算了，松手吧，算我还给你的。”
    “想得美。”我指甲嵌进了石块中，整个手掌都被突起的锋利处扎得鲜血淋漓，咬牙切齿道“你欠我的多了去了，别想就这么算了。”
    就在我的手指慢慢地从岩石上滑落的时候，突然，一只手扯着我的手臂，用力地把我往上拉。
    我一抬头，看见了路边熟悉的眼神，心底一松。
    但是接下来我却看到路边皱起了眉头，道“不行，太重。”
    这一句话把我的希望全部击成了碎片。
    麻二将右手上的枪塞进了我的皮带里，又把背包的带子放进了我手里。
    做完这些之后，他对我扯出了一个苍白微笑“再见了，天佑。”
    说着，他用力地扳开了我的手指。
    那近在咫尺的脸，在一瞬间就被下面无边的黑暗吞噬。
    “麻二！”我睁大眼睛看着他离开我的视线范围，撕心裂肺地吼道。
    路边默不作声地把我拉了上去。
    “就算是尸体，我也要把他带出去。”我睁大着眼睛，努力让视线不变得模糊，泪水还是用满了眼眶“路边，带我下去。”
    路边看着我，没有说话，把我背在背上，顺着石壁爬了下去。
    刚一到地，我就跳下路边的背，打着手电筒搜索着麻二的尸体。
    我找遍了附近，除了巨鸟的尸体外，什么都没有。
    “怎么会没有？”我发狂地抓着路边的衣领“是不是被什么东西叼走了？难道还有巨鸟吗？为什么没有？”
    “或许他没有死。”路边指了指巨鸟的尸体“那里几乎被砸成了肉泥。”
    我赶紧跌跌撞撞地跑过去看，果真如路边所说。
    我欣喜若狂地咧开了嘴，但是紧接着，疑惑浮上了心头。
    麻二究竟到哪里去了？
    “天佑！”李云的身影出现在不远处，冲着我们跑来。她看到路边在我旁边的时候吃了一惊，但她很快恢复了情绪，问我道“麻二他……”
    “别问我，我不知道。”我抿紧嘴唇道“他消失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