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卷 是救是覆 第三十章 碧纱帐内吐心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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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让顾公子先请吧。”——在凤几何即将要跨进门槛的当儿,那苗族公主清脆的声音忽的在房中响起。
“顾公子的物对相较于凤公子的更为别致些,青河想先问问他的心思。凤公子请稍后。”
顾若初刚一进门,便被一双好似凌空飞来的白皙素手用力抓住肩膀。
“你认识南潮,知道他在哪儿,是吧?”陶青河那娇媚不失英气的面庞在顾若初的眼前不住晃动着,“好人!告诉我他在哪儿,青河有重谢。”
“公主太轻率了吧,文题刚过,斗局还没开始——你就这么快把鞠躬尽瘁实现心愿的机会许给我了?”顾若初轻薄的身子被陶青河摇动的有些不适,清泠泠的蹙眉推拒着。
“哎,是你!”陶青河寻找情郎心切,这时才瞧清面前的这位正是三日前他仔细留意的那位、被一个年轻男子抱在怀里的少年。
这样纤弱清泠美如瓷器一般的少年,实是陶青河平生头一回见。好奇往往带来好感,陶青河的笑中多了分对邻家弟弟的疼爱,“小傻瓜,什么文题斗局,不过是我要找南潮编出的幌子,否则我父兄是不会让我到中原来找他们心中没出息的傻小子的!——当年,他们没声没息的就把那傻小子给赶走了!”
“我所说的斗局,并不是像你们中原常摆的擂台那种,而是一个秘阵!到时根本无需你真刀真枪的闯阵,只消你随我走一条最安全的暗道,就能顺理成章的第一个闯阵成功。”
“到时你文题斗局都得了个魁首,我自然可以借着这个幌子帮你实现心愿,而你也可以帮我找到南哥哥啊!”陶青河提到情郎,明眸中似乎涂了蜜浆,“这样岂不是两全其美,公平交易?”
“有利可图,我知道陶公主一定会为我开这方便之门。”顾若初却并不为眼前这公主的热情欢愉所动,只是淡淡瞧着她道,“可是通过文题斗局的方式实现心愿,我却有不方便之处——我的心愿,暂时需要对一些人保密。”
“所以,我希望公主能按我的方式帮我实现这个愿望。”顾若初微微低下头,附在陶青河耳边悄声道,“当然,还要依靠你那个斗局。”
“公主要是依了我的意思,我一定告知公主南潮的所在——他现在被我安排在一个绝密的地方,若是公主不依,只怕你也难找到他。”
——在王爷身边待久了,他也学到了那份“耳语机密”的谨慎。
陶青河再度抬头看向顾若初时,多了分诧异和重新审视的味道。——或许,该换一种口吻来和这看起来比自己还要小些的少年说话。
凝视片刻顾若初那黑珍珠般澄澈的双眸,陶青河在心中有些惋惜的叹:还真是人不可貌相呢!看上去这么纯粹清泠的人儿,心思也很是复杂啊。
陶青河天性中有着苗人女子的豪爽率真,但生于天上人间王室的她却也在父兄的影响下有了不少城府和心思。这两种性子对立却又不可或缺的存在于苗人公主年轻的身体内——作为一位生于王室阴暗漩涡的女子,她需要用城府的心思做自己坚实的遁甲,可作为一位双十华年的少女,她却更渴望能够纯粹而毫无防备的去爱周遭的人。
虽然这次来中原的目的并没她刚才说的那般单纯,可却是真心想结识一些率真的中原人——可不想头一遭遇到的,似乎便是要借她之手布自己图谋的人呢。
心中暗自这般叹息了一番,陶青河让自己城府的性子当了门面——她轻拍顾若初单薄的脊背低声道,“隔墙有耳,去里面一些说话吧。”
陶青河乃豪爽的苗人女子,也不拘太多礼数。示意顾若初和她一块儿做到锦衾层叠的床榻上后,便轻轻放下了碧纱幔帐—碧纱轻笼,竟似装潢成了一个小密室。
由于顾若初在玉鼎那儿养成“耳语机密”的习惯,薄薄的纱帐竟是将他的声音封了个严严实实——一炷香火的寂静后,陶青河的声音轻轻响起,“你要的东西,我应该可以在‘药机居’找到。我们以斗局的如期举行为暗号,只要如期举行,就说明我安排妥当了一切。”
“你让我假意迎合凤几何的愿望,诱他帮你拿出想要的东西——这计划倒也没什么不妥,只是……”陶青河声音虽轻,可犹豫之意却表达的分明,“你虽不明说,我也知道你要那东西是有意图的。你叫凤几何来替你拿出来,是要做你们中原所谓的借刀杀人吗?”
“凤几何,和公主关系匪浅吧?”顾若初清泠的声音从碧纱幔帐的阴影中传来。
“只是旧识。”听的出陶青河话语中的躲闪,顾若初也没有多问——他自己对陶青河的话语中一样做了诸多保留。他只冷笑一声,“公主放心,就是为着求你的东西,我也不会对你的这位旧认怎么样!更何况,他的生死可还关系着两条人命!”
“看来,你们的恩怨似是颇深,”陶青河听得出顾若初话中的情绪,若有所思的叹口气,“放心,现今没有比找到南哥哥更要紧的事儿——我会都照你的意思做,不会让凤几何或其他人坏了你的事儿。”
“但是顾公子,你若拿南潮的事情骗我,青河也不会任由着你白戏弄一场。”陶青河轻语中也透出了一丝冷意——话虽未言的太明,可其中狠辣决然实已锋芒尽显。
“呵,和天上人间的公主不以诚相交,会落得什么下场顾若初还明白。”
“好!那我们就一言为定!”陶青河话语中的冷意稍稍消融,又道,“既是同船盟友,我也便再和你说句实话。这次的斗局,我也是要照我父兄的意思挫挫中原江湖客的锐气的,所以可能会有些死伤——除了你,还有没有什么你特别想要保护的人?我一并交代手下保护你们的安全。”
“还有那日你见到的……搂着我的人。”顾若初似乎有些不知如何解释,停顿了一下才说完整。
“哦,与你互通心意那位。”陶青河听到这儿时,刚才语气中的寒冰竟消融殆尽,那种对邻家弟弟的口吻又不禁脱出——她将顾若初吞吞吐吐的样子理解为青春年少的纯爱羞赧,对他的好感又回还了几分。
“他不是——只是若他出了事儿,我的处境可能会比较麻烦。而我的任务不许我在此刻出半点岔子。”顾若初忽的清泠泠解释了句——除了必要事情的交代外,他与陶青河几乎都是各怀心思互不吐真。这种事儿说出口,更是多此一举的紧。
——这话,到底是说给这仅仅利益相连的公主,还是为了说服他那颗现在自己也有些看不明白的玲珑心?
“……真想不到,你连感情都可以拿来做交易。小小年纪,倒是前途无量呢。”陶青河倒似被顾若初所认为的无关紧要的话惊了惊,半响才很是失望嘲讽的说了句,“和我的父兄有些像。”
顾若初走出门口,抬头对在一旁等候拜见公主的凤几何冷笑,“该说的我都说了,你觉得你还有必要进去?”
“还是,你真的是想进去破坏下我的事儿?”
“呵,美人向来脾气不好,我是怕你说话的分寸不讨公主欢心!”凤几何笑得依旧慵懒妖艳,“我再去帮你好好说一遍心愿。”
顾若初还待说什么,腰间却忽的被一只有力的大手向上一托,接着整个人便向后转了半个圈——反应过来时眼前已经出现苏燕子那张大大的痞气笑脸,“怎么进去那么久……”
凤几何进去一会儿后,门口的小婢子已经不在指望能听到什么有趣的事儿——听他人毕生所想的心愿,就像在触摸一个人的灵魂,着实有趣而新奇。
可似乎公主很是吝惜于这种触摸他人灵魂的机会,只希望私自独享——进而将自己的声音压的很低。而那灵魂的主人更是防守的很是谨慎,甚至连一些轻微的音调都微不可闻。
这先后进去的两位灵魂的主人都是这般,真也无趣!从早上起便一直接待收物对的小婢子站的有些两腿酸痛,颇为愤懑的撇撇嘴。
“什么!你说你的愿望是……真的?”——陶青河的声音不能算大,可是在寂静了许久后突的一声低呼,还是把那小婢子吓的一激灵。
但小婢子随即又一阵兴奋,侧耳希望听到那位妖媚公子的“灵魂”——“怎么了?这样东西很是奇怪吗?”那妖媚公子似也因公主的反应而吃惊不小,竟也用平素的正常音量质疑了句。
“没什么……”小婢子听到公主的声音有几许慌乱,刚来的兴致凝神听去——里面却再没了动静。小婢子失望的翻翻白眼,又撇着嘴倚在门口发呆。
陶青河既是已经做好了对凤几何的愿望不闻不问的准备,那么应该坐怀不乱才对!凤几何到底说出了什么愿望,让她如此失态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