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第百七二章 泪脂之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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顾亭云缓缓摇了摇头,放下杯子,坐在寒观云的旁边沉默不语。
“亭云,你那瓶药有多少粒?”寒观云急切的看着他。
顾亭云抬头看着他,“七粒。”
“七粒?”寒观云一下子就站了起来,一把抓住他的手,“那你快写出方子来,让御医去配啊!”
“观云!”顾亭云皱眉拉他坐下,握着他的手,“你听我说,那方子即便写出来,那些药一时也配不齐的,再说即便配齐了药,也起不了多大作用了,那少年命途多艰,积弱已久,已是油尽灯枯了,便是神仙也救不了啊!”
“不!你胡说!”寒观云猛然抽出手来,起身怒视着他,“他现在明明好好的!比前一阵子的精神好多了,每日都容光焕发的,怎么可能像你说的这样?一定是你诊断错了!”
顾亭云看着他摇头叹道,“你呀,这少年若同往常一样,或许还能以医药调理活个一年半载,可惜他极其敏感,悟性奇高,正是自知时日无多,才拼尽全力绽放出如此光彩来啊!你看,就如这黑夜来临前,这满天尽情燃烧的落日霞辉一样,可惜夕阳无限好,奈何近黄昏……”
寒观云茫然不知所措的望着他,呆若木鸡的站了半晌,喃喃的问道,“真的,就没有办法了吗?”
顾亭云怜惜的望着他,无力的摇了摇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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候在御书房外的白蒙见了快步而来的寒照日忙躬身下拜,“卑职参见皇上。”
“进来吧。”寒照日脚下不停直入书房,在书桌后坐下来看着白蒙,“查到了什么?”
“皇上。”白蒙忙躬身回道,“卑职已查明,那个云山祖上原是北郡的贵族,因搅入宫廷之争家族败落后流亡到西晏,少年时曾游侠天下,后来携妻归隐苍岚山,过着采药练剑的隐士生活,中年丧妻后一直郁郁寡欢,于十一年前就死了。”
“哦?”寒照日沉思了片刻,“那么此人可有后人?或者弟子什么的?”
白蒙摇摇头,“此人并无子嗣,只有一女,名叫云蝶,就是前西晏宁皇的第二位皇后。”
寒照日一震,立刻问道,“那你可查清楚她的生平?”
白蒙点头道,“查清楚了,可惜这位蝶后死后,宁皇命人烧了她所有的画像与她平日的书画。据说这位蝶后极其美丽,而且才情过人,琴棋书画样样精通,是宁皇在苍陵的皇家猎场狩猎时误入苍岚山遇到的,为其非凡的美丽所惊,带回宫中,赐居璃宫,从此宠冠后宫,两人十分恩爱,不到两年便生下一子,就是宁皇第十一皇子晏无忧。此后宁皇更是对其母子宠爱有加,一年后便废了原先的皇后,在十一皇子的周岁礼上封其母为蝶后,一年之后又废了原太子立十一皇子为太子。可惜三年后蝶后忽然获罪,宁皇一怒之下将她母子一起打入冷宫,但并未削去她的后位,亦未另立太子,此后宁皇性情变得暴烈多疑,朝中不断有大臣丢官送命,而两年之后,终于查明蝶后与人私通之罪乃为人所陷,宁皇悔之无及,亲往冷宫接出蝶后母子,谁知这位蝶后的性子却十分孤傲刚烈,在当夜一番梳洗盛妆之后就于璃宫悬梁自尽了,宁皇痛怒之下,将前皇后与太子亲族尽数杀死,而宁皇七个成年皇子亦为了帝位明争暗斗,晏国因此朝局动荡,国势日衰。”
寒照日一动不动的听着,“说说这个十一皇子。”
白蒙忙接着说,“这位十一皇子聪慧活泼,初时极得宁皇欢心,可惜后来随蝶后在冷宫生活了两年之后,性情大变,听说当时看见他母亲的遗体并未像其他孩子一样大哭大闹,只是默不作声的看着掉泪,宁皇因对蝶后的愧悔痛惜而对十一皇子疼爱异常,只可惜这位十一皇子自其母死后,无论宁皇如何疼爱却再不肯叫他父皇,而且也不肯住在东宫里,每夜必回到冷宫才肯安睡,宁皇无奈之下命人重修冷宫,然而这位皇子却连冷宫的一片瓦也不让人动,宁皇派去侍候的人也全给他赶了出来,只留下一直跟随他母子的乳母一人,宁皇心灰意懒之下性情更加暴戾,把一怀怒气尽数撒在了后妃与朝臣身上,如此不出半年,二皇子触怒宁皇被赐死,跟着三皇子谋反,败后被尽诛亲族党羽,此后朝局日益混乱,各地兵变迭起,两年后被我煜军灭国,当时领兵攻入国都北城的正是漠云,宁皇与其数子战死后,其他皇族皇亲所有男丁也被全部绞杀。”
寒照日静静的听完,沉默了半晌,缓缓的问道,“晏国的皇城现在如何?”
白蒙摇摇头,“早在当年就被漠云下令,一把火烧得干干净净,如今只剩下断垣残壁,荆棘荒草蔓生。”
寒照日点点头,“你先下去吧。”
“是。”白蒙躬身退下。
寒照日呆若木鸡的坐了半晌,忽然起身从背后的书架上抽出一个卷轴,拿在手中慢慢的展开,一动不动的看着画中一角庭院,在金碧辉煌的皇城之中,这角院落是何等的破败荒凉,做为同是出身皇室的人,他完全能想到冷宫中是什么样的日子,可是一个四岁的孩子,日日夜夜春夏秋冬都困在那毫无生气的冷宫之中,那又会是一种什么样的感受呢?
寒照日把画放在桌子上,起身负手在殿中缓缓的来回踱步,一面喃喃低语,“晏无忧……晏无忧……无忧……”
过了半晌,寒照日又走回桌边坐下,目不转睛的看着面前的画,“来人。”
“皇上!”门外当值的太监应声而入。
“叫张良来。”寒照日头也不抬的吩咐。
片刻,张良快步走进来,“皇上。”
寒照日抬起头来,“朕记得,当年漠云灭晏后,带回一批宫廷之物,朕赏了一些给人,记得有一串赤红的珠子,朕叫你收着的,你放哪儿了?”
张良忙回道,“是,奴才记得,那串珠子叫‘泪脂珠’,听说是前晏蝶后之物,奴才一直好好的收着呢。”说着出去,很快就捧了一串晶莹剔透的红色珠子进来。
寒照日接在手中,低头把玩着,那串珠子跟一般的珍珠不同,颜色极其美丽,最奇妙的是鲜艳莹红的外珠内有一粒滴泪状的珠心,颜色深沉水色隐隐,似有波光微漾,当初他就是因这串珠子太过异常才留下来的。
寒照日握着珠子起身,缓步往御花园踱去,张良满心疑惑的跟在后面,不知寒照日为何忽然想起了这串珠子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