策马横刀塞上行 燕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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离开祁燕的边境,袁承天便弄了一辆囚车把云哲关起来,用药暂时化去了他一身的内力,交代手下的人好生看管,不要让他溜走,也不要弄死他,然后自己带着萧文快马加鞭先一步赶回燕云。
不要溜走,也不要弄死?云哲听到他的吩咐时,淡淡一笑,只要不弄死,怎样的折磨的都行吗?就像袁承天所说的,那一日,折损在祁军手中的北燕士兵将近一万,这一万人总有人有兄弟还活在军中吧?就算没有兄弟,那朋友,同乡总是有的吧,那些人满腔的恨意本想通过最后一战发泄出的,但是祁军的撤离让他们失去了这个机会。于是……自己这个祁王朝的将领就成了唯一一个发泄对象,袁承天在的时候,他们或许不敢放肆,但是现在,他走了,临走之前还下了这么一个命令,摆明就是遂他们的心愿。但是,如果你以为这么就能够击垮我,那么袁承天,你太小看我了。
云哲的猜测并没有错,这一路之上,无论是白天还是黑夜,他都没有离开那辆囚车一步,沉重的锁链将他紧紧的锁在那个小小的空间里,接受正午艳阳的曝晒,没有人会记得拿口水给他解渴。六月的天,孩子的脸,瞬息万变,明明白天的时候还烈日当头,晚上一块云彩飘过来,大雨倾盆,北燕的战士们躲进临时搭建的帐篷中闲谈,自然没有人想起外面的大雨中,那个暴露在倾盆大雨之中的囚犯。他们只有在一种时候才会想起他,就是心里郁卒之气无处发泄的时候,他们手中的长鞭会记得这个年轻人。没关系的,反正他们的王爷说了,只要不打死怎么都行?他们可是在执行王爷的命令呢!
云哲生来便是靖边候家娇生惯养的世子,虽然曾经离家学艺,但是天资的聪颖让他根本无需付出别人那么多的努力就练就了一身的武功,他自然也受过苦,但是谁敢把逍遥门掌门的关门弟子打得一身是伤?他自然也受过委屈,但是又有谁敢让靖边候的独子受这样的折辱?就算是皇帝和太子爷会让他三分。等到他长大成人,更是没有人能动得了他分毫。
于是,在这段并不长的旅途之中,失去了真气护身的乔云哲,第一次明白了什么叫做痛得撕心裂肺,失去了自由的乔云哲,第一明白了什么叫做刻入心底的耻辱。他咬牙承受着所有的折磨,同时将这折磨化作袁承天的名字深深的刻在了自己的心上。
从边境到燕云其实并不远,第五天的傍晚,他们就已经抵达了燕云。大军回到城外的驻地休养,云哲却被送进了燕云城。
燕云城的日暮跟康安一样的美丽,即将落山的太阳散发着昏黄的光芒,街道,房屋,路边的摊子,路上的行人都被染上了一道温暖的暮色,真美,云哲突然想到半年之前,他也曾经对着康安的日暮发出这样的感叹,但是,这一生,怕是再也见不到康安的落日了吧。
摄政王的府邸位于王宫的西面,仅有一条长街之隔,押送云哲来的卫兵将囚车停在那富丽堂皇的大门之前,早有王府的侍卫上来,熟练的打开车门,冲着云哲没好气的喊:“出来!”
“别碰我!”云哲避开了那侍卫的手,即使沦为阶下囚,乔云哲也不是随便什么都可以碰的。
他举步下了那囚车,于是他的脚终于再一次接触到地面,他没有给那侍卫任何的机会,带着沉重的镣铐走进了王府。
那侍卫狠狠的瞪他一眼,倒是没有再说什么,走在他的前面带路。
王府的景色很美,大抵这世上所有大户人家的宅子都颇为相似,各色的花木,宽敞的院子,精致的小桥,逼真的假山和潺潺的流水,在这种时候,云哲居然还有心情欣赏王府美丽的景色。
那侍卫在厅前停下,云哲也停住了脚步,等他进去通传,他知道自己马上就可以见到袁承天,但是他却不知道袁承天下一步会做什么?杀了他?不会,他费了这么大的力气把他弄到燕云,绝不会是为了杀他那么简单!拿他去跟皇帝谈判?不,他乔云哲还没有这么重的分量!劝降?更加不可能,他应改明白自己有多恨他!
袁承天没有让他等很久,便出现在前厅,再次见到乔云哲的那一刻,无所不能的北燕摄政王微微愣住了。
那个印象中略显单薄的身体此刻越发的瘦弱了,他紫色的袍子早已经不见踪影,白色的中衣松松垮垮的套在身上,头发凌乱不堪,脸色苍白,嘴唇早已经干裂了,脸上挂着几条伤痕,还有血迹残留在那里,只有那双眼睛依旧如初见时那样的黑亮而骄傲,只有那个身影依旧如往日那般傲然挺立。
“好久不见了,王爷。”他开口,唇边依旧是那抹淡然的微笑。
“是好久不见了。”袁承天敛了心神坐回了到主位上,“小侯爷,这一路上行来,风景可好?”
“草原辽阔,野马驰骋,牧民悠闲,牧歌嘹亮,燕云奇秀,王爷的府邸更是美轮美奂。”
“那让小侯爷参观一下本王府邸的地下牢房可好?”
“王爷是主人,云哲悉听尊便。”
“那就委屈小侯爷了,本王随后必然亲自前往,送上见面礼。”
云哲原本淡然的目光在听到“见面礼”这三个字时,闪过一丝的慌乱,袁承天送的礼物,他不想收,一点都不想,可是现在,却是由不得他不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