番外 人生若只如初见(龙诺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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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遇到徐诺之前,龙幽从不相信这世上有一生一世的感情,更加不相信一见钟情,他只是顶着个云亦山庄弟子的名头在江湖上吊儿郎当地瞎混着。在云亦山庄,他既不是大师兄也不是小师弟,既不是武功最差的,也算不上最好的,于是在师父的眼中也就成了可有可无的一个。在江湖上,大家都知道云亦山庄有这么一号人,但是若要说这人都做了些什么行侠仗义事情,还真说不上来。
龙幽倒是喜欢这样的状态,没有盛名所累,他可以随心所欲的挥洒着自己的热血,路见不平也会拔刀相助;没了银子,也会深入大户人家劫富济自己;兴致来了,他也会暗中教训一下那些张扬的名门子弟,给成名的人物捣捣乱,或者装神弄鬼的去吓唬吓唬人什么的。
龙幽以为自己这辈子就会这么过去了,平平淡淡但是快快乐乐,随心所欲,只是人生的转折点往往就是一个小小的选择,而改变龙幽人生的那个选择就是某一天他听说京城瑞福居的衣服名闻天下,于是就想着去弄这么套衣服做师父六十大寿的寿礼。
到了京城,龙幽才发现,跟瑞福居名闻天下的衣服相对应的,是他名闻天下的价格,龙幽看看自己羞涩的荷包,终于决定再次劫富济贫。
于是当天晚上,也不管天气寒冷,也不管天上飘着雪花,龙幽便换了一身夜行衣,到了整个康安城最富有的地方——崇阳街。在街上转了一圈,看到徐府门前那棵柳树颇像自己亲手种在云亦山庄的那一颗,于是当下决定就这家了。其实这世上的柳树大抵长得都差不多,所以说,当缘分来了的时候,怎么都挡住不。
龙幽进了徐府,在偌大的徐府之中晃来晃去,起初还小心提防着巡夜的家丁什么的,可是渐渐地他发现,这徐府中居然没有遇到一个家丁,心里便疑惑起来,难道这居然是个空屋子,就在这种念头刚刚产生的时候,他便听到刀剑飞舞的声音,根据多年的江湖经验,他立即判断出,这是有人在练舞。
鬼使神差之下,他慢慢的接近那个声音,然后看到了一个他这辈子都忘不了的画面。
一个略显消瘦的年轻人,在纷飞的雪花之中舞动着自己手上的剑,凛冽的北风吹过,那剑发出低低的悲鸣之声,年轻人的脸看得并不真切,只是那月白色的身影仿佛随时都会融于雪花之中,从这个世界上消失。
雪花纷纷,飘落在他身边的那株瘦弱的梅上,变成了厚厚的一层,龙幽能够感受到,这年轻人身上散发出的深刻的孤独,龙幽的心莫名的一痛,急切的想要做些什么来抹去他身上的孤独,但是,这一晚他什么都没有做,他眷恋地看了那人一眼,离开了那个大而空的宅子。
第二天,龙幽轻易知道了很多事情,比如,那个年轻人叫徐诺,是祁王朝迄今为止最年轻的将军,比如他无妻无子,父亲刚刚去世不久,比如,他遣退了除管家和厨娘之外,徐府所有的下人。
接连几天,龙幽的脑中总是出现那个飞雪之中拔剑独舞的身影,那瘦弱的白色的身影仿佛刻进了他的心中一样,怎么都驱逐不去,想要了解他,想要陪伴他,想要他不再这样孤独,这样的想法越来越强烈,当他再也没有办法抵挡心中的思念时,他开始跟踪他。他有两个很要好的朋友,跟他们在一起的时候,他会笑得很温柔,只是龙幽依旧可以感觉到了那双眼睛中的寂寞,他们毕竟小他好多,他们不了解他,但是作为一个陌生人,龙幽却感觉到自己了解这个人,他的痛,他的寂寞,仿佛他们已经认识了千百年一样。
他悄悄的跟在他们的身后,看他骂那个乔小侯纸上谈兵,总有一天会兵败如山倒;看他嘲笑那个宗少爷花心无德,说不定哪天会有女子带着孩子找上门认亲。但是他分明看到,说这些时,他眼中宠溺的笑意。
他听他批评摘星楼的女儿红还不如他家厨娘今年新酿的酒,听他说“清梦小筑”的花魁还不如他在边城看到卖花姑娘,看他出手教训吏部尚书家当街调戏良家妇女的二公子,看他一脚踢飞了那个囤集居奇的米店老板……
于是他留在康安城的时间比预期的要长了很多,于是他错过了师父六十岁的大寿,于是徐诺这个人在他心中慢慢地丰满了,于是他心里涌动感情的感情让他再也无法否认自己对这个人一见钟情,于是他再也不能满足于仅仅是这样看着他,他想接近他,陪伴他,保护他。
那一天恰是除夕,想是忙着一家团圆的事情吧,徐诺出门的时候,乔云哲和宗少泽并没有在他身边,龙幽还是跟往常一样悄悄地跟在他的身后,不同的是,这一次,他没有带人皮面具。
除夕的中午,街上的行人已经很少了,很多店铺也已经关了门,一年之中的最后一天,所有人都想早一点回去跟家人团聚,徐诺逛了很久,才看到一家饭馆的门是开着的,他立即走了进去,店里稀稀朗朗的还有几个人,小二立即围上上来。
“徐将军想要吃点什么?”这徐诺的大名,康安城所有的生意人都有所耳闻。
“一壶女儿红,一盘牛肉,一盘蚕豆,一斤羊肉水饺。”
龙幽进门的时候,恰好听到徐诺这么吩咐,很简单的菜色,不过这位将军怕是没那么好应付吧。
小二答应一声,赶紧进了厨房,特地嘱咐厨子这位是以挑剔出了名了徐将军,一定要拿出最高水平。
牛肉和蚕豆很快就上来了,徐诺就着简单的小菜喝起了女儿红,小二见他这样,脸上堆满了笑容。只是当那水饺送上去的时候,小二脸上的笑容再也挂不住了。
“换。”徐诺给了简简单单的一个字。
徐将军说换,谁还敢说别的,于是小二赶紧又回厨房,过了好久,一盘更加精致更加正宗的羊肉水饺端了上来。
“换!”徐诺尝了一口,依旧给出这个字。
小二一脸苦笑的端了回去。
当徐诺说出第五个换的时候,小二已经该用怎样的表情了。
“哎,人心不古啊,好好的除夕,人家还想回去一家团圆呢,就你这换法,怕是到明天也换不完。”龙幽丢了一颗花生米在口中,看也不看徐诺一眼,“将军是吧?将军就可以仗势欺人吗?也就是欺负欺负我们小老百姓,到了战场上,怕就只有逃跑的份了。”
“不是,客官,徐将军英勇无敌……”
“你说什么?”徐诺打断了小二的话,冷冷的目光射向龙幽。
“将军下一句是不是要说,你凭什么管我?”龙幽故意提高了嗓音,把徐诺的腔调学了个十成十,“真是没有创意的对白啊。那如果我说今天这闲事我管定,将军会把我下大狱吗?”
“你!”徐诺手上的宝剑出鞘,“好厉害的一张嘴,我倒要试试,除了嘴,你还有什么本事。一会记得不要求饶!”
好不容易找到的机会,龙幽自然不肯放过,两个人结完帐,出了小店,龙幽注意到,徐诺给的是五斤水饺的钱,心里微微一笑,早知道他不是欺压良善的人。
找了一个空旷的地方,两人交手,龙幽从一开始就没打算赢过他,于是手中的长枪也就用了平时一半的力,结果不言而喻,这样的他,很快就被徐诺打翻在地,眼看着徐诺的宝剑越靠越近,龙幽立即堆起了一脸谄媚的笑:“将军,您英勇无敌,小的有眼不识泰山,将军你就饶过小的吧。”
徐诺的眉头立即皱了起来,狠狠的骂道:“没骨气的东西,就你这样的人,活着有什么用?给我祁王朝丢脸。”
“是是是……活着没用,”龙幽口口声声的附和着,“小人给你道歉了……对了,将军想起水饺的吧,小人别的不会,就包了一手好羊肉水饺,吃过的人都意犹未尽,将军,不如让小的将功补过好了……”
徐诺不语,依旧冷冷的看着他。
“将军啊……”龙幽声情并茂的继续,“你看大过年的,小的也没个去处,不如你就收留小的一晚好了……”
徐诺依旧不说话,过了很久,不知是那羊肉水饺打动了他,还是那副可怜的模样让他怜悯,龙幽居然听到他说:“跟我走。”
那一个除夕之夜,徐府的厨房中,龙幽拿出自己的最高水平,给徐诺包了一顿水饺,有些意外的,这一次,徐诺居然吃下了很多。很久之后的另一个除夕,徐诺吃着龙幽的水饺告诉他,他的水饺,跟他父亲做的有着相同的味道。
当然,那是很久很久以后的事情了,那个时候,龙幽早已经从军,并且被封了校尉,那个时候,龙幽终于如愿以偿的做了徐诺的副将,那个时候的龙幽,依旧忘不了他们的初识,忘不了那一个除夕之夜,自己再徐府陪着整坛整坛地喝着女儿红,直到两个人都醉的不省人事。
皮埃斯:答应送给雨芯的新年礼物,不过晚了好久啊,哈哈,祝愿雨芯和所有看这个文关注叶叶的亲们,新的一年顺顺利利,开心幸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