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卷 情殇 第二回 身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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岁月更替,冬去春来。
自卜黎跟随身边以来,已是好几个年岁,彼时我年已十五。
娘亲已不再日日弹琴,她旧病复发,萎靡在床头苟延残喘,已不复当年风采。娘亲柔顺的及地黑发垂下在床边,显得娘亲愈加病态,一袭青衣衬得脸色愈加苍白,平日里光洁如黑曜石的眼瞳此时也尽显黯淡。
“薇儿,你过来。”娘亲一直怔怔的望着房顶,终是开口说话。
娘亲招手让我来到榻边,牵过我的手,拉我至近,她轻抚上我的脸颊,细细端视我的五官,仿佛要将此生铭记,我却知娘亲思绪并不在此,她曾说我与爹爹长得是极像,因此日日望着我冥思,手里不断轻弹着那把琵琶。
娘亲再次幽幽开口。
“薇儿,你记住,切不可将你八岁前的所有事外露,如有人问你这琵琶的来源,”娘亲将琵琶塞进我怀里,仿佛用尽了此生所有力气,“你便道:‘机缘之下得于迷花谷。’,你的身世不能外泄,否则到时,那万兽齐鸣,天地异象,你便成了罪魁祸首,被上报朝廷!”
“若有人问起你的身世,你便道:‘自幼孤身一人,被野兽抚养,与万物同生,长于迷花谷。’,不可多言!”
“这‘古金琴’是你爹所制,他一生的制琴技艺都赋予琴上,成琴时,料想造成天地异象,漫天红光,猿兽哀啼,鸟叫人绝。你竟于此时恰好出生,熟知引来灭门之祸!”
“只因多年前,开国国师曾预言,雁国一代女皇,降于世,必引天地万象,皆朝其拜!”
“雁国当政皇帝,为除尽皇位弊端,痛下杀手,灭我族,斩我亲,你爹亦难逃毒手,他将古金琴交予我,与暗杀的人周旋,赢得拖延时间,我同你才免落暗卫毒手!”
“我本是娆琴教圣女,嫁于你爹,与娆琴教便断了联系,如今物是人非,不知它是否仍存于世,娆琴教抚养我长大,它于我恩重如山,薇儿,你若是有孝心,便替我报了这恩,‘古金琴’作为信物,他们自然认得你!”
“采薇,你定要应了国师预言,步步朝高位,为我族,为你爹,为我,报灭门之仇!”
往日里娴静恬淡的娘亲,提起那对我来说有些迷茫的深仇大恨,竟显得有些可怕,娘亲双目血红,手里死死抓住床帐,仿佛回到那漫天火光,处处惨绝人寰的灭族之日里。
“娘……”我声线颤抖着,出口沙哑的唤了一声,娘亲仿若未闻。我双手支脑,好想减轻那痛苦,那回忆四面八方的朝我脑海里涌来,火烧房屋的倒坍声,妇孺小孩的求救声,乌鸦逃窜的鸟鸣声,刀划颈脖的簌簌声,声声入耳,逃跑前与爹爹的分别,爹爹满脸悲痛与愤懑,娘亲一脸惶恐和痛心,满目疮痍。
卜黎轻轻蹭了我的手,像是要给予我一点安慰般,我只好将它拥入我怀,在它怀里泣不成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