棋魂篇 若(绪亮)  04.若   加入书签
章节字数:348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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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傍晚时,塔矢和进藤、和谷及伊角走在街上,此时夕阳如血落日熔金,进藤似乎恢复了精神似的,一脸认真的四下看着,寻找着他口中的那家拉面馆。
     和谷埋怨的说:“我说,进藤光,大家好不容易来一次平安京,还是塔矢亮买单请饭,你就别固执的吃拉面了好吧?去吃一点豪华寿司拼盘之类的高档菜行不行啊,在火车上明明有不错的配菜你却选拉面就算了,但这几天每天都是拉面,我已经快受不了了!”
     “会吗?我觉得拉面真是每天吃都不会腻味。”进藤一点也没有要改变计划的意思。
     “寿司的话,再另外点也行。”塔矢微笑道。
     “什么嘛,这家伙,还是以前那样子,看起来很友好似的皮笑肉不笑。”和谷凑到伊角身边眯着眼小声说,“今天非得吃垮他不可,我会拿出十二万分的精神去吃最贵的寿司的,你也给我卖力一点往胃里塞东西。”
     伊角冒着黑线说道:“你也没必要和以前一样,仍然和他八字不合的这么厉害吧。再说凭塔矢亮赢来的那些奖金,就是买下一家寿司店也没问题。你这么想让他破费,把自己先吃出毛病然后再让他给医疗费都会比较现实一点吧。”
     “呃……说的也是。”和谷耷拉下肩膀重重的叹了口气,“我嬴的那些奖金,加起来才三十万日元左右的样子,可恶,什么时候能拿下一两个知名联赛的冠军就好了!”
     “除了比赛以外,平时也会有一些具有社会地位的人请棋士去对弈吧?”塔矢忽然说。
     诶诶诶?!都被听见了?!和谷抽搐着嘴角看着塔矢。伊角无奈的说道:“虽然有,不过那些人普遍棋艺很差而且好胜心强,和谷每次都会痛宰他们,弄得对方很不开心,甚至发生过争吵和打斗,索性以后就没有人请和谷去了。”
     “争吵和……打斗?”塔矢惊讶的眨了眨眼。这未免也太过火了吧。
     “塔矢平时也有受邀去和议员或是某些社长对弈啊,和谷,只能说是你太暴躁了。”进藤戳了戳和谷的额头,然后又看向塔矢,“我听塔矢你的那位看起来大了十多岁的朋友蘆原先生说,塔矢之前有一次和四个那种人对局,塔矢很巧妙的和局收场了。很厉害啊!”
     “进藤光,你没必要特别强调很厉害吧!不就是和四个业余棋手对弈然后设计和局吗,我……唔,多练习一下认真一点也能做到吧!”和谷鼓着腮帮子赌气的说,
     “嗯,只是很寻常的事而已。”塔矢轻笑,“不过后来蘆原说让我不要把才华浪费在那种地方,所以之后就没去了。”
     “这副轻松的样子……”真是越来越不爽他了。和谷抱着手凑近伊角。
     “换做是我才懒得理这些事,我啊,作为棋士最重要的目标就是赢过塔矢。虽然痛宰别人的心情很爽快,不过我更希望遇见能让我提高的对局。”
     你才是抱有最歹毒想法的人吧!和谷和伊角在心里齐声喊道。
     “啊,找到了,就是这家!”进藤指着一家拉面馆,眼神闪亮的喊着。
     “欢迎光临。”站门的服务员恭敬的四十五度鞠躬。
     “说了半天还是没说动你啊,真是的,今天又是拉面拉面拉面!”和谷嚷着不满的走了进去,“前几次是拉面就算了,那是因为我们旅费短缺,今次有塔矢亮买单,为什么还得是吃拉面?”
     伊角尴尬的撞了撞和谷的手,“和谷,这话你已经说第二次了。再说下去就太小气了。”
     塔矢端起杯子喝了一口煮麦茶,将自己面前的菜单合上,“大家随便点,我不太饿。”
     进藤望着他说:“塔矢不吃点东西吗?”
     “嗯,只是没什么胃口……”塔矢抚了抚额头,站了起来说道,“你们点好了就慢用,我出去走了一走,待会儿回来由我结账就好。”
     “你最好快点回来,我们身上都没带钱,吃完了坐在这里等你半天很麻烦。”
     “喂,和、和谷!你这么说实在太失礼了!再怎么说也是塔矢要请我们吃的……”伊角一个劲的扯着和谷的衣服。
     塔矢抿唇笑道,“我只是随便出去转一转,很快就回来的。”
     塔矢转身离开了拉面店,在盛夏即使是落雨后仍有些许闷热,不知何处传来的蝉鸣不绝于耳,走在街上看着天空中朱红的云幂中一抹淡淡的紫霞,天色尚未暗下,街灯便亮起了。塔矢有意无意的看着沿街店铺,看见一家店的橱柜里摆放着养着热带鱼的巨大鱼缸。
     因为绪方似乎很热衷养这个,所以塔矢稍微有些条件反射的将目光停在了那上面。
     走在橱窗前,看着一尾银蓝的鱼游过水藻团,长长的尾划出一片片细碎的鳞光。
     泛着光色的水,目光透过去,隐约看见那后面有一个穿着白衬衫的高挑男人的身影。
     塔矢走进去,拍了拍他的肩,对方似乎正在很用心的看着那些鱼、忽然被人给打断了之后微微吓得抖了一下,手上尚未点燃的烟也落在了地上。
     “小亮?你怎么……”绪方惊讶的看着塔矢。
     “因为看见像你,所以就进来了。而且……”塔矢看向水池中那些五彩斑斓的鱼,“在这里看见觉得熟悉的影子,想到八成应该就是你了。”
     “你这么赌气,我想你就算看见我也会很快走开不让我发现。”绪方捡起刚才落在地上的烟扔进了垃圾桶,笑道,“有时候可能我说话说重了,等回去之后,我会向你好好道歉。”
     塔矢不自然的将目光从他的脸上别开,“我没有生气。”
     塔矢看着柜中的几只火灵灯,以前见绪方养过几条这种稀有的灯鱼,但活的不久。这些热带鱼大都不长命,尤其较贵的品种、稍微疏忽了点就一命呜呼。有兴致养这些家伙,绪方对待它们的耐心就和下围棋一样恒久。
     “你看这尾红色的孔雀如何?”绪方俯身,指着水池中的鱼,“不能挑太娇贵的啊。”
     “诶?”塔矢微微张口,“你不是想买了带回去吧?”
     “是啊。”绪方明显不是在说笑,扭头对门口的店员说,“找一个塑料袋和玻璃杯,就买两尾孔雀好了。”
     “好的。”店员拿着一只网走过来,将那两尾孔雀盛进了袋子里、放入了水杯中,“一共是三百四十日元,谢谢惠顾。”
     “可是,就算是孔雀,也不太容易养吧。”塔矢担心的看着那两只红色的孔雀鱼,“而且回去的时候还得带上新干线……只是很普通的鱼,为什么不回东京都再买。”
     “没什么,兴之所至。”绪方笑,塔矢不明白他的意思,绪方却把杯子递到了塔矢手中,“替我好好照顾它们,因为临时有些事,我今晚要回东京都,你不用看见我了,就好好享受休假吧。”
     “我养不好的。”虽然不是讨厌,但外出在外还得养热带鱼啊……
     “我想看看小亮有没有用心啊。”绪方撩开塔矢额前的发,轻轻吻了一下,“走吧,陪我去街上走一走。”
     “好……”塔矢看了看手中捧着的杯子,里面的孔雀很有精神的摆着尾鳍。
     两人走在京都的街上,一旁有着各种富有京都特色的店,菓子铺、和纸屋,团扇和京瓷的摊位。虽说平日因为对局或是联赛也有来过关西地区,不过只是单纯的闲逛这还是第一次。总觉得京都比起东京要安静不少,传统古韵且四季风雅。
     这两个习惯于穿白色衬衫打领带的人,此时一人捧着装着孔雀鱼的玻璃杯、另一人则握着罐装咖啡目光有意无意的掠过街景。偏偏彼此都不是偏性闲散的人,却肩并肩一起走在夜晚的京都街道上散步。这种奇怪的契合大概都是出自于想让对方感到愉悦。
     “去河岸吧。”绪方看向前方有几座矮小山丘的公园,“今次是烟火会。”
     “可以吗,你今晚不是要回东京吗。”
     绪方抬手看了看表,“还有一小时。”于是拉起塔矢的手向公园走去。
     公园中的长廊上系着红绳,高悬纸灯,氤氲的光色覆盖着暗墨的绿树云顶,河岸两旁人潮熙攘,临近的绿地上铺满宽布不少人已在此等候,其间仅有一小条的过道可穿行。绪方笑道:“每次来都是这么多人啊,明年再来的话,小亮陪我提前一小时在这儿等着吧。”
     两人在较远处的河堤斜坡上坐下,塔矢将玻璃杯放在身旁,说道:“在东京都也可以看见烟火会啊。况且,现在东京都的夏日祭都还未开始。”
     “在东京都坐在这样的河堤上看烟花,背景也是高楼和被灯火照明大半的天幕。平安京的感觉则不太一样。如果提前一个月预定,还可以订到古巷中可以看见烟火的坊间客栈。”
     塔矢低头看着远处的河面,“是吗,这么说,会感觉很遗憾吗。”
     “往年我总是在这个时候来京都看烟火,然后在街上的大排档、酒居里待上一夜。有订到观赏位置很好的房间,也有白鹤清酒。但只有一个人对着烟火,落幕之后昏昏欲睡到天明。不过当时只是想一个人,今次却想和你一起看。”绪方抬头望向墨色的天空,“若你不在,我会觉得遗憾吧。”
     此时一声响,绚烂的烟火在天空炸开,浮动的尘埃光影如流萤般照亮着河面。
     河畔的人群中传来热闹的笑声和呼声,穿着和服的孩子提着买到的东西嬉笑。
     接着星辰的光芒皆为之黯下,漫天如繁花锦绣。
     望着刹那盛开凋谢的烟花,灼目的颜色让眼睛微微有些眩晕。似乎快接近尾声了,绪方站起来,说道:“好了,我要去车站了。你知道该怎么回去你住的那家旅馆吧?”
     塔矢点了点头,绪方转身正要离开,塔矢却叫住他:“绪方!等一下……”
     绪方回过头,塔矢站起来,踮起脚尖,轻吻了一下他的嘴唇。
     绪方的瞳微微颤了一下,塔矢退开的时候,绪方却伸手抚住他的脸,再度将双唇贴了上去。舌尖轻缓的划过,柔软的像在品尝着对方。被深深宠溺的感觉,塔矢亮一试难忘。尚且沉溺在其中时,绪方却松开了手,没有多什么,摸了摸塔矢的头发,转身离开了河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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