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卷 第十三章 比方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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萨满通常会有三种,一种是族内萨满,他们以口头的形式记下祖先的足迹,恩仇变故,风俗习惯,族亲分枝等等,负有传承和预测的职责,不打仗的时候,权力都有可能超过族长;一种是投到有称号、有地位的萨满门下,经过各种修行,最终获得萨满称号的人;而最后一种则是精神不太正常,自称被鬼神托体的人。
花舒儿从他刚才的看法中确信他对所有的萨满都无好感,迟疑了一下,见前面的两人回头,就掩饰说:“我在看房子,这房子怪怪的。”
“噢!这是我们雍族人的式样,又叫燕檐子,是一种荣誉的象征。以前镇上有很多,不过渐渐都废了。”许经纬指了一下,随口解释给她说。
花舒儿也是雍族人,心中涌出亲切感,不由站住不动,问:“这就是常说的勾檐飞角?”
“关外没有烧制的砖瓦,撑墙的梁架,斗拱也不行,难以造出靖康式的屋顶。这房子只是一种模仿。不过是在中间垒了一堵厚墙,建造时把几个梁架分别架上,然后用竹木相互套,撑起编织过的,淋过粘泥的茅草而已。”许经纬说,“镇里不是建了个乌楼吗?那才是!”
“是大哥亲手建起来的?”花舒儿听得入神,忍不住倾慕地看着他问。
许经纬摇了摇头,这就边诚恳地感激她边往屋子里走。
此时,铮燕茹倒忘了与花舒儿约定的同仇敌忾,走到他身边问了另一件事:“哥。他这次走,什么时候能回来?你让他带上我,让许仙跟着阿婶。他都不肯听。会不会是外面有别的女人?”
“我也在奇怪,应该不会吧!”许经纬说。
“那要是有的话呢?”铮燕茹追问道。
“你说他儿子都这么大了,我能怎么样他?今天说了他两句,不许他因阿乐的事添乱,这可好,一声不吭走了。”许经纬无奈地说,“他的心也不在女人身上。你担心也没用。”
花舒儿见他们讲到家事,而自己一句也插不上,不禁看着天色发愁,心说:“此时走也不是,不走也不是,还真要在这里吃饭?”
她正尴尬着,见子衿拉了个金属环翻过门槛,到处套木羊凳子的腿,连忙找这翻木羊的家伙说话,也好避免去听他们谈的家务事。
铮燕茹好不容易把伤心、负气的话讲完,依然没有想起要替花舒儿问,反弄了一点奶茶,在门口问许仙饿不饿,渴不渴。
花舒儿正不知道到没到自己给许经纬说明的时机,听到他给自己说:“你要说服我送阿乐跟着龟山婆婆修行?我是不会答应的。”
“为什么?”花舒儿问。
“孩子只有放到广阔的世界里,才能好好地成长。”许经纬看了花舒儿一眼,他见对面的女人颊浮桃云,健康的脸庞端如舒秋,柔和的黛眉下窝盈了轻轻颤动的眼波,双眸如鹿眼般柔顺,不自觉地被她的容貌吸引,但见她也盯着自己看,还是立刻移去一边,说,“我只能谢谢龟山婆婆的好意。”
“真的是这个原因吗?”花舒儿问。
许经纬点了点头,说:“而且。他需要学习礼、乐、射、御、书、数。这是我们雍人的传统。”
花舒儿盯住格子的画像,被他提前就回绝不服气,便说:“是你不相信长生天吧?为孩子想想。他有了龟山婆婆的传授,长大后会得到别人的尊敬。而龟山婆婆是萧家的长者,可以给你保证。”
“可孩子需不需要这种保证呢?”许经纬说,“我不是不相信长生天,也不是不相信她爱阿乐,更没理由不相信她可以为孩子找到一个好的出路。但我得让他保留他父祖认可的方式。我是他父亲,也有这个责任。”
花舒儿只好把自己准备好的话吞到肚子里。她敢确定,要是换作普通人,那家人已经感激涕零了,不由觉得这男人固执,便说:“你还是想想吧。我明天再和你说!”
花舒儿接受完热情的招待,见主人受赵婶、铮燕茹的反复示意,手忙脚乱地来送,不禁觉得好笑。并排走在回去的路上,她真想直问这个发闷的人,问他刚才的侃侃而谈到哪了?但她还是用了委婉一点的话:“你在想阿乐吗?”
“不是。”许经纬说完就闭了嘴。
“那在想什么?”花舒儿说。
“想好了再说吧。”许经纬说。
“知道吗?我也是雍人,是龟山婆婆把我养大。她不是你想的那样,在人家生病的时候找只乌鸦驱赶。她通晓靖康文字,只因喜欢上一个有暗疾的人,才受族内选择,侍奉长生天左右。”花舒儿转过身,微嗔道,“我听你那样形容她,心里很难过。”
许经纬连忙解释说:“也不是没有睿智的萨满。我只是给孩子说明白一点,并非是指特定的人。只是我说得直白,你才会觉得荒诞。比方说——”
“说什么?就不能说句道歉的话吗?”花舒儿无理笑嚷,可脱口之后又觉得这提气氛的话儿有点任性。
果然,许经纬得出和女人理论永无道理可言的结论,只好选择闭嘴。可他刚刚无话可说,却又听花舒儿飞快地追问:“比方说什么?说来听听!”
“一个犹豫不决的人去占卜。这时,占卜的木片不就相当于乌鸦?木片、这个人遇到的事和乌鸦、病人之间不都一样吗?”许经纬问,“你想想,占卜、幻象、驱邪、甚至中原的测字,不都是这样的道理?”
“既然中原人也测字,占卜!”花舒儿说,“难道不能让阿乐跟婆婆修行?”
“不是不能!”
“那你改变主意了吗?”花舒儿又问。
“没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