卷二 恍然若梦 第二十六章 人生长恨沉梦中(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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蠡馥媣赶上灵山的时候刚好迎来破晓,日光下在眼前呈现出来的最高之巅只让她感到一阵莫名的悲寒。从轩辕薰在花间林消失那一刻开始,她便向着灵山赶来,半路上遇到候在花间林外已久的手下,听到了一个她不敢相信的消息。
夜族之王夜无眠叛乱于灵山之巅,被诛。
被诛?!
她不敢相信自己听到的消息,因为凭她对轩辕薰的理解,她是绝对不可能杀掉夜无月的哥哥。那样子会为他们之间的关系永远的划下休止。
而在她匆忙间赶往灵山的路上,蠡族的飞鹰带来了夜族的信息。
夜族族长安葬,五天后,谨候。
五天?时间有些紧,但足够来回灵山!蠡馥媣当下的决定便是扔下一大群随从,奔向轩辕殿,先见小薰比较重要。
策马赶上那崎岖的山路,一路上挥散不去的是杀戮的味道,无比的浓重,斑驳的血迹告诉了她几天前这里的战况激烈,心悬得那个紧,就只叹恨自己不像她那般有着御风的能力可以飞上那高高的山巅。
到达那山头时,见到一抹高挑的身影,穿着纯白的衣服,迎着初升的太阳,看着日出的方向,翻飞的银白色发丝,耀目的标志,蠡馥媣一看便知到是谁。
听过不少次数的,冷族的公主,高傲冰冷的性情总是令归来的族长们多有微词。而蠡馥媣对她的第一感觉是,不可接近。
因而不喜欢。
即使侧身回望的角度显得她的美带着点超凡脱俗,自己竟然是没有办法对着她存有善意。就像有些人你一见到,你就知道,你与她没缘。蠡馥媣也是很耿直的人,也不会对不喜欢的人假以辞色,于是她下马,至少一点头致意,便就问道。
“小薰在吗?”
冷冷的视线在她身上转过一圈,红衣的女子美得嚣张却不过分,碧绿苍翠的眼珠里隐藏着无限的生机,却也告知了冷凝霜她的身份,血缘继承带来了终身无法虢夺的印记,何族之人便是一目了然。
“蠡族族长。”
知晓接下她会说出什么话,蠡馥媣无奈一耸肩,“我知道今天不知觐见的日子,但是我是以朋友的身份上来看小薰,这样子没有于礼不合吧。”
冷凝霜看着她,只是淡淡说道。“轩辕族人,没有朋友。”
站得太高的人,从来都是不允许有朋友的存在。
不喜欢她这种调调,从来不会乖乖遵守规矩的蠡馥媣没有在理睬她,便是径直向着灵山圣殿走去。
“左转,直走,你有半个时辰可以见她。”冷冷的一道声音传来,到蠡馥媣惊讶的转过头去看她时,她已是再一次迎向那日出里去了。
不知为什么,明明是沐浴在早晨的光辉之中,但是这个女子看起来却像是永远冰寒一样,是那白色的衣衫凝结了一切还是那银白色的发丝,蠡馥媣不得而知,但是当她低头一看自己身上那耀眼夺目的红衣在这苍白的宫殿上来回显得那么不协调,就会不自觉暗叹,色彩是种奇怪的东西。
可以无限扩大人的各种情绪。
左转,直走。
辉煌的轩辕殿是自小便听说其无可替代的伟大,第一次到来只觉得这里浸满的都是无可诉说的凄凉。
鬼地方!
心里暗暗啐骂一声,却也感到好奇,在这里长大的轩辕薰怎么的就成了那般惹人喜爱的性格?
直直走到宫殿的深处那一间房间里,对于在那里发现一个不可能在此出现的身影,蠡馥媣顿感惊讶,也顾不得要在这里安静行走的礼节,快速奔跑了起来。
“云星寒……”蠡馥媣大叫道,“你怎么在这里!夜无眠他怎么的一回事……”
声音止住于在眼前呈现,错落在轩辕薰年轻的躯体上的一道道痕迹,未曾散去的瘀黑,与她脸色的苍白,即使是不懂医理的人,也能知晓,到底她受的伤有多么严重。
飞扑过去,蠡馥媣皱眉,紧握着手,对着云星寒就是劈头一骂,“究竟是怎么一回事!小薰怎么会受这么严重的伤,云星寒……”
这一次声音的停止是因为,看到他镇定自若的脸庞上那张开的眼睛里,不再是死寂的黑,淡淡的银灰色如同月亮般柔和,落在蠡馥媣的眼里却如同泛着冷光的锋刃般尖锐,一下子切断了所有。
“云星寒……”已是不能言语,看着他专注的为轩辕薰疗伤,蠡馥媣一下子跌坐在地上,第一次是颤抖着话语对着他,“谁……”
轻拧着那眉,云星寒视线一侧,看着蠡馥媣的目光有一丝的不忍,但是很快便就淡去,“何必问……”
视线落在那个已是安睡的人身上,蠡馥媣第一次觉得原来所谓注定是这么可笑。
低低的声音响起,蠡馥媣咬着唇,“她爱的是夜无月!”
下针的手有一下子的停顿,云星寒只是看了她一眼,便又再施针,毫无表情的面孔一如初见般冷淡,这么的回答了蠡馥媣。
又如何?
“他是你弟弟!”
他便是浅笑,带着点高傲。“我的可悲不需要你的一再提醒。”
一窒,无法言语的她只得看着又将注意力专注于轩辕薰的云星寒,轩辕殿的荒凉将她的心境深深的埋葬,僵持了好久,才平静的说了一句。“她知道你对你娘许下的诺言吗?”
“不。”简洁的回答没有泄露他的感情,他依然平静如斯。“没有必要,有阿月就够。”
难以置信的回答,蠡馥媣声音陡地尖锐了起来,“你能放下?”
收回了所有的针,轻吁一口气,看着蠡馥媣不解的脸。“傻瓜,要放下的前提是,先拿起。我根本没有,所以何须放下?”拍了拍她的头,“第一次见面呢。你比她好看。”
一瞬间各种感情四方八面袭来,就蠡馥媣无法厘清思绪,看着云星寒带着淡淡笑意的面容,那一句你比她好看狠狠的狠狠的砸在了她的心上。
我比她好看又如何?皮囊如此的不重要,我偏不是为你驱赶黑暗的人,我倒是愿意我比她难看来换你的一个注意!
站了起来,背过身去,用尽全力的深呼吸还是无法平复身体抖动的剧烈,抬高的头想要止住那一种要奔流出来叫做泪的液体。
她是高傲的王者,不需要可笑的泪水!
闭上那眼,用眼皮去止住无意义的感情,生冷的语言里平静的叙述一件事,“他的葬礼你要去么?”
“去?”他也是一笑,却不知道在笑什么。“如何去?”
“如何……”
“以云族人还是夜族人的身份去?还是……小杂种?!”
转过头,蠡馥媣骂道,“你不是!”
“我是还是不是,不是你能决定!”站起来,俯身,为沉眠养伤的轩辕薰轻轻盖上那被子,这般小心翼翼的动作,看在蠡馥媣的眼里顿时觉得生厌。
“不要这样!”
瞥她一眼,云星寒依然我行无素。“我做的事,没有人能干涉。”
气极,手一挥想要洒毒。却在听得那一句“她体质极弱,此种身体下若是中了你毒,应该会是死去。”硬生停了下来,积郁在胸口无处可发泄。
看看那张已是惨白的脸,不过几天没见,活人倒是死人的样子,也是让她不忍,气也是消了一半。
“告诉我你不会跟她在一起好不好?”她真的没办法那么的大量,失去云星寒已是够了!若是再失去一个在乎的好朋友,她又当能何以自处?
“我不会违反她的意愿强迫她。”云星寒说得平静。
这么一个回答,完美的回绝了蠡馥媣接下来的所有话语,看着他缓缓的将眼睛又再闭上,蠡馥媣第一次开始不确定属于他们之间的未来。
原来有些事情真的不是你一直坚持到最后便是你一定能得到,可是,为什么第一次想要交的朋友偏偏是他要守护终身的女子呢?
在梦中也是并不安然的小脸上隐约着泪液的痕迹,她在轩辕薰的身边坐下,下意识的伸手一摸。
是毫无生气的冰凉。
不过几日,原来人事真的易变。
蠡馥媣浅浅叹了一口气,在她耳边说道,“没关系,小薰,会好起来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