卷一 第四章 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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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走水啦,走水啦……”嘈杂的喊叫声透过薄薄的纸窗传进来,坐在案几前的女人正在仔细查看摊在桌面的地图,叫喊声打乱了她的思绪,看了看一旁床榻上的人,面色苍白,紧紧抿着的嘴唇毫无血色,鼻尖沁着汗珠,好看的睫毛微微的颤动,似乎在梦里也不得好眠,英气的眉头紧邹。
“卫青,何事这般喧哗。”向门外询问。
“不好了,不好了,军师,船舱失火了”卫青冲了进来。
“什么?!,怎么回事,好好的如何会失火。”这如一阵惊雷,劈的杨蕾一时无法动弹,莫非闵军发现了他们的行踪?他们一行人从苍城逃至章州,再转水路,一路行来,众人化妆成商队,并没遇到什么阻碍,一切顺利,眼看着明日就要抵达宁国边城,这个时候,船舱走水,让她不得不联想到,他们已经被暴露了行踪,还是……不好,有奸细!!刚想说什么的杨蕾被打断。
“报!!”一个侍卫模样的人跌跌撞撞地奔了过来,衣摆已经被烧焦,面上也被熏黑,“报告军师,后方二十里处发现五艘闵军的船。”
“军师,快带着少将军走吧”卫青急急道。
“走?往哪里走?我们身处海中,四处举目无岸,他们选在这个时候下手,分明是叫我们无处可逃,我没猜错的话,备用的小船也已被毁”此刻杨蕾已经冷静下来,仔细的分析着。
“那……我们就要在这里等死了。?”卫青惨白着脸,无措的看着杨蕾,再看看床上依旧昏迷的少将军。
“不,”杨蕾坚决道,“卫青,你的水性好,带着少将军潜水离开,无论如何尽你的全力护好她,”说着掀起床上的被褥,昏迷的年轻人仅着白色单衣,胸前裹着厚厚的绷带,渗着血迹。
“末将,定当誓死保护好少将军”背上人,“军师你呢?”转身对杨蕾道。
“你尽管带着少将军走罢!想我十五万大军一同出征,只剩这百来十人,若能和大伙同生共死,起不也幸事一件,总好过孤独上路,只叹我杨某人,一生只求天下太平,今若葬与此,……”定定的望向卫青“若能逃出,天下,交给你们了。”
看着杨军师一脸的悲天悯人,卫青红了眼眶,心中更加下定了决心。
“卫副将,快走吧,闵军已经杀上来了,快!”几个侍卫将他们护在身后,向甲板靠去。
“想走?没那么容易!!”一伙身穿闵军盔甲的人提剑砍来。
侍卫上前与她们纠缠,杨蕾护着卫青疾步离去。
“卫青!此时不动手,更待何时!!”一个头目样的闵军冲出侍卫们的防线,攻了上来。
“你!……”听得此言,杨蕾当下一惊,顾不得身后刺过来的利剑,伸手便要抢卫青背上的少将军,难道细作竟是卫青!!
卫青转身拦下了朝她背上砍来的一刀,焦急道“军师,相信我,今日即便是我死,也不会害少将军的,大将军对我恩重如山,我卫青又岂是那背信弃义的小人!”
“哼,别忘了,你一家老小可在我们手上,你不愿做背信弃义的小人,便要做那不孝之人么!”闵军头目嘲讽的说道。
“自古忠孝两难全,今日我救下少将军,我娘她也能理解。”杀红了眼的卫青毫不犹豫的回答。
“好!不愧是我大宁的好将士,天下交给你们,我放心了,哈哈哈哈……”说罢,仰天长笑,抱着身边的一个闵军冲进火海。
“军师……”
“军师,军师……”
砍了前面的敌人,卫青悲痛大喊。
剑,锋利的剑,疾驰而来。握剑的右手已来不及回档,“啊……”身后的白色身影被狠狠掷落于地,卫青倒在一边,右手捂着左肩,血洒落一地,竟是生生断了左臂!!
“恩……”许是被摔在地上,撞到了头,白色的单薄身影,疼的哼出了声。
杀了周边的最后一人,卫青踉跄着拾起一块段落的船沿板,顾不得还在流血的肩膀,将地上的人拖在木板上,撕下衣服,紧紧绑上。“少将军,卫青能做的,只有这些了,您一定要活着,活着回去,司马将军还在等您,大宁还需要您,一定要活着。”说完将人连同木板一起推下海里。
火光烧红了半边天空,嘶喊杀戮的声音还在继续,看着这漆黑的海面。
似乎一切又回归了平静。
“将军,卫青尽力了。”卫青靠在即将沉没的船沿轻轻地说道,“娘,恕孩儿不孝!”
说罢,挥剑自刎。
……
史册记载:宁国四六八年,苍闵举兵来犯,靖州、抚州、遂宁连连失陷。朝阳女帝逐振国大将军司马羽率三十五万精兵赴边城背水一战。六月初八,大军抵达。六月十四便攻下靖州,此后,宁军一鼓作气连连收复抚州、遂宁。七月十二,京都急下密诏,左相陆黎联合苍闵、北燕内乱,招司马羽速回。司马羽领二十万将士回朝评定内乱,令少将军司马流云、军师杨蕾、副将卫青善后收回失地。七月二十四,苍闵联合北燕援军再犯,两军于墨野平原一战。宁军遭苍闵、北燕夹击,十五万大军损失惨重,少将军司马流云伤重,退至抚州,死守。翌日,闵、燕二军包围抚州,进行了惨绝人寰的屠城。此后,又占下江州,宁军大败。军师杨蕾率众人护少将军杀出血路,逃至南海……八月初八,朝阳帝评定内乱,左相一派株连九族。次日,噩耗传来,少将司马流云、军师杨蕾等众人葬身南海,宁十五万大军——全军覆没。举国哀痛,朝阳帝痛失爱将,追封司马流云为忠义侯。司马羽一夜白头。。。。。
内乱刚平,敌国虎视眈眈。九月初,朝阳帝无奈,遣右相孙智前往潞城求和。签下潞城条约:割让靖州,每年进贡三百万两白银,并要求朝阳帝派一位皇储出使苍闵。说为出使,实为质子。可朝阳帝不过十九,尚未大婚,膝下无女,只得舍下幺弟——年方十二的旭日皇子。
这一战,宁国伤,经济至少倒退五年,损失抚州、江州、遂宁、潞城、靖州五座城池,史称墨野之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