卷一 无事春风闲对歌 第十七章 冤家相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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就在烘臭的人群堆里艰难穿梭时,游小午突然看见一个小小的人影——白肤亮眸,蓝布青衫,可不正是那个将她推倒过的小破孩儿~!那天的场景又浮现在游小午眼前,摔倒时的痛感和不被人畏惧的愤怒让此刻的游小午不禁向那个人影走去。
自从那次浣洛被浣玉下了“禁足令”后,果真没再出去过,好在这两天梨云班忙着义演一事,他才有些机会出来透透气,加之今天人多,哥哥又是一天的戏,混水摸鱼摆脱管制出去玩那是轻而易举地事情,浣洛可不会错过这个机会。不过,这头两出戏,还不到哥哥出场,自己也就只能先做做样子,老实地坐在台子下面的板凳上,醒目的位置能让哥哥随时看到自己,也能证明他装出来的乖巧听话。
浣洛本抱着做样子的心态望着台上的哥哥姐姐们的表演,可听了两句还觉得不错,不禁也逐渐入了戏。可蓦地,他分明能感到附近有一股怒意极大的气息朝自己靠来,凭着感觉顺眼看去,映入眼帘的果真是一张愤怒可怖地面孔。
“臭小子~!终于让我逮住你了~!”
看着游小午双眼冒火的样子,已是心惊,再看她一手握住的那根又黑又细的皮鞭,浣洛更是咽了咽口水。突然一个激灵,跳下板凳,抬腿便往戏台后面跑去,边跑边叫嚷
“哥哥救我啊,恶大娘来啦~!她拿鞭子来了啊~~!”
眼看刚逮住的兔崽子就要从眼前溜掉,游小午哪里肯慢,灵敏的身手也紧跟上去。
“洛儿,什么事大呼小叫的?”正在换戏服的浣玉看见浣洛风风火火地从前面跑进来,一头扎进自己怀里,差点将自己撞到。通红的小脸上还有些分明的惧意,不禁有些好奇。
“哥,是那个恶大娘~~!她,她找到我了~!还拿着鞭子……”浣洛紧紧抓着浣玉的衣服,神色慌张地望着他,模样甚是可怜。
“哪个恶大娘……”浣玉听得一头雾水,清澈的眸子不解地望着浣洛。
“就是那个吓跑我同伴,弄坏我风筝,凶巴巴的恶大娘啊~!”
“哦……那个大娘啊……”浣玉似乎真忘记有这么回事儿了,狭长的眸子微微眯了起来,望着浣洛刚跑进来的地方,似是思量着什么。只一瞬间,墨黑的眸子里便钻进一抹雪白的丽影。
“臭小子~!看你往哪里跑~!姑奶奶我今天非要……”待游小午气喘吁吁的追上来时,看到的就是一个身穿华丽戏袍,身形高挑,面容俊美的男子。这男子玉肤粉唇,墨眉狭眸,端端一个美男子竟含着女人的三分妩媚,七分柔弱来,叫人看了就一个怜惜不止。游小午一瞬间有些呼吸不畅,倒不是她跑得快,也不是被眼前男子的美貌惊艳住,只是她发觉,这男子从她一跑进来,就这么“痴痴地”望着她,(某梨:啧啧,分明是别人先看着门口,你自己跑进来撞上的好吧?游小午抖了抖鞭子:呸~!他姑爷爷的谁在说话~~?!!某梨噤声,小心溜走)那样的神色,就是没来由地让游小午喘不过气来。
“哥!就是她~!”浣洛从浣玉高大的身后探出半颗脑袋,小鹿般的眸子惊恐地望着不远处有些发楞的游小午眨了眨,小声嘀咕一句后,又飞快的将头缩了回去。然后又小心翼翼地从某处瞄着。
浣玉见从前面突然闯进来一个气喘吁吁面容清丽,身材较好的姑娘本是有些吃惊,还以为她是误闯进来找班子里的某个人的,此刻听见浣洛的一句话,不禁又细细打量起她来。
这姑娘模样生得端庄恬静,清丽秀气,看起来也应是与巧巧一样的乖巧娇弱,可她浑身散发的气息却是和她的外貌极不相符,火热的气息,带着微微的怒气,倒像一团灵动的火苗让人不敢轻易靠近。这样一个奇怪清丽的姑娘,是洛儿口中的大娘么?浣玉忍不住唇角的笑意,温和地对她道
“姑娘可是找什么人的?”
“你是那红衣小生?!”游小午瞬间回过神来,对着浣玉脱口说道。
浣玉倒是一惊,忽而想到什么般“姑娘怎么称呼?”
“游小午。”
“噢?是午姑娘?”那夜断桥湖边游小午抹泪的场景似是记忆犹新。浣玉唇角不禁又扬了扬“呵呵,看来玉生与姑娘却是见过的。”
“玉生?断桥唱曲的红衣小生真的是你啊?!”游小午不知什么感觉,终于见到那个曲子唱的很好听的小生的真面貌了,长得如此年轻俊美,倒不输她曾经构想的模样,心里竟有些宽慰?好生奇怪……
“上次和午姑娘匆忙一别,倒没时间和姑娘细细讨教些戏曲中的事故,今日有缘再见,却又赶上玉生义演忙时,呵呵,本想和午姑娘好好聊聊……”
“你唱完了不就有时间了!”游小午说了句莫名其妙的话,然后望着玉生。玉生才明白过来“呵呵,午姑娘愿意坐等一天?玉生怕耽误姑娘时间……”
“反正我没事!有的是时间!”此刻,游小午心里有股奇怪的感觉。
“那就和午姑娘约好了,义演一结束,就在景湖桥边见。”
“没问题~!”看着浣玉温和的微笑,听着他如歌唱般的声音,这种感觉似是从来没有过的,轻松愉悦?!
“哥!她,她就是……!”浣洛在旁边听着两个大人的对话早就不耐烦了,眼下貌似哥哥还和她是好朋友的样子,心里更气愤了。恶狠狠地瞪着游小午,本想再提醒浣玉一声,她就是恶大娘时,却被浣玉不动声色地威胁住了。
游小午终于注意到了浣玉身后的动静,凌厉的眼神一下就扫到了那冒出半个脑袋的影子上。
“他是……”游小午尽量平静地指着浣洛向浣玉问道
“呵呵,他是玉生小弟,浣洛。”大概察觉到游小午和浣洛只见得波涛暗涌,浣玉不着痕迹地将浣洛从身后扯出,轻拍他的脑袋“洛儿从小就调皮,经常惹事。玉生身为兄长也为此痛疼不已,好在大了点还乖觉些,不比先前……午姑娘认识洛儿吗?”
原来这臭小子是玉生的弟弟。要是在原来,游小午不管七亲八戚,熟人生人,只要热着她的,都不会让他好过。可这次,这个惹她的臭小子虽是一个半熟不生唱戏小生的弟弟,她却有了放过他的想法。不知为何,她就是不想太让玉生难堪,不太像和他撕破脸面。
“哦~认识,认识,他倒是调皮捣蛋,可爱的很……”游小午不太会说话,望着浣洛的眼神依旧有些愤怒。
“是不是洛儿以前得罪过午姑娘?不如午姑娘将缘由跟玉生说了,回去玉生也好教训教训他。”
“哥~~!”浣洛可不太喜欢听这话,刚想插嘴,又被浣玉威胁住口。
“倒也没甚大事,只是有些不懂礼貌,不听大人的话,还欺负大人,不过小孩子嘛,过去也就算了……”
“是你……”
“恩?!”浣玉再次制止了浣洛委屈的话语,温和地对游小午说到“还是午姑娘宽宏大量,回去玉生定会好好罚他——”
“玉生!玉生!快换装,该出场啦~!”里边有人扯声大叫,打断了他们的谈话。
“哎~!就来!”浣玉将浣洛紧抓住自己戏袍的手扯开,拉着他递到游小午面前“午姑娘,玉生这一上台估计只有晚上才能下来,不能看着洛儿,知道他坐不住的个性,肯定要往外跑。不如就麻烦午姑娘,替玉生照看洛儿一天,这样玉生也可以安心义演。不知午姑娘可否帮玉生这个忙?”看着浣玉略微恳求的眼神,游小午从来铁硬的心也不由一软。
“好吧,那就卖你一个人情。”
“我不愿意!我不要和她一起!”浣洛愤愤地甩开玉生拉着的手,明眸微红地瞪着浣玉“哥,她凶得很,说要用鞭子抽我的!”
游小午的面子有些挂不住,微笑的面庞有点僵硬,莫名的怒气也慢慢升起,神色古怪地盯着浣洛。
“洛儿,午姑娘温柔善良,热心大度,你怎可如此胡说?!若再不听话,就让小红将你关进柴房待上一天,哪里都别想去!”
忍着眼眶里的泪水,浣洛委屈地低下了头。
“午姑娘,那洛儿就麻烦你了,玉生真要去了。”
“没事儿没事儿,你去你去。”
浣玉最后看了一眼可怜见的浣洛,几不可闻地叹了口气,转身便朝里走去。直到浣玉消失在游小午的视野,她才撤回目光,神色不明地盯着低垂着脑袋的浣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