卷一 奪羽 第零章 暫別五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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章节字数:278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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白衣少年靠在窗櫺上,愜意地觀賞窗外的秋景。勾人的桃花眼稍微眯起,攤開的右掌一收一開,冒出一小道純藍的火焰,上下不斷竄動著。黑髮隨意束成一條,披散在兩肩,在秋日的照耀下,映出使人炫目的光芒。
屋內的擺設雖不構華麗繁複,卻于樸實中透著陣陣貴氣。少年身後是沉實的桃木圓桌,而下擺著四張木椅。一名清靈的少女安靜地守候一旁。床鋪上坐著名于站立的女子容貌相同的少女,只是眉宇間多了抹成熟,正收拾行裝。
“雅瑾。”少年淡淡地喚了聲,聲音沒同齡般低沉,卻彷如少女般清脆動人。聞言,收拾中的少女頓了頓,繼續折叠手中的長袍。“手腳快點。”薄唇道出四個字,優雅地打了個呵欠。手中的火焰隨著話語的音量熄微,最後餘下一縷灰煙飄出窗外。被爽朗的秋風吹散,隱沒于空氣之中。“不該要的就放下,省力氣。”
“是,主子。”雅瑾馬上應道,加速手中的動作,抬頭望了少年一眼,從包袱裡掏出幾件衣物和美玉放在床緣。再在上打了個蝴蝶結,掛在肩上。雙眸含著某些莫名的笑意。“小璦,去準備馬車。”她向站立的少女道。
“瑾。”璦不滿地回應:“我準備好了。”
少年歛了心神,跳到地上。腰際的血玉隨跳動晃個不停,柔荑輕撫了一下獸形血玉,勾起一個迷惑眾生的微笑,輕抬右手一招:“出發!”
“是,主子。”雅瑾和璦恭敬地向少年應道。
少年已踏出門檻遠去,但在室內的兩姊妹仍聽到她們主子微嗔的責備:“叫少爺。”兩姊妹對視而笑,疾步跟隨著她們的少爺的腳步走出內室。
☆☆☆
他是誰?
他全名郇暝玥,乃當今臨玥國大皇子,母親是當時江湖中名流派別“溟派”的少主紫冥月,兒時頗為聰穎,至六歲突然癡呆。太子之位則落在皇后所生的二皇子郇遒勁身上。
殊不知,此暝玥非彼暝玥。
她本乃上古鳳凰,誤入魔境,沉睡萬年。十二年前蘇醒欲下凡重遊凡間。魂體卻誤入現在的皇子肉體里,驚覺驚豔世人的大皇子實為紅妝,扮作癡呆其因掩人耳目。無他,也于帝皇之家,怨不得他人。
☆☆☆
一個樸實的馬車在林蔭道上奔馳,在富麗堂皇的皇城內顯得突兀得很,而最離奇的是,拉車的魁梧黑馬竟無一人于上駕馭。
純白潔淨的窗幔透出一道纖弱的身影,抬起柔荑,掀起窗幔一隅,露出一張睡眼惺忪的美顏:半勾的桃花眼一瞬不眨地打量窗外景致,高聳的鼻樑上架著副鬼魅的蓋眼面具,如兩片盛放的花瓣被純金條捆成標本,緋紅的薄唇抿成條直線。雙目似是輕輕一督了車後,收回目光,放下窗幔。
“看來沒麻煩呢!”一襲絳色勁裝的雅瑾看著主子解下眼罩,笑得無害。她解開赤紅的包袱,取出一支墨色弓箭,用衣襟仔細拭擦。
“雅瑾。”暝玥的右手劃過空氣,“結界不夠牢。”清明的眸子掃過侍女二人,良久,伸手奪過拭擦完的弓箭。
雅瑾素來淡雅的臉容閃過一絲無奈,狹長的雙眸輕輕一瞇,“少爺,是我們太閒了。”她瞄了身旁白色素衣的女子,眼神交流著不明信息。
“小璦。”
“嗯。”璦翻了翻白眼,想無視眼前二人,瑾姐吃飽飯沒事干,想招人來當沙包,主子居然歸咎她下的結界不牢固?璦稍稍談起,乾脆來個眼不見為淨。
遠處突然傳來一陣急促的馬蹄聲,暝玥眨眨雙眸,露出莫名的笑意。
“停——”她悠悠喝了聲,馬車倏地停下,沒有任何顛簸。“還愣著幹什麼?還不快快去接待我們的客人?”暝玥好笑地望著眼前愣掉的兩姊妹,眼神卻明顯地道:是你們下結界不夠牢,讓人追上來,麻煩自己得先解決,方可上路。
“少爺!”璦嬌嗔,不解主子為何硬要拖自己進這趟渾水。
“人家是太子,好好招待。”暝玥晃動著螓首,一抬頭,那兩姊妹已置身車廂之外。瞬移的功夫可生疏不得啊,嘴角畫個上牽的弧度,心中輕笑想著。琥珀色的眼瞳注視著被秋風掀起的門簾露出的一隅風景。
風不知何時已經停止叫囂,但暝玥琥珀色的眼瞳轉成了蔚藍,但仍舊把景致看的一清二楚。白袍下摞著的黑劍像悲鳴著,輕輕顫動于袍袖之內。
“來者何人!”雅瑾凝視著步近的一人一馬,朗聲說道。心底卻腹誹:又不是做賊,蒙著臉幹嘛?此人黑色勁裝,卻駕著雪白良駒,繞到馬車前來,輕躍下馬。手腳靈巧,不失為一個好沙包!雅瑾眼中掠過一抹戲謔。
“在下郇遒勁,敢問……”郇遒勁解下黑布,露出一張清秀的俊臉,略顯遲疑,躊躇良久才續道:“大皇子郇暝玥是否在馬車之內?”
“喲!原來是太子殿下啊?”雅瑾與雅璦齊齊作揖,語句好像帶點冷嘲熱諷,其實不然,只是講者無意聽者有心,雅瑾看著面前尷尬的郇遒勁生出一陣不耐:“太子殿下不是正出席冊封儀式么,怎麼有幸得太子前來送行?”換言之,大皇子的卻置身于馬車內。
“父皇要皇兄到場……”郇遒勁唯唯諾諾地轉告父皇所說。看著攔車的侍女一陣苦惱。
猛地,一支黑箭從馬車正面竄出,往雅瑾腦門筆直掠去。
“小心——”郇遒勁驚道,雙目開始驚恐地放大,差點尖叫出聲。卻發現黑箭已被對方用雙指夾住。是自己太杯弓蛇影?他按下心中疑惑,督向幕簾的黑影沒再出聲。
“快些辦妥,”車廂傳出把不耐的清靈女聲:“現下仍未出皇城!”
“告訴郇溯……”雅瑾摞緊手中暗箭,明瞭主子所指,正不快地開口告誡,來人卻硬生生打斷:“大膽!怎可直呼父皇名諱!”雅瑾目無表情但瞳中的寒冰則使周遭溫度急降數十倍:“迂腐!不妨對你直言,天下所有對我姊妹二人僅是隨時而已!何況天子!”郇遒勁聽罷臉漲成紫紅,憤怒之色表露無遺。雅璦在一旁嗤之以鼻,此人的確無用。雅璦冷眼旁觀,心中卻在猜度,主子究竟能再噤聲多久?
果然不出所料——
一個素白身影以天人之姿掠到地面,面具亦以戴上,露出禍世的雙眼,此時正透著莫名的煩躁。“遒勁,多年不見仍一如既以啊?”輕啟薄唇吐出問句,但亦有嗤嗤逼人之勢,令人不敢直視。
“皇……皇兄。”郇遒勁首次露出懼意,變得口齒不清。
郇暝玥一個箭步上前,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勢似是向郇遒勁襟內一探,然後收掌退後。兩眼首次凝視來人,晚自己出生兩個時辰出生的皇弟,得悉自己本乃紅妝的皇弟,忽然一凜:“我已替你打通任督二脈,以後好好練功,可夠清楚?”
郇遒勁像赫然驚醒,透著難以置信的表情“那就……”
“不必謝我!”郇暝玥又勾起她似是疑非的笑容:“轉告郇溯,封我為玥王,其餘封賞一概免謝!”
她看著皇弟木訥地點頭,笑意又加深了幾分:“皇兄便就此謝過太子大人了。”她輕輕彎腰作揖,抬頭時手一揚,主僕三人又重回車廂之中。
“走!”馬車隨著輕喝又再奔馳而去……
車廂內為首的素以少年解下面罩,平淡如水,緩了口氣道:“雅璦下牢結界,雅瑾加速進程!”雙手又接過侍女遞來的黑箭,半臥著把玩,不再言語。
雅瑾抬起右手,輕道出一串符咒,馬車瞬間像被一片暖/流包裹,再隨雅璦雙手比劃,馬車竟騰空往東飛奔而去……
郇暝玥透過藍眸鳥瞰地面樹林蔭道上一黑一白的小點,心中期待著,遒勁二皇弟,可莫讓皇姐我失望啊!她閉上眼,為著已知變數的未來暗自興奮起來。
五年後再會……郇暝玥啟唇默道。
史冊記曰:玥曆1780年,大皇子郇暝玥于太子冊封儀式上獲封玥王,年十五,離宮,未獲任何封賞。
五年後,玥暦1785年,天下大亂,玥王回宮;同年,泫雅大公主嫁往鄰國銨楊太子,結為同盟,共抗敵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