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第8章,未知的凶吉(5)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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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顺利考到保险代理人资格证书。
有天,女上司给我们几个还算是新人的员工开了一个思想动员会,她以成功者的姿态,无比倨傲地跟我们说,做保险一定要把心沉下来,不要急于求成。她说,她2000年刚到南京时,也跟我们现在一样,大学毕业,接近身无分文。如今,这么几年过去,她家一部宝马X7的车子和一套两百平米的房子,都是她这几年在保险公司打拼出来的,忘了说了,女上司是个漂亮的单身贵族。
女上司理论联系生活实际的煽动性语言,燃烧了我们心中渴望暴富的那一堆干柴。
那一刻,我觉得我已经是一名忠贞不渝的信徒。
一连多日,工作勤勤恳恳,任劳任怨,被当狗一样使唤,笃信女上司给我们承诺的光明未来。
我频繁地每天打几百个预约面试的电话。
封云笑我,你现在好像就一全职的话务员了。
我戏谑地回应她,劳模时传祥,不是在很久以前就说了吗,工作真的只有分工不同,绝无贵贱之分,我现在只要再加个前提,前提就是有钱提就成。
甚至有时候会在心里想,下学期如果课不多的话,我现在也好跟他们把合同签了,就当是提早把自己卖了吧,现在金融危机,说不准在明年人才市场上,无论我怎么施展权谋,搔首弄姿,也不一定有买家愿意买下我呢!
但这个念头,只是像刻在秦淮河畔的一首风月诗,就在我心头停留了片刻时间,后来,说没影就没影儿了。
我想到宿舍的几个兄弟,凡唱跟他的小月儿,不知道西塘的夫妻蜜月度完没有。拿了乒乓球锦标赛的冠军,穿行于成都那些花柳巷陌的大梦,有没有被染上花柳病?还有只身一人南下广州的老何,这么长时间没有他的信息,丫是否有望在岭南那块酷热难耐的土地上找到一个合适的女人,把他渴望热恋的那颗心交付出去?
时间像一条绵亘不绝的长河,奔腾着,永无止息,渐行渐远。我是独自掌船的舵手,行至遥远的水天尽头,已经难以再回望过去。
晚上蜗居的廉租房,关了灯。在一张不足一米宽的架子床上铺,我闭了眼睛,只听到周遭另外几张摆着电脑桌的床上,盘腿坐于上面的人,都在疯狂地带着耳机打游戏,完全忽略了这个人情冷暖的世界,天黑与天亮,在他们眼中似乎已经没有什么区别。好多台笔记本电脑发出丝丝的低鸣声,像荒野无垠中,无数放开了喉咙大嗓子唱着情歌的纺织娘。
南京湿热,闷葫芦一样的八月天,一直像路一样延伸并且持续着,看起来没完没了。
在阴暗潮湿的廉租房里,穿在身上的T恤永远是湿嗒嗒的,像有滴不尽的水。成堆的蚊虫活跃在这个狭小逼仄的空间,好像是在刻意提醒我,它们才是这片领地上的真正主宰,我只是个不怀好意的闯入者。
我的身上已经到处都是被蚊子咬开的大包,怕痒,就不停地用手去抓,那些大包,有的在开始流血,有的在流脓。
迷迷糊糊中,我又感觉到一只花斑蚊子,飞落在我的胳膊上,只所以认为它是花斑的,因为它好像叫声大,特别清亮,像星光大道上那个唱歌的阿宝,几乎都可以把我吵醒。据我的经验所知,这些叫声特别响亮的蚊子,身上都有一种黑白相间的花纹。
有一丝痒,两丝痒……后来,痒汇集成了一大片。
实在忍不住了,就在黑魆难辨的夜色中,用另一只手积聚了力量,敏捷地一掌下去,拍到那一片痒处,好久以后,再听不到蚊子的聒噪叫声。用手机发出的光亮照着看,那只发痒的胳膊上躺了一具花斑蚊子的尸体,旁边是一滩自己的血。想起《围城》,方鸿渐跟赵辛楣等一行人前往三吕大学任教的途中,夜里住进的一家蚊子肆虐的小旅馆。赵在睡梦中,听见方鸿渐不断地像是在拍打什么,就问他。方鸿渐就幽默地说,他在自杀。
一个好玩的笑话,仔细一想,可不就是自杀么,虽然拍死了蚊子,可拍出的全都是自己的血啊!
心里默算着,到底还有多少天可以结束实习,我实在很像体会体会,赚到第一笔工资时,内心到底是一种什么样的感觉。是不是那体内喷涌而出的激情,就像男人的欲望勃起那样,让人觉得兴奋,并且难以自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