悦耳的铃声突然响彻整个雪凤城。雪凤城瞬间被宣宣嚷嚷的声音笼罩。
    “要宣布了。”
    “赶紧去，迟到就不好了。”
    攸舞、枫非、寻月也匆忙在桌上放了钱，起身离开。随着大流向主殿涌去。
    主殿大约有六层楼高，是雪凤城最高的建筑。
    所有人挤挤挨挨地站在主殿下，嗡嗡的议论声此起彼伏。
    攸舞她们三人好不容易找到地方站定，只听后面几名女子也在唧唧喳喳地讨论着。
    “让我猜猜，灵狐给印采，白裳给疏城，还有两个你觉得会是谁？”
    “嗯……不知道，那天看了倾采殿的比赛，有个叫枫非的人挺厉害的。听说还挺年轻。”
    “疏城不也很年轻嘛。才八十出头。”
    “你知道吗？其实今年有个人很可惜的。”
    “谁啊？谁啊？”
    “凤攸舞。她报了灵狐。据说她参赛的那天博得了满堂喝彩。”
    “是嘛，啧啧……那可真是可惜了。既生印采何生他人啊。”
    ……
    这一段话听得攸舞满头汗颜。唉，不放弃，五十年后又是一条好汉。
    凤鸢踏进主殿的一刹那，所有人都安静了。
    她居高临下地望着城民，参选的、旁观的，都用期待的眼神一眨不眨地盯着她。
    她是很有魅力的一个女子，事实上，在雪凤城对城主和副主的要求中，第一条便是美貌。所以每一届的城主、副主一字排开，都会让人看得喘不过气来。
    凤鸢缓缓开口：“我明白大家都很焦急地想知道结果，究竟谁可以坐上副主之位。那我就不多废话了，直接宣布吧。”
    鸦雀无声。
    她展开一张白色的手卷，看了一眼道：“这次雪凤城将注入年轻的血液。”
    一片哗然。
    按照传统来说，副主的年龄一般都在200岁以上。而在圣界，60岁为成年，100以下的才被称为年轻。
    印采才150多岁，又如此强势，已属少数。
    攸舞身后的几个女子又开始讨论说：“城主都这么说了，肯定有疏城，她才80岁。”
    “是呀，我也这么觉得。”
    “唉，我报了白裳，看来这次我又没有希望了……”
    ……
    攸舞她们相互看了看，枫非又一次用鼻孔出了口气。
    寻月说：“唉，我都不能想象她要是当上副主该嚣张成什么样。”
    凤鸢伸手示意大家安静。
    “那么，”她轻启朱唇，“第四副主，白裳殿副主，”所有人都屏息静听，“是凤疏城。”
    疏城昂首向主殿走去，经过我们时，趾高气扬地瞥了我们一眼。枫非回瞪了她。
    大家都在鼓掌，赞叹她实至名归。
    凤鸢给她戴上墨绿色的簪子，微微笑着。
    白裳殿是雪凤城的主要经济来源。白裳殿的女子必须精通琴棋书画，成年后必须在圣界参加各种交际，若有人有意迎娶，必须支付聘金。白裳殿按照女子技艺高低分为各种级别，不同级别的聘金也是不一样的。
    所以白裳殿里的女子都是美貌和善于交际的，攸舞虽然看不惯疏城的张扬跋扈，但不得不承认，她的确配得上白裳殿的副主。她是一个典型的美人坯子，小巧精致的脸蛋能让人久久盯着看而不感到厌烦，尖尖的下巴，皮肤白皙，阳光打上来就像是块美玉，细长的丹凤眼弯成很优美的流线，再加上一头及腰的碧绿色长发，要多妩媚有多妩媚。
    主殿上，疏城站到一边，静候凤鸢宣布接下去的副主名字。
    “第三副主，凤语殿副主，凤寻月。”
    攸舞和枫非兴奋地看着寻月：“是你啊，寻月！你太棒了！”
    寻月显然有些意外，愣了一下才慢慢向主殿走去。
    枫非在攸舞耳边悄悄道：“我打赌疏城现在一定脸色很难看。”
    攸舞噗哧地笑出了声，心情一下大好。
    “寻月，来。”凤鸢亲切地唤她，替她戴上了金黄色的簪子。
    凤语殿负责与各个城邦的交涉，解决纠纷，建立友好关系，因此凤语殿的人个个伶牙俐齿，风度不凡，在谈判场上大有巾帼不让须眉之势。除此之外，凤语殿的女子在成年之后也可以参加交际，像白裳殿一样，在支付聘金后便能出嫁。
    寻月很瘦弱，脸蛋比疏城更加苍白，左眼下有一颗痣，画龙点睛的一笔，将她五官的精致衬托得淋漓尽致。但她其实挺弱不禁风的，攸舞一直不明白她为什么会喜欢外交。
    凤鸢示意寻月在旁等候，然后继续说道：“接下来，第二副主，倾采殿副主，凤枫非。”
    枫非嘀咕了一声：“居然真的是我？”便向主殿走去。
    枫非走路的姿势很好看，并不像疏城那样左右扭动，而是富有活力、热情、乐观，就像她这个人一样，虽然她有时有些冲动，却是一个绝佳的伙伴。
    看着枫非戴上火红色的簪子，攸舞不禁羡慕地叹了口气。
    倾采殿以防御术见长。进入倾采殿便相当于签下一份契约，要长久地为守护雪凤城而努力。倾采殿的人不能参加除了与飞慕城的联会以外的交际会，如果有了意中人想要离开，则必须取得本殿副主和城主的同意后再交聘金才可以。
    凤鸢从怀中拿出一卷黑色的手卷，看了一眼，轻声说道：“我想，这是实至名归的。”
    虽然所有人都认定印采会是接班人，但还是屏住呼吸，紧张、期待之情溢于言表。
    “第一副主，灵狐殿副主，”凤鸢停了一下，小小地卖了个关子，她的眼光在人群中搜索着，最后停在了攸舞的身上，“凤攸舞。”
    所有人的目光转向凤鸢所看的方向，毫不掩饰地表达着惊异与不解。
    攸舞呆了一瞬。什么？我？凤攸舞，灵狐殿副主？
    不应该是印采么……
    难道自己在做梦？
    短暂的手足无措之后，理智回到了她的大脑，她抬起脚，向主殿走去。
    “凤攸舞？竞选那天我注意到她了，但好像不及印采吧。”
    “挺漂亮的，不知道凭的什么抢了印采的副主。”
    “竟然不是印采，太出乎人意料了！”
    ……
    攸舞走过印采，偷偷看了她一眼。印采头低垂着，发丝遮住了她的眼睛。
    走上主殿，凤鸢早已手捧玉簪，微笑地等着她。
    攸舞一头海蓝色的长发，随意地披在肩上。
    她从小不喜欢打扮，并且发自内心地对胭脂之类的东西感到厌烦。
    可她就是不施粉黛，仍旧倾国倾城。
    见过她的人总是称赞，她有一双绝美的桃花眼，美到让她原本已经完美的脸蛋黯然失色。
    她有着淡蓝色的瞳孔，清澈透明，就像在眼眶中镶嵌了一块圣界难得一觅的玉石。
    她不笑的时候，眼中神采奕奕，流光溢彩，像是随时能滴下泪来。
    她微笑的时候，眼睛弯弯的，便成了两条迷人的月牙。
    纵然在外貌上天资卓越，攸舞却从不在意。她就是喜欢看书，研究法术。她的梦想是有朝一日能为自己热爱的雪凤城征战沙场，贡献自己的力量。
    此刻，能与城主近距离接触，让攸舞受宠若惊。
    凤鸢挽起她的蓝发，盘起，插上纯黑色的玉簪。
    在圣界，黑色代表着至高无上的力量。只有拥有千年灵力的人，头发才会变成黑色。发色越接近纯黑灵力越深厚，凤鸢的头发是深紫色，在圣界已经少有对手。
    几片黑色的碎石簇拥着一块最大的黑玉，叮叮当当地坠在簪上。
    如果说那纯净的黑色像是夜空，那么最大的那块黑玉就像是夜空的眼睛。它散发出一种无法用言语描绘的光芒和神采，仿佛有流光在其中旋转，令人眩目。
    黑曜石。
    被赋予强大能量的黑曜石，有了它，即使没有千年灵力，也可以掌握许多顶级的法术。黑曜石是最高级的助灵物。
    同时，黑曜石也是领袖的象征。
    是真的呢，自己真的成了副主。甩甩头就能感觉到黑曜石在发间晃动的触感。
    攸舞突然觉得心潮澎湃。
    灵狐殿重灵力，重进攻术。灵狐殿和倾采殿相辅相成，组成了雪凤城的一条防线，坚不可摧，出兵必胜。
    灵狐殿的人与倾采殿的一样，也是签下了效忠的契约。
    凤鸢拍拍攸舞的肩膀，笑道：“我看了竞选，你很出色。”
    攸舞惭愧地笑笑：“城主过奖了。”
    凤鸢转而面向她们四个：“把你们的护石拿出来。”
    雪凤城的每一个人都有一块护石，由白玉制成。
    她们伸出右手，四块银白色的玉石摊在手掌心，外形相似，只是纹路大相径庭。
    凤鸢伸出右手，口中念念有词，一束五彩之光从她掌心下生出。
    攸舞明白这是染石仪式，把她们的护石染上专属于自己的颜色。
    疏城的墨绿，寻月的金黄，枫非的火红，攸舞的海蓝。
    枫非看着攸舞，调皮地眨了眨眼。
    凤鸢转身面对众人：“我说过，雪凤城将注入年轻的血液。四位副主都还不到100岁。”她自豪地说，“当然，接下来是传统的挑战时间。挑战任一位副主，打败她，便可取而代之。”
    攸舞偷偷瞥了一眼四个人一字排开的阵势，心中又一次升起了雄壮的自豪感。
    她想，她们和疏城之间的纠葛一定会解开，四个人可以齐心让雪凤城更加强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