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卷 暗夜 第二十章 死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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四人向前一看,只见那小院门口已站着一个绝色少年,在他后面,跟着十来个穿着清一色服装的黑衣男子。这真是一副很有讽刺意义的对比,那个少年长得很俊美,他的嘴角还挂着如沐春风的微笑。可是他身后的人,却僵硬的仿佛一具具死尸。天已渐亮,可蓝琪儿他们却一点都感觉不到早晨空气的清新,而是有一种沉闷的空气一层一层的向他们压过来,这种空气就是——杀气。
孟知书的表面还是
是很淡定,可心中却暗暗吃惊。因为凭他的耳力,他竟然一整夜都不知道有人就站在外面看着他们,而且还是一群人。这样的高手是不能不让他重视的。尤其为首的那位少年,他虽然不向他身后的人那样充满着肃杀之气,只是淡淡的笑着。可是越是淡淡的笑,就越可怕。因为很多时候,笑里是藏着刀的,藏着一把你到死都无法理解的刀。
墨延却认得那个少年,蓝琪儿更认得。“你又来这里干什么?”
天越来越亮,阳光穿破云彩一缕一缕的投射下来,把少年脸上的笑容也照得越来越灿烂。“原来是蓝精灵,晟只是数日不见,有点想念你了。顺便也来看看我的老朋友!”他说话时,嘴角还是在笑,像天使一般纯洁的笑容。可他的眼神,却突然变得如魔鬼一般可怕,可怕的像是一个骤然出现的幻觉。
孟知书和傅香雪都已经拔出了剑。孟知书冷笑道:“我说呢,天下间能有如此气魄的少年,应该非天罗城少主——夜晟莫属了!”
夜晟慢慢捋着额前一缕被风吹散的发,向前勾出右手食指:“蓝精灵,到我这里来!”
蓝琪儿一愣,脑袋中竟仿佛被另一种意识给填满了。“到我这里来,到我这里来……”她的心不由自主的应着,脚也不由自主的慢慢向前挪着步。
孟知书脸色一变,向墨延道:“书生,看来她是中了那小子的摄魂术。你快去把她拉回来吧!”
墨延应了一声,走上前拉住蓝琪儿的手,轻道:“你真的要去他那儿么?”
他手掌的温度是远远要比那个声音更能蛊惑人的,蓝琪儿终于恢复了自己的意识,她向夜晟怒道:“你为什么对我使用摄魂术?你到底来这里干什么?”
孟知书一笑,手中的剑抓得更紧:“这个问题,不需要他来回答。”
夜晟合上眼:“这个问题,的确是用不着我来回答的。”他虽然合上了眼,可站在他身后的那群沉默的如死尸般的黑衣男子却突然间都有了活力。可是他们的活力,就在于他们已闻到弥漫在空气中的血腥味。只有血,才能让他们发狂。
孟知书的脸此时却在也不能保持平静了,因为他认得这群人。他们是天罗城的死士,一群只懂得杀人的死士。他们是天罗城在坟墓里训练的杀人机器,因此,他们比死人更像死人,因为他们已经没有了灵魂,没有了意识。在他们僵硬的脑袋中,只有一个名词,那就是——杀人。
一种腐朽落败的气息渐渐从远处蔓延开来,这是死尸的味道,坟墓的味道。孟知书皱皱眉,道:“看来阁下的确是很看重我们兄妹的!”
夜晟笑道:“闻名天下的九华剑派,晟又怎敢不重视?”他说完,就向后退了几步,而那种腐朽的味道,已经越来越浓了。
傅香雪亦抽出剑,向墨延道:“书生,快带你妹妹离开!这些死士都是杀人不眨眼的魔鬼,你们不会武功,很难应付的!”
墨延苦笑道:“我们想走,也是走不了的。”
他们确实走不了,因为只有他们自己才知道,这个小院,只有一个出口,而那个出口,已被夜晟和他的死士紧紧包围住,并且,他们根本就不想走。就算是不会武功,就算是面对世界上最可怕的魔鬼,他们也不会丢下朋友的。
刚才他们才是争斗的对手,现在却成了相濡以沫的朋友。孟知书一笑,握着墨延的手道:“好,书生,你这个朋友我交定了!”
说完,他就拔出了剑,他使剑的姿势很优雅,比刚刚引诗论剑时还要优雅许多,他的剑在空气中滑动着的时候,就像是在画一幅精美的画,在雕琢一种奥妙的字体,总之,就不像是在杀人!可是他的剑终究是要去杀人的,世界上总有一种最实在的剑法,那就是杀人的剑法!
可是他的剑却杀不死这些死士。他们个个像是金刚不坏之身,剑砍在他们身上是,得到的回应,只是一声声清脆的响声。孟知书的剑不像用在人的身上,而是一块块石头,一块块用人的皮囊包裹着的坚硬的石头。
孟知书和傅香雪额上的汗越来越多,夜晟也笑得越来越灿烂。
那些“石头”终于停止了被动,他们伸出了自己的手。蓝琪儿认为,这些死士既然长得一副如鬼般的面孔,那他们长得也是一双双鬼手。可是她错了。他们伸出的都是一双双纤纤玉手,比少女的手还要白皙,比少女的手还要纤细。
夜晟笑道:“你知道他们的手为什么会长得这么好看吗?因为他们的手常年都泡在鲜血里,只有鲜血,才是他们最好的滋养液!”
他又看着蓝琪儿:“可是,这样的手,却让我觉得很恶心,因为,我也是很讨厌血的。”
他的话,让蓝琪儿吃了一惊,她虽然不知道这个妖异的少年到底在讲些什么,可是她却能清晰的感觉到,一种不祥的共鸣,正在她和这个少年只见蔓延开来。
狂风瞬间就卷走了最后一点阳光带来的温度。那些“纤纤玉手”已经离他们越来越近,傅香雪挥剑砍断它们,可是——砍不断!十几个死士,几十双手,把他们围的密不透风,而那种腐朽的气味也把空气堵得密不透风。
孟知书厌恶的捂住了鼻子:“九妹,看来我们对付不了这些死士。你带着这小姑娘,我带着书生,咱们用轻功从上面走!”可是当他们飞到上面的时候,那些在地上的死士的头顶又多了一层死士,他们已经把出路都堵住了,就算用轻功也是逃不出去的。
傅香雪拉着蓝琪儿又向后退了几步,只见她把剑往边上的花树一挥,漫天的花雨又随着狂风肆意飘舞起来。原来她使的就是“弄花香满衣。”美好总是对抗腐朽的最佳武器,那些死士闻到了花的香味,果然都连连后退。
傅香雪一笑,向孟知书道:“五哥,咱们连起手来,难道以我们这诗情剑客和香雪剑客,害怕对付不了这几个怪物么?”
孟知书笑道:“自然,没有香雪,哪来诗情?咱们开始是诗、酒、剑三结合,不如我们旧戏重演,如何?”说完,兄妹二人果然使起了夜间所用剑招。诗情、画意、花雨、酒香。这些死士能抵挡的了最锋利的刀剑,却抵挡不了他们。当空气中的味道重新被淡淡的花香所弥漫时,死士就真的变成了死士了。他们又开始像来的时候一样一动不动的站在原地,如果不是他们呆滞的眼圈里还有东西在转动着,也许他们就是死人了。
夜晟依旧不慌不忙,他顺手拈起一片还在空中的唇间的叶子放到唇边。诡异的曲子顿时溢满在空气中。他的曲调很慢很慢,很悲凉,悲凉的就像夜间坟墓上幽灵的独舞。它在诉说着一个生命的悲哀,曲子就像一阵寂寞的风,生命的浮萍飘荡在风中,卷走的,或是遗落的,都已不是真正的它。
这种曲子仿佛把人性中最悲哀的东西都勾出来了。墨延在心痛,因为月衣;蓝琪儿在心痛,却是为了他;孟知书和傅香雪在心痛,因为他们已清晰感受到一种生命将近的悲哀。连那些跟死人一样的死士,他们的脸上也出现了痛苦的表情。
孟知书不知自己和傅香雪斗了多久,而现在又跟这些死士斗了多久。总之,他是从昨天黄昏来的,而现在,新一轮的黄昏又来了。老天爷似乎也受不了这曲子的悲哀,也开始低低的哭泣起来。丝丝的绵绵细雨带来了天地重新的阴霾。他闭上眼,任雨侵袭着他的发,他的脸,和他那更加发亮的剑。越是悲哀越是能激发人的斗志的,在孟知书冷静的表面下却燃烧着一团怒火。他终于忍受不住,大吼一声,用自己最大的力气向前一掷。
夜晟把头一偏,巧妙的躲开了它。可是他手中的叶子,裂成了碎片,无力的滑落在雨中。曲子嘎然而止,却又在同时预示着另一种东西的开始。那些死士又彻底复活了。他们又开始伸出自己的的“纤纤玉手”。现在诗情、画意、花雨、酒香对他们都没有了,因为再美好的东西,也会淹没在这一场悲哀的雨中。这种悲哀,虽然激发了孟知书的能力,却更把这些死士的力量推到了极致。
雨越下越大,渐渐孟知书身上的伤口都变成了一道道惨目的白。蓝琪儿闭上眼,哪怕是到最后,她也不想见到任何的残忍。突然,一双湿漉漉的但却温暖的手握住了她。她抬起头,就看到墨延温暖的笑。
“你害怕吗?”他问。
蓝琪儿摇摇头:“有墨延哥哥在我身边,我什么都不怕!”
墨延看着她被雨打湿的蓝眼睛,道:“其实你的眼睛也很美!”
“是么?”蓝琪儿笑着擦干眼角的雨水,“我一直以为你很讨厌它呢?”
夜晟皱着眉看着他们,在这种情况下,每个人都是很紧张的,但是这对看上去像是手无缚鸡之力的少男少女,却依旧可以如此镇定,镇定的让人嫉妒。突然,他看到一个死士已经瞄准了他们。
明晃晃的刀夹着白茫茫的雨,夜晟想提醒她,可雨声太大,她根本听不到。那把刀已经举到了蓝琪儿的头顶上,他突然后悔他为什么离她那么远,而他前面又隔着那么多死士,他想救她都救不了。他刚刚对她使用摄魂大法,就是想救她的。
刀已经碰到了蓝琪儿的头,夜晟眼睛越睁越大。
“蓝精灵!”他再也坚持不住,把剑无情的击倒了一个个挡在他前面的死士。可是太晚了,那把刀已经砍下去了。
夜晟痛苦的闭上眼,可是马上他又被一道强光刺激的睁开了眼。一道金光穿过,就像这暴雨中突然中升起了一轮骄阳,顿时扫荡了所有的悲哀和阴霾。这道光照到孟知书身上的时候,他身上的伤口竟奇迹般的复合了,而且仿佛有一种东西正在他心中悄然滋长,这种东西就叫做——希望。
而这道光,竟是从蓝琪儿身上发出来的,而那个向她举起刀的死士,已经变成了一具真正的僵尸了。他们也许能抵挡了诗情、画意、花雨、酒香这些普通的美好的东西,但他们却抵挡不了这道光。
雨突然停下了,西边懒懒的挂着一轮夕阳。蓝琪儿他们现在都沐浴在这淡淡的温暖的光辉中。
蓝琪儿睁开眼,诧异的看着地上的十几具死尸:“发生了什么事,怎么……怎么他们都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