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生相守 下部  第三十九章 真相(6)   加入书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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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彼岸花海飘荡着一股血腥之气,随着酆都特有的阴风,飘满了整个鬼界。
    魔君殿,空灵得没有一点声音,一个男子闭眼坐着假寐,鼻尖忽然飘过那股熟悉的血腥气,带着缕缕花香,他警惕地睁开了眼。
    “荼蘼花香!”
    蓝冥剑发出幽灵般的蓝光,表明了主人的心情,只见他如一阵风一般消失在魔君殿,转瞬就到了荼蘼花海。
    “看谁还能救你!”拥挤的花海中央,彼岸涂了血红色蔻丹的手化成花刺刺向商儿,而商儿,却站在原地一动也不能动。
    她动不了!
    若她死在她手中,还如何让荼蘼回来?
    “彼岸!”他大叫一声,出手阻拦。
    然在他碰到彼岸的手之前,另一只手从斜刺里探出,阻拦了他的去势。来者抓住了彼岸纤细的手骨,将她猛力往离熵身上甩,另一只手则轻柔地抱住了商儿,将她带入怀中。
    离熵接住彼岸,稳了稳气息,抱拳道:“若神!”他很少有折腰的时候,然现在却不得不向若低头。
    虽不知商儿是如何离魂,然让若看到了彼岸伤害商儿,他必定不会善罢甘休。
    若一只手紧紧握住商儿的肩,沉着脸看着他们两个。
    “彼岸?”他的声音听不出半点温度,“几百年尚是五界中最善良的花妖,如今却变成这副模样。离熵,看来这酆都,并不是一个理想的住处。我休想让我把商儿交给你!”
    商儿自从看到他来就怔住了,脑海一片空白,她的目光不由自主地跟着若。心中既夹杂着喜悦,又有悲伤,一时百感交集。
    她看着若,目光迷离。
    离熵妥协,他道:“若神,离熵答应。只是离熵有一请求,还请若神答应。”
    若的衣袖被阴风吹起,发出簌簌的声音。
    “你说。”
    “放过彼岸!”
    商儿感到肩头的手猛地一收,痛得她嘤咛一声,皱起了眉。若立即松了力道,他的目光移到被折断了手骨的彼岸身上,想了一会,道:“好!”他又补充,“以后若是再让我知道她伤害商儿,我必定不饶!”
    离熵低头又是抱拳一揖。
    若揽着商儿的肩头,欲离开,却见商儿忽然反应过来,挣脱他的怀抱,猛然退后一大步。
    “我不回去!”
    若的眉头深深地皱了起来。
    商儿看着他,眼睛干涩的很,魂魄是没有眼泪的,所以她哭不出来。
    “我已经死了,跟琉璃宫没有任何关系了!我不会跟你回去的!”她怕他阻拦,转身就跑向三途和岸。
    那里,停着一艘小船。
    “商儿!”若大叫一声,追上她的脚步。
    离熵看着他们,眼中闪过一丝了然,却暗恨若来得这么早,晚一步,只要他晚一步,他就能成功了。
    可恨!
    出神之际,彼岸完好的一只手用力推开他的搀扶,恨恨说道:“你的情,我会记住!只是请你以后,不要再多管闲事!”
    离熵回头看着她苦笑,道:“你是我的弟妹,如何会是闲事?”
    彼岸袖风一扫,立刻就有花瓣被扫落,纷纷下落,铺满了一地的血红,纷乱极了。
    “你的弟妹早就死了!站在你面前的,是跟你没有任何关系的彼岸花妖!不是酆都三夫人!”
    离熵疼惜地看着她化成雾水消失在花海中央,长长地叹了气。
    三途河岸,若抓住商儿,语气中充满了急躁和妥协。
    “先跟我回去好吗?”
    商儿摇着头,她看着脚下的黑土,哽咽了。
    “你告诉我,我还能回去吗?”
    若一时无言,他看着商儿,突然按住了她的双肩,商儿抬头,四目相对之处,她的心头狠狠地震动。
    “你听好!我想你回去,无关恨与否……我求你回去!你明白了吗?”
    几句简简单单的话,却包含了太多的信息。
    他说求,他说这与恨无关。那么,她可以理解为那是爱吗?
    商儿很想点头说好,可是思源就像一个巨大的鸿沟,将她所有的勇气全都阻隔在波涛汹涌后面。
    “我不敢!”她如是说。
    若按着她的手无意识地收紧,令商儿吃痛,然她忍着没有开口喊疼。两人看着对方,对峙着。仿佛此刻谁输了,就会输一辈子。
    “为什么不敢?”最终,若妥协。
    商儿的眼神黯了下去。
    “我爱你……可是你恨我!”她望着身侧如火如荼的花,“让我回去,是在相互折磨。你痛苦,我也痛苦。”
    “放手好吗?”她的手覆上若的手,试图将他掰下来。可是若顽固地抓着,死死不松手。商儿这才发现,他竟然能碰触到自己。
    若的眼神闪烁着令商儿心痛的光,那是泪?
    “你还记得,你在天宫那棵桃树下说的话吗?”
    商儿迷茫的看着他,若看着她的表情,笑了,笑得十分讥讽,不知是在笑商儿还是笑自己。
    “你说,你喜欢那里,因为那里有我!”
    商儿的思绪回到了那天,可是那日她早已喝醉,哪里还记得这许多,脑海中隐约有印象,她好像说了很多话。
    “你还记得我说过什么吗?”若的声音变得冷硬,看着商儿的目光徒生了丝丝寒意。
    “我说,思源是因你而死,你!要代替她,留在我身边,永远!”他几乎要大声吼,“你忘记了吗?你走得爽快,可是剩下的几千几万年,你不管了?”他的眼角闪着恨光,“你好自私!”
    商儿突然蹲下哭了起来,可是她没有眼泪,所以只能干泣。
    “你不要再骂我了!你恨我夺去了思源的命,所以我死,一命抵一命!还不够吗?你还要骂我,骂我自私?我讨厌你!”
    若眼中的冷硬裂了开来,他蹲下,与商儿齐高,温柔的声音响起。
    “我不骂你了,我再也不骂你了。你跟我回去好不好?”他也不知道自己究竟怎么了,竟然在这里低声下气地求她回去,他明明是恨她的,恨不得用她的命来换回思源,可是当她真的死了,他却如此惊恐今后没有她的日子,该是多么空虚寂寥。
    天知道他有多后悔自己没有时时刻刻在她身边。
    商儿哭了很久,她擦了擦并不存在的泪水,抬头看着若,似乎在审定他眼中究竟是恨多还是爱多。
    然而,她看不到任何恨,他眼中闪动着她最熟悉的温柔,她不知道那究竟是不是爱。
    若是看着她长大的,他很清楚,商儿已经开始软化了。
    “商儿?”他轻轻唤了她一声,果然看见商儿在听到他如从前一般的温柔声音之时,眼中流露出动摇。
    “回去好不好?”他握住了她的手,将自己的温度传递给她冰冷的心,“我想你。”
    商儿回握住他的手,紧紧地。
    她抱住了若,将头埋在他的肩上,一句话也没有说,若看不到她的任何表情,但他知道,这是她无声的同意。
    他没有动,任由她这么抱着自己。
    这是他们之间,最难得的安静。
    却没想到,竟是在酆都,在她死去之后,才换来了这一份宁静。
    若暗暗发誓,今后再也不会让商儿再有踏入酆都的机会!
    商儿从他的肩上抬起头,站了起来,她的手牢牢的握着他的。
    “我跟你回去!”她笑了,笑容中有着难以发觉的阴霾,若没有看到。
    她很清楚,这次回去,她将会得到很多,同样也会失去很多。可能,在他的心中,她将永远失去那一独特的地位,沦落为一个影子。
    可是,她答应了,答应了就不能反悔。
    也许很多年后回忆起来,她会后悔今日的决定,可是她不想让此刻的自己后悔。踏入轮回道,她将会真正地忘了他,这是她更不愿意面对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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