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生相守 上部 第十四章 屏华山翠(7)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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云白从山下悬壶回来已经是一个月后了,商儿跟着皎兮学医绰绰有余,根本不需要他来指点,他检视了商儿的成就,满意地点了头就去闭关了。
医舍里又只剩下商儿和皎兮二人。
这些日子皎兮总是神神秘秘地往山脚跑,到了深夜才回来,问她她也不说,商儿好奇,便决定悄悄跟着她看看。
然而……
她又迷路了!
看着身周张牙舞爪树枝和鬼叫一般的风声,她忍不住想起了前几日被困在森林的窘境,那时候也是这样的风声和树丫杈,可怕极了!
狼……蛇?!
商儿心一乱便胡乱走着,眼前越没路她走得越快,慌乱之余勾了满脚的细伤。她急得差点哭出来,偏偏皎兮驾云走得比她快,怕是早就飞远了。
“皎兮姐姐……”她求救似的望天,眼眶一热便有泪珠沿着她姣好的面庞掉落了下来,她哭了。
前几天可怕的经历还记忆犹新,现在却再陷窘境,极度的恐惧之下,她忍不住哭了。
忽然间,一只手搭上了她的肩,她一惊,整个人跳了起来,回头一看,却见是早该飞远了的皎兮,正一脸无奈地看着她。
“皎兮姐姐。”她委屈极了,抱着她轻轻啜泣。
皎兮觉得好笑极了,拍着她的背道:“多大的人了,迷个路就哭……让人笑话。乖,别哭了……”
商儿从她肩上抬头,擦擦眼泪吸了几口气,红肿着眼抗议道:“我不是怕迷路……你是知道的,前两天在森林里我迷了路,遇见狼又遭到蛇,我怕……”她不满地撇撇嘴,“你知道还问我!”
“什么我知道啊,我知道什么了?”皎兮牵着她的手腾云离开森林回医舍。
商儿轻哼一声,转过头去,嘴里喃喃道:“明知故问……”
两人很快回了医舍,商儿安了心神,才想起自己跟踪她的目的,一把拉住正要回去睡觉的皎兮,努力要做出一张严肃的表情,然布满了红血丝的眼睛却显得她不那么严肃。
“皎兮姐姐,你每天晚上下山是做什么?”
皎兮身躯一震,张了嘴欲言又止,似乎在考虑要不要说。
“皎兮姐姐!”商儿声音大了一分,带着不满看着她。
“商儿……”皎兮叹了口气,拉着商儿坐下,“你还记得我有一个哥哥吗?”
商儿点头,她哥哥叫四方,不过听说犯了事,已经被贬下凡了。
“哥哥当年为了维护我,被父亲贬下凡间,如今算算时间,他差不多已成年,我去看看他。”
商儿长长地哦了一声,可是想想又不对,道:“可是你看归看,为什么总是在晚上去看?偷偷摸摸做什么?”
皎兮面有尴尬色,笑得些微不自然:“因哥哥是替我承担错误,所以父亲便不允许我去看哥哥,怕我耽误了哥哥飞升之日。”
商儿总觉得有些不对劲,可是一时又说不出来,便点点头说了声如此。
皎兮看着她纯洁无暇的双目,突然计上心头,满含期盼地握住商儿的手,道:“商儿,帮姐姐一个忙好不好?”
烛火吡啵地发出一声声响,如水珠滴入平静的水面一般在商儿的心中漾了开来。窗外有树影斑驳投在石灰墙面上,摇曳不已……
商儿一如既往早早起了床,洗漱之后进了厨房开始洗手作羹汤。
皎兮已经离开了屏华山去找她的哥哥,临走之前她求商儿帮她掩护,好在云白闭关修炼,没个一两年是出不来的。医舍又远离云霄观,平时没有人来,就算有人来,只要说一句她在采药就要能蒙混过去。而言采,她已有一个月没见过她了。
云白要好好锻炼商儿,自然明令言采不许来医舍探视,然这无意之举却给玄黎和言采制造了出双入对的机会。
最痛苦的莫过于琵琶了,云白闭关意味着她很长一段时间都没有办法看见他,然玄黎和言采却每日在她面前卿卿我我,好不甜蜜。她每日红着眼妒忌地看着他们你侬我侬,恨不得把双眼戳瞎了。
她望着云白闭关的方向遥遥叹一口气,愤愤不平地举起扫帚锄着地面,心烦的时候做什么事都是不尽人意的,落叶飞花随风起舞,将她刚刚扫干净的地面又弄得满地枯叶。
“哎呀姐!”玄黎匆匆跑过来,见她这个样子扫地,不禁笑道,“你这是扫地吗!分明是开荒嘛!来来来,我来扫!”他一把抢过扫帚,利索地将落叶扫至于一处倒进簸箕里,一边道:“师父教了这么久,怎么还是不会扫地呢?姐你太笨了!”
琵琶这些日子正愁没有地方撒气呢,见玄黎自己撞上来,忍不住青筋突暴开口骂道:“说我笨?!你这个臭小子自己温香软玉在怀就不管别人的死活了!你也不看看这里是哪里,是你谈情说爱的地方吗?小心被师父看到,到时候有你好看的!”她双手抱胸怒气冲冲地站着,还带白了一眼玄黎。
玄黎怎么会不知道她在想什么,两个人毕竟是一起长大的,彼此都比对方还要了解对方。
他将扫帚和簸箕放在一边,贼兮兮地冲着琵琶道:“姐,我知道你在想什么。不就是师父闭关了嘛,又不是不出来,你说你,每天拉长个脸做什么,我是早就习惯了,可是你也不想想,言采是会被你吓到的!你看她都不敢来了!”他一边伸出手捏捏琵琶的脸,试图将她的脸捏出一个笑容来。
琵琶啪的一声拍开他的手,狠狠瞪了她一眼,转身大步走了。
玄黎看着她大步流星一点也不淑女的模样,做痛心疾首状唉地一声叹口气,幽幽道:“你看……把她惹生气了。”
言采不知道什么时候走到他身边,看着琵琶的背影,颇为自责道:“都是我不好,让你逗她开心,却不想弄巧成拙,还害得你挨骂!”
玄黎回头作出一副苦瓜脸的样子,委屈地点点头,拉着言采的手道:“姐姐从来没有骂过我,我真的好难受。你要好好安慰我啊……”
看他这个样子,刚和他认识的人一定会为之感到揪心,顺着他的意安慰他,可是言采与他相处这么长的时间,早就对他的为人了如指掌,她轻捶一下他的肩,笑骂道:“去!又拿我开心!”
玄黎见伪装被识穿,狡黠一笑,指了指自己的脸道:“可是我被姐姐骂是事实啊,你得做点什么,来安慰我吧。”
言采又羞又气,脸色微红,低头道:“你又没正经!”
玄黎就是爱极了她羞涩的模样,一把抱住她道:“你不来,那就我来吧!”说罢飞快地钳制住她的双手一阵深吻,直吻得言采心慌意乱才意犹未尽地停下。
言采靠在他的怀中大口吸气,脸颊如扑了一层红霞一般,双目含羞带喜地看着眼前纷飞的落花。
“言采,跟我回天宫吧!我求父君赐婚!”
冷不丁的一句话如平水起激浪一般惊醒了言采,她抬头惊愕地看着他。
“你说什么?”
玄黎好笑地捏着她的脸重复一遍:“我说,我要娶你!我要让你做天宫的太子妃,我要让你众仙朝拜!”
言采似是傻了,她微张着嘴定定地看着玄黎,一动也不动,直到玄黎重重拍了她一下,才恍然回过神来,笑着低下了头。
玄黎解下腰间的龙凤玉佩,交到言采的手上,嘱咐道:“这是我出生时母后给我的,现在我把它交给你。”
言采看着手心温润的玉,张了张口,千言万语竟只化作一句太贵重了。
玄黎扑哧一笑,将她的手心合拢,道:“给你就收着吧!”又道,“收了就不许反悔!”
言采水眸带笑,感受着手心渐渐变暖的寒玉,只觉有什么从手心浸入身体,甜到了心坎里,她缓缓点了头。
时光荏苒,如白驹过隙,匆匆地,半年已过。
白鹤展翅高飞排云之上,在云中徘徊来去却不远走。云雾如海般缭绕着一座又一座的高峰危嶂,远远望去,峰峦如卧龙一般绵延开去,一眼望不到尽头。山顶有积雪如玉罩顶,熠熠反射着明亮的阳光,那积雪化作小小的山溪顺流直下,形成一股天然的溪道,小溪越聚越大,到了半山腰,已成一处巨大的瀑布,百丈之外就可闻见轰隆隆的水声震天响。
商儿背着药娄攀山越岭地采药,她不敢往高处爬,怕像上次一般把自己冻着,便只在山腰处采,一上午的收获颇丰,竟叫她采到了千年人参!
她抬头看了看天色,心道差不多该回去了。然眼角不经意的一瞥,竟让她看见了织机。
不远处石壁边那一株似花非花似草又非草的植物,不是织机是什么!?
她高兴地大叫一声,飞快地跑了过去。将药娄放在一边,她跪在石壁边小心翼翼地伸出手,却触摸不到,织机在风中摇来摇去,似乎在向她招手,商儿的心被她挠着,痒痒的难受得很。她不得不整个人趴在绝壁边,探出半个身子伸下手去摘。
还差一分!
她又探出几分身子,终于采到了织机。然还未高兴,身下便一滑,整个人笔直地掉下了绝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