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生相守 上部 第三章 身世之谜(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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商儿被关在寝殿几日都没有人来看她,若下了重令,根本没人敢来,更枉论逃出去。门口守着的是他身边的近侍,除了若,他们谁的话都不买账。
她威逼利诱过,也耍过无赖,可他们就是雷打不动地守在门口,甚至连表情也不会变。
商儿气馁地回了房间,没多久,房间里就传来砸东西的声音。言采端着饭菜过来,远远地就听见乒乒乓乓的声音,暗暗叹了一口气,心道父女之间能有什么深仇大恨,竟然闹成这样。
侍卫见是言采,开了门让她进去。
一进寝殿,她吓了一跳,暗道公主可太能破坏东西了,只不过出去端个饭的功夫,她便把整个殿内能摔的东西摔了个精光。
她将饭菜放在桌上,桌上什么也没有,茶壶甚至桌布都被掀翻在地,地上一地的碎瓷碎玉,竟没一处可以下脚的地方,她施法将碎物扫到一边,走到床前道:“公主,起来该吃饭了。”
商儿躺在床上闭着眼不动,在夜明珠的照耀下,她的唇色惨白,脸色奇差。言采又叫了几声,见她如死尸一般没有任何反应,吓了一跳,伸手就去探她的鼻息,却见商儿猛然睁开眼睛,抬手就扣住她的脖子,她只觉得脖颈一痛,整个人便失去了知觉。
匆匆换上言采的衣服,商儿将她扛上床盖上被子,本想将言采整个人埋在被中,却又怕她被闷死,便露出她小半个头往里侧。
一番收拾之后,她拎上食盒,深深吸了一口气定了定神便低着头开门出去了。
守卫没有阻拦,甚至都没有看她,逃出去是这么顺利,商儿心里又慌张又雀跃,低着头匆匆往琉璃宫外走。
然琉璃宫内驻守巡逻的侍卫实在太过密集,她不得不往偏僻的地方走去,却越走越偏,到后来,竟迷路了!
看着眼前丛生的珊瑚丛,和从未见过的鱼群,她茫然了。
这是什么地方?
刚才走得匆忙,眼见不远处有门,想也未想就跑了过来,原以为是一处出口,却没想到另是一片天地。
远处隐约有宫殿竖立,商儿想了想便小心翼翼的接近。越过杂乱的珊瑚丛,眼前一片豁然开朗,碧月殿三个斗大的字显而易见。
商儿从来没听过这么一处地方,心中好奇便走了进去。殿外无人把手,还未接近就有一股冷意扑面而来,冻得她起了一身的鸡皮疙瘩,她将食盒扔在一边,压低了脚步声沿着唯一的路走进去。与其说这是一处殿,倒不如说只是一处房子,因为她还没走几步,就走到了头,眼前是宽敞的大堂,左右两边都用水晶帘辟出了休憩的地方,只殿正中心有一座水晶筑成的托盘,上虚空漂浮着一颗碧绿色的珠子,散发着幽幽的光芒,令人感到十分安心。
商儿凑过去,发现自己的脸在透明珠子的映照下变得又胖又丑,扑哧一声就笑了出来。对那珠子道:“我从来没见过你这样的珠子,你是蚌珠吗?”她又用手比划了一下,奇道,“蚌珠有这么大的吗?”
蚌精送来的蚌珠她见过,最大的也只有拇指般大小,哪有眼前几乎有手掌那么大的。
“不对,应该是夜明珠!”
她实在喜欢这珠子,单论成色光彩来讲,它是她见过所有的夜明珠中最出色的。尤其是温绿色的光芒散发着令她窝心的感觉,她伸出手欲触摸,然刚触及它表面,便觉浑身如被电击,等回过神来的时候整个人已经被摔了出去。
她倒在地上大吐鲜血,胸口传来撕心裂肺的感觉,痛得她动不了。
门外传来脚步声,由远及近,如鼓点般敲击在她心上,这脚步声她这一辈子都不会忘记。小的时候她就是一边和鲛人蚌精玩,一边等着这脚步声的主人。
眼前一暗,来者已经到了面前。
商儿不愿意被他看到自己如此狼狈的模样,强忍着剧痛站起来,看也不看若一眼,捂着胸口大步往外走。
若站在原地看着她跌跌撞撞的身形,心中隐隐揪痛,他抓住商儿的手,只稍稍用力,商儿便跌进了他的怀中。看着她的脸因电击之痛而痛苦地泛白,他不免放柔了声音问道:“怎么样?”
他们父女已有好几日没有好好说话了,每次见面的时候气氛都很剑拔弩张,父不父女不女,别扭得很。
商儿忍不住哭了,泪水顺着脸颊滑了下来,很快就消失在若的衣襟处。
若见她如此模样,本因她逃跑的怒气一泄而光,他收紧了手,轻轻拍着商儿的背,道:“好了,不哭了,我们回去吧!”
商儿一听要回去,心下一紧,下意识地就把若推开了去。她的脸上犹自挂着泪珠,因生生忍住了哭意,使其看上去更加楚楚可怜。
若心头不期然又浮现一阵烦躁,他微微皱了眉看着商儿,语气强硬了不少道:“你竟敢私自离开琉璃宫,还不快跟我回去!”
他如此一说,商儿也怒了,她用力擦一把眼泪,道:“我为什么要听你的话?这里不是琉璃宫,没人会听你的!”
她倔强的语气就像在若的心上添了一把热油一般,若恨不得直接把她劈昏了带回去,却又怕她已然受伤的身体又添新伤,便忍着怒意,重复了一遍:“快跟我回去!”
商儿哼了一声,把头偏向一边不理他。
若上前一步抓着她的手,二话不说就要拖着她回琉璃宫。然没走几步就听商儿高呼痛,他下意识地松了手。
商儿捂着胸口坐在地上,痛得说不出话。若走到她面前,欲替她疗伤,却见商儿向后闪躲,他伸出去的手悬在那里,脸上渐渐浮现冷笑。
“现在除了我,没人能替你治伤。”
商儿咬着唇,撇过头去不理他,余光瞥见那颗将她击伤的珠子,一时计上心头。
若正要把她拉起来,却见她猛然跳了起来朝着碧源珠奔去,他不明白她想做什么,心道她也做不出什么,便只站在原地。然他料错了,商儿以为此珠既然能伤自己,必然也能伤若,如果能将若击伤,自己不就有了逃走的机会?
思及这一层,她便不管胸口的痛,咬着牙抓住了珠子,电击之感毫不意外地袭击了她,她如握住烫手山芋一般用力一扔,也没看清楚是不是朝着若丢过去的。
只见若面色大变,脚步一错广袖一罩便接住了碧源珠,他手托碧源珠,待看清楚它并未摔坏之后,狠狠地舒了一口气,后怕激发了他的怒气,他面色铁青地看着商儿,一步一步逼近她。
商儿惶恐地站在原地,这些天他们每次见面若都是在生气,但每次他都压制了怒气,而这次她能明显感觉到他即将喷薄而出的怒气。
她对上他的视线,双目止不住泄露出惊惶。
这是什么珠子,竟能让他盛怒至厮?
若走到她身边,却没有对她做什么,而是小心将碧源珠放好,紧紧盯着碧源珠一动也不动。
他越是这样,商儿就越怕。
“你……”
若突然一巴掌挥了过来,商儿猝不及防被打翻在地,胸口一滞又吐出一口血。
她呆了,从小到大他从来都没有打过她,甚至都不舍得说一句重话,现在……现在却为一颗破珠子打她?!
她不可置信地看着眼前的血迹,掌掴牵动了她胸口的伤,痛得她泪水止不住地掉落,心痛委屈渐渐浮上心头。
“谁让你动碧源珠的?谁让你动的!?”他冲她怒吼,额头青筋暴起。
商儿擦掉嘴角的血迹,将泪水咽回腹中,颤抖着手站了起来,对上若暴怒的视线,却没有一丝害怕,脑海中只有被打了的委屈与怒意。
“我动了,又怎么样!”
若的手高高扬起,似又要掌掴她,商儿本能地闭上眼侧过头去,却见他的手在她的脸边生生改变了去势,改为大力箍着她的手腕。
商儿紧抿着嘴不发出一声他痛呼,只定定地看着若。
若厌极了她这样的眼神,怒极反笑道:“好!好!”他拖着她到墙边,“你不是想去找你的亲生父母吗?!我现在就告诉你,你没有父母!”被愤怒控制了的他此刻只想让她死了离开琉璃宫的心思,“你只不过是我从商州城外捡来的孤儿!三生石上,你根本没有父母!你只是一个普普通通的凡人!你天生地养,放眼五界,除了琉璃宫,根本没有立锥之地!”他逼近商儿,眼中闪着迫人的寒意,“是命运将你送到我这里,,你注定是我的!”
他如此说只是为了绝她的后路,只要能从她眼中看到一丝害怕,就成功了。然商儿只是看着他,一言不发,若这才发现她的不对劲,之前的她无论是气或是怕,眼中总是能迸发出动人的光彩,而现在,她犹如被人夺去了呼吸,两眼无神。
那是害怕之极的绝望,绝望过后的了无生意。
他终是得到了他要的结果,然他却怕了,后悔了。这样的商儿,绝对不是他要的。
他松了手,正要柔声安慰,却见她猛地喷出鲜血,两眼一闭便向后倒了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