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章
    八岁那年，小哥俩在各自母亲的撮合下，手牵着手，搭伴上学了。
    第五小学。林海在一年三班，黄天在一年九班。
    每天放学，谁先早下课，谁就去找另一个，然后一起，手牵着手一起回家。
    黄天和林海的世界一下子就大了许多，黄天自然是英雄有了用武之地。把打架斗殴当英雄作为奋斗目标的黄天可没有功夫读书浪费时间，上学不过是他的副业而已。黄天纠集了班里几个和他气味相投的男生，组成了一个小小帮派，每天吆吆喝喝的，没多久就在年部里弄出些名气了。
    可学校毕竟不同家里，黄天对这件事并没有一个清晰的认识。当然，他又要因为破坏了早已形成并被广泛遵守的“规则”而付出代价了。
    结果，上学没一个月，李素梅被班主任找去了三次——黄天简直就是无法无天！学校的各项纪律，规章制度，对他来说根本就没有任何约束作用！老师用尽了各种惩罚手段也没用，实在是管不了了，只有请了家长来。
    几天后的一个早上，小哥俩又手牵着手去上学，妈妈一把断开两人拉着的手，顺手又抓下黄天的书包，冰冷地说：
    “黄天，你不用上学了，从今以后，你就在家里待着吧。”
    说完，又对愣在一边儿的林海说：
    “林海，你自己上学去吧，黄天不上学了。”
    顿时，黄天大哭出来！哭嚎着不知道对妈妈说了些什么，眼泪大颗大颗接连不断地滚下来！越哭越凶，差点哭得断了气！到最后，黄天竟然哭倒在地上！
    “你还想不想上学！”妈妈不去扶倒在地上的黄天，仍旧冷冰冰地问。
    “……呜……呜……啊……呜……”
    “你要是再不守纪律！再让你们老师找我，你就别再上学了！”妈妈冷冰冰地说完，把书包丢在地上，头也不回地进屋了。
    林海把黄天从地上扶起来，拍了拍沾在衣服上的灰尘，又把书包从地上捡起来，抖了抖，给黄天挎好：
    “别哭了，上学吧；你别再犯错误了，不然，被老师抓住，李婶就不让你上学了。”
    林海澄清的大大的黑色眸子定定地望着黄天，目光里满是期待，期待黄天的承诺。
    黄天用满是眼泪的眼看着林海，一边儿抽搭，一边儿点头儿。
    林海牵起黄天的手，上学去了。
    李素梅在窗子里张望两个小小的，牵着小手的身影，笑了。
    那以后，黄天在学校里乖多了，老师真的就没再找过李素梅——那当然是因为黄天没犯什么大错。其实，准确地说，是老师没看见黄天又犯什么大错，不等于黄天真的没犯什么大错，不然，为什么黄天又很快在学校里树起了威名；至于黄天是想了什么办法不让老师知道的，又没有什么人去老师那里告黄天的状，那就真的需要做一番调查研究了。
    黄天有了新天地，又整天忙着打天下，只能分少少的时间给林海。
    黄天手里一旦有了什么好吃的，或是靠坑蒙拐骗的手段得来的好玩的东西，黄天都会想着林海的。每次和他的那些个狐朋狗友出去玩儿时，见着什么可爱的小东西了，就给林海带回来：蚂蚱，蝴蝶，小鸟，野兔……这些东西每次差不多都能让林海欢呼雀跃一番。看着林海笑盈盈的眼睛，黄天就高兴得不得了。
    黄天的学习成绩一塌糊涂，上学期毕业放寒假，黄天的语文打了六十二分，数学打了七十二分，在班级里排了后十名里。黄天一点儿也没觉得怎么样，倒是黄三强对他的一顿胖揍让他有了一点儿醒悟——自己的学习成绩太糟了。黄天的认识就止于此，至于别的，他可想都没想。
    林海的成绩比他好很多，语文打了九十三分，数学打了九十七分，在班里排了第七名呢！
    黄天可不管别的，只等着寒假里痛痛快快的玩儿呢。林凤因为看见林海老是喜欢拿着纸照小人书画来画去，很喜欢的样子，于是就和林大力商量着，把林海送去一个六十多岁的老人那儿学国画去了。规定了寒暑假里每星期两次课，若是林海上了学，就每周日一次。林海非常喜欢。
    就这样，在长长的寒假里，黄天每天疯跑疯玩儿；林海开始规规距距在家里画画了。
    黄天每天是必来看林海一次的，也没什么目的，就是“看看”。黄天老说：你整天干这些有什么意思？跟我出去玩玩吧！而林海永远是摇头的——他好像一点儿也不喜欢玩儿。
    日子一天天过去，两个小小的人儿在慢慢长大……
    很快，他们已经十一岁了，已经是小学四年级的学生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