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眸 。哪来的小鬼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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红色的灯笼,红色的纱窗,红色的布幔,君家别院整个蒙上了一层殷红的颜色。
结亲嘛,当然是喜庆闹腾,歌舞升平,对酒畅饮。可惜到了某人身上就换了一副景象。
白姽穿着单薄的红嫁衣迎风走到前院,随身伺候着的丫鬟仆人也没有一个,仅仅凭着两条腿孤零零的走在冷清的小径上。
和着飘进院里的凄凉萧声,白姽脸色一片铁青。
朝着脚下的链子狠狠踢了一脚,“我这什么鬼新娘啊……呸呸呸,说什么不好,偏说个鬼,晦气,晦气,大大的晦气……”
一个身穿蓝衣的丫鬟蹬蹬蹬的从远处跑过来,见白姽不急不慢的杵在那儿,丫鬟一脸的不耐烦:“还站在那儿干嘛,夫人都在前院等好半天了。”
“你……”白姽愤愤的抬起头。
连一个丫鬟都欺负咱了,太憋屈了。
冷风吹过,丫鬟带完话早已转身离开,白姽一手指着她的背影,呆住了。
“啊……搞什么……”白姽急得揪住头发使劲儿抓了抓,盘好的发鬓被弄得倒飞乱散,看起来倒还真有点像极了鬼新娘。
闻得后边没有动静,丫鬟回过头又是一记眼刀,意思就是说白姽再不快点就给她好果子吃。
人在屋檐下不得不低头,咱冷静。白姽悻悻然的跟上前去。
前院比之后院要热闹许多,兴许是君家上下的人都在这里的缘故。
白姽一步一低头,到了堂前,一颗脑袋瓜早已埋到胸口上去了。
堂上鸦雀无声,一片死静,竟有点森然。
要不是方才进来看见四周早已坐满了人,白姽绝对相信这里是一个恐怖的坟地。
一双绣花鞋出现在白姽视线里,一块红色大布一下子将她的头盖住,连着她的视线范围也缩小了许多。
微微偏头,她瞧见了身旁那一缕墨色的发丝。
不会是……
白姽不敢再想,只盼望这一切能够早点结束。
行礼按照传统结亲的形式,只是一个人唱着独角戏的感觉真不好。
夫妻交拜的时候,白姽抬起头看清了那头发的主人。
“啊——”
白姽失声尖叫,膝下一个酥软跌坐在地上,一双眼睛瞪得溜圆仿佛是看见了什么非常害怕的东西。
咱见鬼了吧。
一名男子躺在精致柔软的矮塌上,大红的衣袍宽松的披在身上露出白皙如玉的肌肤,流水般的墨发顺着边沿倾泻下来散落一地,细长如画的眉下是一对无法言说的眼睛。
那双眼睛此刻正阴森森的看着她,那眸子里,白姽看到的只有那弥漫狂盛的鬼气。
死不瞑目?
白姽不由自主的哆嗦了下,不落痕迹的远离那方矮塌。
虽然那男子很美,美得不可方物,美得天昏地暗,美得天翻地覆,但他再美,此刻也比不上他给她的惊吓。
“吓到了?”
主位传来一句话,止住了正在挪动的白姽,她跪坐在地上,脑海里是一片混杂的红白黑。
“来人,合棺。”
“你说什么?”白姽大叫,合棺,她没有听错吧。
夫人脸色一黑,拍案而起:“放肆”
白姽站起身一把扯掉头上的大红布,一手指向矮塌,“你让我和他……”
哎?人呢?
不敢置信的揉了揉眼,一件大红衣袍整整齐齐的在矮塌上铺开,但那衣服里半个人影都没有。
眼花,绝对是眼花。
白姽急得双脚直跳,绕着塌来来回回走了几圈确定没有人后,她彻底崩溃了。
鼻子一阵发酸,白姽瞧着四周交头接耳,嬉皮笑脸的宾客,眼圈顿时红了。
“笑笑笑,笑个屁啊……”白姽双拳紧握彻底爆发了,袖子一挥就将桌案上的水果餐盘尽数扫到地上。
顷刻间地上噼里啪啦,满屋的狼籍。
看她笑话是吧,咱让你们看让你们看。
君家夫人阴沉着脸朝着白姽打了个眼神儿,五个身穿黑色紧身衣的侍从闪进屋内。
接到夫人的示意,他们一步一步将白姽逼向角落,而后唰唰唰将她迅速敲晕绑成一个大粽子。随后,几个仆人抬进一口上等紫檀木棺材……
、
月当中空,君家后山。
清冷的夜风刮过山林间,索索作响。这里杂草丛生,看起来荒废已久。
漫长的岁月在山林中留下沧桑的痕迹,唯独那伏卧的沉重,昭示着这片山林曾经的辉煌。
地面上有着细细碎碎的凌乱脚印,仿佛还能见到那一行人踏着清辉的月光渐行渐进,时不时因为地上难缠的藤蔓断肢而滞留一会儿。
树林的尽头是一面石墙,墙面上鬼画桃符的写着潦草几个大字。不过因为太过潦草,没有任何人看懂过。这面墙上蔓藤缠绕,竟有一种难以言说的悲伤。
墙壁周围用红绳给圈了起来,正好围成了一个八角图。
这时,墙壁下传来了叮叮当当的声响,若是不仔细听,还真会被人给当做小昆虫什么的直接忽略。
过了许久许久,一行人悉悉索索的扛着锄头从石墙后方大摇大摆的走出来。路上并不多说半句。
石墙后面是一弯月牙形的水潭。
月光下,潭中水波光粼粼却是透着一丝丝的阴寒之气。
睁开眼看到的是一片黑暗,以及黑暗中那两点璀璨的光亮,湖水波澜般流光潋滟。
白姽挑了挑眉,转转脑袋想要活动活动胫骨,深深呼吸一口气,觉得身上挺沉重的,抬起眼帘一瞧,正好看见那两点光亮闪了闪,眨了眨,而后又眨了眨。
白姽的心尖也跟着抖了抖。
“姐姐……”
一道奶声奶气的声音响起在空空的黑暗中。
幻听?
白姽一口凉气倒吸,眼皮抽搐的抬起半个头往上探去。
随后,一个重物猛的砸进了她怀里,伴随着令人揪心的哭泣。
顺着手摸了摸,头?身体?小屁孩一个。
白姽一颗心猛的往下沉去。
白姽慌张道:“别哭别哭啊……”说到底,她的灵魂不过也是一个黄毛小丫头,此刻也不知道该怎么办了。
好好的,怎么会冒出一个小孩子?
别扭的拍了拍小孩儿的头,白姽一脸郁闷,“跟姐姐说,你是谁?你怎么在这儿”
小孩儿使劲儿蹭了蹭,仿佛是有满心的委屈要发泄似的,过了许久许久,他才抽泣着抬起眼:“……他们将我关了进来。”
“等等,关进来,我们现在在……”
“黑乎乎的大盒子里。”
我了个去的,白姽撑起身子,脑袋不出意料的撞上一块门板。四周一摸,果然是完全封闭的。
她彻底是,叫天天懒得应声,叫地地也懒得给你灵了。
黑暗里,顿时沉寂下来,一丝丝冷气不断地从身体下袭来。
那小破孩可能是没有听到动静害怕了,哇的一声大哭死死抱住白姽的腰身。
“姐姐,呜……”
拜这小屁孩所赐,白姽被这突如其来的大哭给活活吓了一跳。
懊恼的戳了一下他脑门,“哭毛啊!”
小鬼头愣了愣,不过却没再哭了。
诧异他这么听话,反倒是白姽不知所措了,想了想还是觉得这小鬼莫名其妙的。
白姽捧起他的脸,手上一片柔软,这手感真不错,又滑又细腻,想来肯定是粉嘟嘟的,念及此,白姽又捏了捏揉了揉。
一声略微埋怨的嘟哝:“姐姐,疼。”
“呃……”白姽挑眉,不好意思的收回那双蹂躏少童的魔爪,“你怎么会被关进来?”
这不问还好,话刚一脱口他又哭了。
白姽一个白眼翻过,看来是问不出什么的了。
哎,一个看似几岁的小破孩能知道什么事,罢了罢了,就当脑门被门夹到了。
敲了敲小鬼的脑袋,白姽叹息道:“小鬼,以后去了阴间跟着姐混吧,姐罩着你!”
同是天涯沦落人啊,呜呼哀哉。
“嗯,有姐姐在,我什么都不怕。”小鬼笑道。
“……”这变化还真快。
某黑暗之外。
一层乌黑的云雾以不可思议的速度从天际飘忽而来,渐渐凝聚在这片山林的上空。
狂风突起,石墙旁边悄无声息的浮出一人的身影来,那道身影没有停留多久便融身在夜色里消失不见。
山林哗哗作响,又是一道人影从远处急速飞跃过来,照旧停留在石墙旁边。
看他四周寻觅的样子,仿佛是在找什么人或者什么东西。
“哪里去了。”他低声呢喃道,目光转而间被那古怪的水潭所吸引。
水潭很清澈,照理说应该清晰见底,可它的最深处却是迷迷糊糊的看不清楚,直到水底传出一点点的震动。
一道寒芒从他眼里划过,他极其优雅的从腰间取出随身佩剑。
细长的剑在黑暗中被舞出一朵朵耀眼的剑花,随后以离弦之势直逼水潭中央。
水潭一阵动荡,溅起重重地水帘,数不尽的小水泡从潭中腾腾的冒起来。
水潭边,那人五指微张,一团青光在手中若隐若现。他的目光此时幽深了许多,他想不通平常轻易就能收回绝冥剑为何在今晚却如此的费力。
“哗——”
一团黑色的庞然大物轰然间从水潭里飞了出来。
男子微愣,以为是什么不明妖物就赶紧的撤回了手。
青光消失,那庞然大物无所依托的坠落下去。
“嗙咚——”
东西砸在地上,扬尘四起。
待到尘埃落定,那庞然大物才显出真正的形态——一副棺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