桃花飞 03.相公好讨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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齐州多山,郡城拥与九山之内,垂柳红花间商铺林立,街道纵横。
城内丰庆街人声鼎沸,行人如织。温青袂仍旧是那身灰白色的破败长裙,只是身上的桃木剑与布包并未带着。她喜颠颠地走在许善宁前头,按着记忆里的路线,往那裳衣店走去。
许善宁嘴角挑着一抹笑,清俊的黑眸偶尔瞥一眼前头来历不明的少女,偶尔淡淡扫过路边那些盯着他眼神痴迷的人影。
“啊,找到了!”温青袂略带欢喜的声音传来,紧接着一只软糯小手一把拉住了许善宁的手腕,将他拉进了那间裳衣店。
“大娘,我来买衣裳了!”温青袂一进店就提高了声音。
先前的掌柜闻声出来,看了她半响,方记起是昨日没有银子买衣裳的姑娘,脸色便沉了沉,“姑娘,我都同你说了,那木雕是换不来这衣裳的。”
温青袂巧笑,“大娘,我没说要换。你放心,有人会替我买的。”
掌柜的一听,便立刻注意到了被温青袂拉进来的公子,这才发现,他不就是那许府的大公子么。都说许大公子许善宁仪表堂堂,风流倜傥,出手大方,想来有他在,这姑娘也不会赖她银子。
思及此,掌柜的立刻唤了小厮前来,将那粉色衣裙拿了出来,送到了温青袂面前。
“许公子,你看这裙子是包起来呢还是让这位姑娘换上?”
掌柜的眼睛弯成月牙,笑嘻嘻看着他。
许善宁眉间微蹙,眼眸微微一斜,瞧见裳衣店门口早站满了满脸花痴的各色女子,都以不可思议的眼神看着他,再看温青袂,双眼水汪汪地盯着那条裙子,丝毫没在意周遭的一切。他心头微忖,他向来随心所欲,平日里不曾特意替哪位女子买过东西,他何以听了娘亲几句就要陪她逛街买衣裳?
许善宁忽然觉得自己在做一件傻事,于是他飘逸的柳叶眉微微一挑,朝着掌柜的快速眨了三次眼,然后双手后负,淡笑着往门外走去。
门前的少女们自动给她让出了一条路,各个都暧昧而痴情地望着那清俊公子翩翩走远。
掌柜的却愣在原处,许大公子冲她眨了三次眼,究竟是何意思?她迷茫的眼眸在看向温青袂时便多了一丝不耐烦。这姑娘铁定是唬她,这许大公子连话都不说一句就走了,怎可能替她付银子。
“姑娘,不是我不想卖你,你也知我这都是小本生意。姑娘若是先拿出二两银子来,这粉色衣裙啊,一定就是你的。”
“大娘,你问他要……”温青袂流连的目光还在衣裙上,细长的手指一飘,却发现原本站在那边的人不见了。
掌柜的见状,面色愈加鄙夷了,“姑娘,人家许大公子早走了,你可别说他会替你付银子啊,齐州城人都知道,这许大公子向来对女子不甚上心,虽说你也有几分姿色,可哪里能入得了他的眼呀。”
温青袂微愣,这人竟然跑了?
她将衣裙塞回到掌柜的手上,急匆匆往门外掠去,“大娘,你帮我留着啊。我立刻回来。”
掌柜的只觉得一阵风飘过,迷了她的眼,再睁开眼睛,便寻不到那温青袂的身影了。
温青袂一到了街上,小巧的鼻子左嗅嗅,右嗅嗅,紧接着朝着左边的街道掠去,身形快速,蹁跹潇洒。
路人只道旁边掠过一阵风,竟连影子都没瞧见。
一会儿,温青袂嗖的停在了金渤酒楼前,然后大踏步进去,鼻子微微一嗅,径直跑上了三楼,停在了一处包厢门前。
“许相公兄台!”温青袂大喝一声,将包厢门一把拉开。
包厢内坐着四个人,男男女女,围着一桌丰盛的菜肴,皆被突如其来的声音惊得顿住了身子。唯有当中的许善宁轻轻搁下了手上的酒杯,黑眸沉沉,嘴角微微上挑。
温青袂恍然未见其他人的神色,一径站到了许善宁身后,嘴嘟嘟的,似是有些生气,“许相公兄台,你若要走便走,总得给我二两银子吧。”
“许公子……她叫你相公……”旁边峨眉淡扫,花容月貌的蔡韵惊诧不已。
许善宁不做理会,又拿起手上的杯子淡笑着朝着众人举了举杯,“好酒好菜,莫要浪费了。”
“喂!”温青袂见他没说话,便径自落座在了他身旁的位置,皱着眉紧紧盯着他,“你不会是想反悔吧?”
许善宁眉眼弯弯,“算是吧。”
“是就是,不是就不是,哪里来算是。”温青袂撇撇嘴,忽又想到三师父远话常说男人要里子更要面子,莫非这许善宁觉得脸面挂不住?她歪了歪头细细一想,也对,书里常说金玉良缘向来是郎才女貌佳偶天成,可他与她却只是因为不小心同床共枕睡了一晚,这说出去的确有伤脸面。
“你放心,我不会乱说的。这样吧,许相公兄台,我先陪你吃东西,待会你再陪我去买衣裳如何?”她笑着看向他,眉目里隐隐还有一丝得意与同情。
许善宁愣住,她得意什么同情什么?什么叫不会乱说?
他愣着的功夫,温青袂已经问小二要来了一双筷子,随即开心地吃起了菜肴。
“哇,这个好吃。这个是什么菜?”她瞪着水汪汪地眼看向旁边锦衣华服的男子。
李梓珩还在为温青袂可爱娇俏的吃相发愣,恍然听到她开口,忙笑着答道,“这是珠玉八宝。”
“珠玉八宝……名字有些怪。”她呷呷嘴。
李梓珩淡笑,忙问道,“姑娘如何称呼?”
“温青袂,唤我青青便好。”温青袂起身去夹远处的菜,却见李梓珩已然将菜送到了她面前,她忙冲他巧然一笑,“谢谢。”
“李公子,你怎的不替韵儿布菜?”蔡韵在旁边微微嗔道。
李梓珩打趣道:“韵儿,你那心思全在善宁身上,如何我替他人布菜了,韵儿反倒吃味了?”
“李公子~”蔡韵脸颊微红,一双满含柔情的眼不断落在许善宁身上,“你没听到方才这位温姑娘唤许公子为相公么,韵儿心里……。”
“韵姐姐,怕是你没听清吧,凡儿倒是听到“兄台”两字哦。”李梓珩旁边的另一名女子柳诗凡淡笑。
李梓珩微微一顿,瞥了不动声色的许善宁一眼,问道:“青青姑娘,敢问善宁同你是何关系?”
“嗯……路人啦。”温青袂头也未抬。
“温姑娘,路人怎能随意落座用膳呢?”蔡韵的语气带了些责难。
温青袂抬头,灿然一笑,“相遇便是知己,吃个饭而已,又不是睡觉……”
“那青青姑娘家住何方?”李梓珩问道。
“我家在……哎你好烦,你们凡人不是说食不言寝不语的嘛,怎么话这么多……如果你们不愿意同我一起吃饭,那直说嘛,何必总是打断。算了,我吃饱了。”
温青袂搁下了筷子,双唇微嘟,眼光落在了许善宁身上。
蔡韵轻哼一声,“温姑娘这么说,反倒是我们的错了。许公子向来不喜陌生人在场,姑娘既然吃饱了,还请好走。”
柳诗凡捂嘴一笑,“韵姐姐,你看你还未入许家的大门,便有少夫人的风范了。”
蔡韵羞红了脸,含情脉脉地望向许善宁。
温青袂一愣,莫非这女子同许善宁真是亲密爱侣?
许善宁听着他们之间言语往来,尤其是蔡韵最末一句,眉间渐渐晕起一股不悦,他虽对女子不甚上心,却也不容许他人擅自替他做主。
他将端着的酒杯搁下,清俊脱俗的脸上漾起一抹柔和的笑意,眉梢微弯,侧头看向那埋首在那的温青袂,带了一丝无奈与宠溺唤道:“娘子。”
似是山猫炸毛了一般,温青袂顿觉浑身竖起鸡皮疙瘩,她抬头,许善宁的右手却轻柔地揽上了她的细腰,薄荷味道带着微淡的酒气迎面而来,他粉色的唇蜻蜓点水般擦过她唇角,停在了她鬓边。
“好好配合。”他轻声说道,温软的话带了几许温度,有种暧昧的温热刹那弥漫。
温青袂但觉脖颈处又酥又痒,条件反射般猛地反身一掌打向了许善宁胸口。
许善宁未料到她会突然发难,身子一避,一瞬间立在了远处,只是那红漆圆凳却当的一声倒在了地上,惊得其余三人目瞪口呆。
看着许善宁不悦地挑了挑眉,温青袂突然意识他在耳边说的好好配合这档事。原本羞红僵硬的脸立刻换上了一种娇柔羞恼的神情。她演技拙劣地双手捂脸,微微扭了扭身子嗔道:“相公,你好讨厌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