司徒焉容设想过千万种可能，当他站在白惜之面前时会受到怎样的对待。
    她会不会斥责他，亦或是冷言冷语相待？
    然而，事情总是出乎他的意料。
    脏乱的房间里，少女一袭白衣，静静躺在床上。
    她面颊苍白消瘦，精神很不好，但嘴角那一抹淡笑，始终没有褪去。
    好似日转星移，沧海桑田，也不会改变她半分。
    良久，司徒焉容胆怯地开口：“你还好吗？”
    他向来不怕天不怕地，为所欲为，但这一刻，站在白惜之面前，他却无端害怕了，退却了。
    白惜之眼波流转，淡淡地瞥了他一眼，咳了两声，嗓音沙哑地开口：“我很好，谢谢你。”
    谢谢……
    司徒焉容感到胸口被锥子狠狠扎了一下。
    为何要说谢谢？
    明明，明明是他对不起她！
    为何到头来，她却要感谢自己？
    司徒焉容望着白惜之，觉得原本横在二人之间的距离更加大了，她就在他手边，可无论自己怎样伸手，都碰触不到她的背影。
    也许，当初会对她感兴趣，也是因为此。
    明明离得那么近那么近，他却总觉得，她将所有人排斥在外，没有人能进入她的世界。
    她是那么的坚强，又是那么的脆弱。
    外面传来了脚步声，白惜之捂着嘴，道：“大公子，您快走罢！要是被人看到就不好了！”
    司徒焉容眼神暗了暗。
    他也明白白惜之是为了自己好，倘若被人看到自己和她，孤男寡女共处一室，肯定会传出对自己不利的谣言。
    理智告诉他，快点离开，可目光却舍不得收回，在她病弱的脸庞上游移。
    直到无意间看到她捂着嘴的指缝，深深浅浅的液体溢出。
    司徒焉容大惊，上前一步，不由分说拉开她的手。
    鲜红的血液顺着嘴角缓缓淌下。
    “你……”
    司徒焉容声音颤抖，惶恐地放开她，手足无措地退后两步。
    白惜之勉强笑笑：“无事，公子不必担心，以前也会如此……”
    嘴上是这么说，心底却很明白，这一次，她大抵是好不了了……
    这样也好，原本这条命，这个身体，原本便不是她的。
    白惜之的笑容，让司徒焉容感到惶恐。
    仿佛平生第一次，尝到这样的滋味——有什么珍贵的东西，正一点一点流失。
    他抓不住，眼睁睁地看着它们从指缝中泄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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