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卷 魂若惊天 第二十五章 紫宗月府(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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寒气越积越多,越积越厚,宛若一层层的枷锁,捆缚在天魄的周围,久久不肯散去。天魄渐渐感到吃重,衣衫发迹,混着粘稠的雾水,紧紧地纠缠在一起。
这一走,竟是走了许久。天魄面色渐渐阴沉,眉头微皱,心道若是没算错,这时应早已到了紫宗月府的洞口,难道经过方才变故,竟是走失了路?
心中反复思量,越发笃定这种想法,可惜佩剑的柔光已忍受不住周围寒气的侵蚀,渐渐黯淡下去,天魄轻轻叹了口气,只能回剑入鞘。白光敛去,周围,顿时又陷入了一片黑暗之中。
夜深雾重,仿佛,偶尔带过的晚风,也是如此诡异凄凉。
天魄深吸一口气,环目四顾,四周暗的看不见底。突然,心头隐约一跳,他本不是胆小之人,可经过先前绿阴犬尊的变故,心中竟微微然有些颤动。几乎就在同时,前方不远处,一道绿光一闪而逝。天魄一惊,也不及细看,几乎是下意识得往身侧移开三尺。
“吼!”
一声巨吼,回荡在空旷而黑暗的深夜,令人毛骨悚然,随后一头庞然巨兽从他刚站的地方轰然扫过,伴随着漫天震动呼啸而过,旋即又消失在身后那一片寒气之中。天魄心弦紧绷,呼吸几乎已经停滞,这瞬间而过的巨兽他再是清楚不过,正是方才与之苦战的绿阴犬尊。
天魄此时才感觉到自己的心跳不断加速,一下一下,仿佛每一次跳动都深深撞击在灵魂的最深处。正自惊魂未定,又见身后寒气翻滚,一道白光迅捷划过,伴随着一声清喝,将厚重的寒气生生撕裂开来。
“吼”又是一声震天怒吼,显然那道白光与绿阴犬尊斗在了一起。天魄心惊之余微微皱眉,正要抽身而退,不料那道白光亦不敢与绿阴犬尊正面交锋,纠缠一阵,竟是朝自己的方向飞了过来。
天魄暗自叫苦,此刻以自己这副虚弱的身体,根本扛不住绿阴犬尊的一击。危机时刻,只能奋起余力,化作一道白色气浪,直飞冲天。那白光显然未料到此地还有别人,“咦”了一声,突然凌空一折,如附骨一般,风驰电掣得尾随在天魄后方。
绿阴犬尊似乎也意识到还有其他人擅闯禁地,不由得怒气更盛,大吼声中身形不断加快。天魄逃得一阵,见始终无法摆脱,心知如此下去,自己必定命丧于此,更何况这地方诡异非常,自己却如没头苍蝇一般胡冲乱闯,谁知道还会遇上什么怪事。
如此想过,天魄反倒静下心来,一把抓住手中佩剑,“铿锵”声中,白萤流泻,如一幕水雾,横亘在白光和绿芒之前,自信绿阴犬尊这一击纵然威力再大,自己亦可抵挡得住。
岂料那白光微微一滞,竟以为天魄要攻击自己,瞬间幻化出无数道飘逸的白色光芒,伴随着凄厉的呼啸声,生生得朝天魄的面门撞来。
天魄面色陡变,此刻再想变招已然不及。蓦得一咬牙,竟是不退反进,硬生生突入白光之中,“风流万象”迎风暴涨,仿佛带着不顾一切的势头,直扑那人所在,欲要拼个鱼死网破。
白光中那人轻哼一声,白袖翻转,带起一股难以形容的奇异气旋,一下子便吸去了天魄的“风流万象”。天魄尚是首次遇到如此怪异的招式,只觉这一击仿佛石沉大海,杳无音信,骇然下顿时在空中往后侧了一步。
只是这一侧步却在对锋上失了先机,浓雾中那人趁胜追击,只听一声清喝,瞬间白光大起,把所有阻挡在身前的黑暗和寒气都生生逼了开去。
旋即,一双白皙的手,握着冰冷刺骨的银针,带着势不可挡的气势,出现在黑暗的另一端。天魄瞳孔骤缩,那倒映在一片白光中的容颜,在这一刻,忽然深深地刺在了自己的心田。
是她!
那人也渐渐看清了天魄的面容,神情微微一怔,身势竟稍稍缓了一下,天魄把握这唯一的瞬间,再次运起“风流万象”,带着手中的佩剑,扑向了那人的怀中。
“啊!”
带着惊呼,银针深深刺入了天魄的肉体,伴随着漫天的血花,耀眼夺目,而天魄的佩剑,甚至连那人的衣发都未曾触到,反而直直得穿过她的身旁,刺中了身后张牙舞爪的绿阴犬尊。
“你…”话至唇边,无边无际的黑暗和寒气又重新压了过来,甚至于此时两个近在咫尺的人,亦看不清对方半分。天魄嘴角溢出一丝苦笑,只怕连他自己都不知道在这最后一刹那的生死之间,自己的剑竟是为了保护她。
然后,他慢慢失去了意识,隐约只听到清脆又略带慌乱的“混小子!”还有绿阴犬尊愤怒的吼声…
*****
朝阳城密室。
这个在外面看上去依旧祥和平静的南宫门禁地,不知何时,里面已亮起了烛火。
两个美丽的身影,在烛火的摇曳下恍惚飘渺,映衬着台上数十个灵位,显得有些妖异诡丽。
南宫盈怔怔地望着眼前的灵位,若有所思。良久,她双膝一软,跪倒在灵位前,那一身白衣微微然地有些颤抖,声音听上去也有些飘忽:“盈盈不孝,此番惊扰各位先人安息,实有不得已的苦衷,望原谅则个。”说着重重磕了三个响头,当她再抬起头时,眼中坚毅无比。
云姨远远地站在身后,一言不发,表情掩没在黑暗里,不知喜怒哀乐。南宫盈站起身来,轻轻地把中间三个灵位挪开,露出底下一个拳头大小的圆形台面,上面刻着一头不知名的神兽,张牙舞爪,甚是逼人。南宫盈摸出怀中匕首,在自己手心划了一刀,顿时,殷红的鲜血顺着她的手掌滴在了圆形的台面上。
“咔嚓!”
那只神兽的眼睛似乎受到鲜血的刺激,突然眨了一下,随后整个身子竟抖动着从石壁里站了起来。南宫盈低低叫唤了一声:“魍魉!”那神兽便张开嘴,吐出一个五型图案的器物,然后便又回到了石壁中。这一起一落,均发生在刹那之间,此刻台面上空空如也,仿佛方才的事情如梦一场。
云姨尚是首次见到如此情形,惊得合不容嘴,若不是用手掩着,怕是要呼出声来。南宫盈捡起那五型图案,然后将灵位复原,又撕下一片衣角,包扎完伤口,这才细细观看那器物。
云姨也走上前来,但见那五型器物每一个角都刻着一个字,正是“金木水火土”,各自连接着中间的白玉珠子。云姨瞧了一会,道:“这便是能开启紫宗月府的【五星玉盘】?”南宫盈点了点头,郑重地将【五星玉盘】塞入怀中,那冰冷的感觉,突然让她好温暖。
*****
“你醒了?”
这声音似乎有着不可抗拒的魔力,诱惑着使人睁开双眼。
朦胧中,一丝烛光独自摇曳。
天魄刚从幽深的黑暗中醒来,一时接受不了如此光亮,好不容易睁开的双眼又重新闭了回去。随后他又意识到什么,猛地睁开双眼,亦顾及不了刺痛,整个身子弹地而起。同时右手伸向腰间,却发现空空如也。
“你在找这把佩剑?”那声音再次响起,天魄终于适应了烛光,循声望去,但见烛光旁,白衣女子合膝而坐,在她手中握着的,正是自己的那柄佩剑。
天魄看清是她,大大吁了口气,紧绷的神经终于松弛下来,一下子瘫坐在地上,道:“你终于来了。”白衣女子却是怔了一下,也不接话头,把玩着手中佩剑,笑道:“早知那妖兽忌惮这柄佩剑,便不用如此费劲了。”
天魄道:“你说绿阴犬尊忌惮这佩剑?”白衣女子奇道:“你不知道?”天魄摇头,然后想起之前一幕,心中顿时明了:难为她当初要送自己这把佩剑,原有如此神效,只怪当时自己鲁莽愚笨,没问个清楚。
心中暗暗自责,这才发现两人所在一个巨洞内,便问道:“这是何处?”白衣女子不答反问:“你的伤,可还好?”天魄这才醒悟先前被她银针所刺,当下低头瞧去,但见胸口伤痕处洒了黄色粉末,想是白衣女子所为,活动了下见并无多大疼痛,便道:“无大碍。”
白衣女子幽幽地看了他一眼,这才捻起烛火,道:“那便好,我们想办法一起出去。”原来先前白衣女子挟着昏迷的天魄东奔西走,好不容易躲进一个洞穴,却在里面迷失了路,所幸绿阴犬尊似乎很是忌惮这洞穴,不敢入内,要不然后果不堪设想。当下两人借着手中微弱的烛光,慢慢摸索着往洞穴深处走去。
烛光照亮了周围三尺的地方,隐约可见周围石壁上那一道道深厚的凿痕,且每一道用力之均,当真令人称奇。走得一阵,脚下慢慢出现了石阶,看上去甚是坚硬冰冷,显然这石洞乃是人力所为。
约摸走了一盏茶的时间,两人已然进入了洞穴深处,四周越发安静寒冷,除了两人的呼吸和脚步声,几乎没有任何其他活物的样子。天魄微微皱了皱眉,便在这时,走在前头的白衣女子忽然停住了脚步,口中“咦”了一声。天魄心中一紧,以为是什么危险,当即一个跨步冲了上来。
“怎么了?”白衣女子闻言转过头来,看了天魄一下,然后指了指前方,道:“这里有道石门。”天魄顺着白衣女子的手指看了过去,果然在前方石壁上,出现了一道两人来高的石门。
天魄运劲推了推,发现这道石门甚是硬厚,就算两人合力,也怕是徒劳而返。白衣女子见天魄皱眉,当即明白其中道理,轻轻道:“想来是有什么机关。”说着伸出白皙的双手在石壁上摸索起来,天魄也觉有理,于是便在石门的另一侧摸索着。
这些个石壁极其冰凉,天魄甫一接触,冷不防一个哆嗦。可惜两人直至烛火燃尽,仍找不到任何机关,白衣女子重重哼了声,恼道:“不找了不找了,我宁可原路回去让那只绿毛疯狗咬死,也不要再摸这些冰冷的臭石头了。”
天魄知她如自己一般,已经开始心烦意乱起来,不知怎么,胸口伤处也在此时隐隐作痛,冷不住低低呻吟了一下,虽是压住了声音,但在这空寂的石洞内,仍是显得分外清晰。
白衣女子微微一怔,心中有些过意不去,轻轻道:“可是伤口裂开了?”天魄吃力得扶着石壁缓缓坐下,深深吸了一口气,这才缓缓道:“不是,胸闷而已。”
白衣女子靠近了些,挨着天魄身子坐了下来,天魄怔了一下,只觉一阵淡淡的白梅香气扑面而来,下一刻,那双温软光滑的手开始划过自己的胸膛。天魄顿感窘迫,身子几乎是下意识得要往旁边闪躲,却不料胳膊被白衣女子牢牢拽着。
“别动!”
简单的两个字,却是简单的一种关心。
随即,还是那黄色的药粉,洒在了伤口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