序传  第二十七章 人生败局   加入书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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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一
    归妹居然能胜乾部纯卦弟子,此事大出韩离意料之外,兴许是因他男生女相,自己太小瞧他了吧,所幸不久后便要与他对战,到时便知深浅了。想念至此,韩离心中倒是颇为期待。
    方才他中了韩解暗器后浑身乏力,却并未出现气血不畅之相,由此看来韩解虽然卑鄙,倒还不至于暗器喂毒,要人性命,然而想到未济师姐所托之人竟是这般模样,不免为她感到不值。
    “细细想想,我与他又有何区别呢?”
    韩离想起十年前自己为报私仇毒伤小旅,比起今日的韩解怕是有过之无不及吧,这样的自己着实没有洗资格去批评他人,兴许这就是所谓的因果报应吧。
    韩离啊韩离,你为何总是喜欢自相矛盾呢?
    韩离倒有些看不懂自己了,若此地有面镜子,倒真想瞧瞧自己到底是什么模样,想着不禁大觉好笑。
    连翘在旁观察着他,忽道:“离儿,对阵冰儿,你有多少胜算?”
    韩离未料她忽发此语,沉吟有顷,沉声道:“我必须赢她!”
    “若是真得赢不了呢?”连翘笑了笑,眨动着那对美丽眼眸。
    韩离避开她的目光,叹道:“师父,难道你信不过徒儿么?”
    “我自然信得过你啊!”连翘妙目流转,叹道,“只是我不明白,你为何要如此迫切,你们之间又有什么深仇大恨了?”
    是啊,没有什么深仇大恨,只是说不出为何,就是厌恶!
    韩离心中想着,哼了一声,咬牙切齿:“师父,你又不是不知,我与她乃是宿敌,这世上有我没她,有她就没我!”
    连翘抿嘴一笑道:“想当年我也曾一度把你爹看作宿敌呢。”
    韩离吃惊道:“师父,你这话什么意思,徒儿不懂?”
    连翘眨眼笑道:“十年未见,你难道不觉得她长得愈加好看了么?”
    韩离怔了一怔,凝目望着师父,她笑靥如花,神情间却难掩落寞之色,猜想她的心意,摇摇头,叹道:“师父,不管别人这么看怎么说,在徒儿心目中,您才是韩家堡第一美人。”
    连翘心花怒放,嘴上却啐道:“少来贫嘴,你那点心意师父我还能看不出……”她顿了顿,瞅着韩离,神情转为严肃,“其实未济与韩解之事早在十年前我便已知情,只是未曾告知于你,如今见你那般伤心失魂的模样,师父也是自责得紧,如果冰儿可以……”
    “师父,你多心了,我今年才十七岁,还没到谈论这种事的时候……”韩离截口打断她的话,双足落地,跳下床榻,迈步走到门口,回头道,“今日徒儿所想之事只有一件,那便是如何夺魁,为师父长脸,为离部争光。”
    连翘如释重负般松了口气,娇声笑道:“好离儿,我就知道没看错人。”
    二
    韩离出来时,比试场地上聚集了许多人,算时辰,冰儿未济之战应该开始了。
    他若有所思,经过医疗用的房舍,一个熟悉的水绿色身影步入房内,他心中一动,当即住步以望,却见房内床榻上躺卧着个重伤男子,瞧模样正是韩解,那么床边服侍的貌美女子自是未济无疑了。
    因为距离远了,未曾听见他们在谈论什么,只见隐约可见未济握着韩解的手,神情甚为关切,定是知她关心爱郎伤情,这一战怕是要弃权了。
    韩离感觉胸口一阵的钻心刺痛,脑中昏沉沉,险些栽倒在地,赶忙运功镇定心神,好不容易才缓过神来。
    “你可真是个懦夫啊!”
    忽然听到那人说话,韩离猛回头,便见到韩冰儿那张轻蔑冷脸,不由大怒,叫道:“你这女子,简直莫名其妙!”
    韩冰儿望了房内一眼,冷笑道:“本想向师姐讨教几招,却没想她为情所累,可真是遗憾。”
    韩离最恨她这般尖刻嘴脸,狂怒道:“韩冰儿,你莫要张狂,即便师姐不能胜你,我却一定会赢你!”
    韩冰儿瞥他一眼,讥声道:“就怕到时输了,还要我来救你性命。”
    方才韩离本已败给韩解,全因冰儿及时出手,才能反败为胜。此事对他而言当真可谓奇耻大辱,此时冰儿旧事重提,语气中尽是羞辱之意,如何不勃然大怒,瞬间化出焚吾,剑指冰儿,怒道:“拔剑,当下你我就来决一死战!”
    韩冰儿盯着他,面无表情,转身便走。
    “你给我站住!”
    韩离大喝一声,挺剑直刺。
    “离师弟,快些住手!冰儿师妹,请留步!”
    韩离孤傲狼性,任谁也唤他不住,然听到这人的声音,就像点了穴道般,顿时呆住,忍不住回头望去。
    就见房内走出一绿衫女子,容颜如画,秀美端庄,正是韩未济来了。
    韩冰儿见是她出来,目光已不似方才那般冷厉,然神色兀自冷淡,说道:“师姐,你终于肯出来了。”
    未济黯然叹道:“冰儿师妹多虑了,我从未想过弃权。”
    韩冰儿点头道:“如此甚好,我等你。”
    韩离睁大了眼睛看着韩冰儿离去的背影,恍然大悟,才知自己是中了韩冰儿的诡计,原来她真正目的是要激未济出来。可是她为何要这么做呢?
    三
    韩冰儿去后,未济见韩离一言不发,忍不住开口唤道:“离师弟,我想与你说……”
    韩离本要转身离开,听到这话,心中一喜,忙不禁得转过身来,然见到未济那张清丽容颜,心中又生沮丧,低头轻叹道:“师姐,你还有什么事么?”
    未济见他如此,心有亦是愧疚,她犹豫一阵,但还是走向前去,眼望韩离,展颜微笑道:“离师弟,十年未见,他长大了,也变得厉害了呢。”
    韩离只觉胸口一阵的翻江倒海,急忙别过头去,态度冷淡:“十年光景过去,自又许多事要变的。师姐你,你不是也变了许多么。”
    未济如何听不出他话中之意,粉面一黯,螓首微低,轻声道:“离师弟,你或许不知,其实我与韩解师兄,早是……”
    “我自然知道!”韩离打断她话,脸一下涨得通红,怕她看见,忙低下了头,苦涩的笑道,“十年前的那个晚上,我就已知晓,只是从来不肯相信,但是……”他使劲隐忍,但还是不禁开口道:“这个韩解,他真的值得你如此喜欢么?”
    未济娇躯剧颤,抬起头望着韩离,良久,她摇头道:“阿解或许好胜心强了些,方才所为,确有他的不是之处。可他也未必都是故意的,离师弟,你能原谅他么?”
    “不用再说了……”韩离截口转开话题,“师姐,我希望能与你在决赛中交手,是以这一战请你务必要胜过那韩冰儿。”说罢便即转身离去。
    胜过冰儿么?
    目送他远去,未济目光转到斜插在腰间玉箫之上,将之取出握在手中,秀丽的秀眸之中蒙上一层薄雾。
    四
    未济温柔似水,冰儿冷若冰霜,她们的武功正如其名,均有独到之处,以至于相互克制。
    在韩离看来,这场比试的胜负实难预料。以当下情况来看,冰儿攻势占据上风,然未济也守得密不透风,虽始终寻不到还手之机,但她手下丝毫不乱,玉箫在她手中,轻灵秀美,较之冰儿的一味凌厉狠辣,俨然要高出一筹了。
    二女身影晃动,招式往来,过了近百招,兀自僵持不下,如韩离这等明眼人却早已看出,冰儿攻势虽然凶狠,然防招不济,一旦气力渐歇,攻势便缓,届时漏洞必出,胜负之势便即扭转。
    韩离双手抱胸,面露冷笑,只盼见到冰儿落败时的沮丧模样,他下意识得瞥了一眼在堡主座位上正襟危坐的韩晋,却见他目光一瞬不瞬凝望着场中,脸上看不出一丝感情,好似此时在场上比试之人只是堡中寻常弟子,并无他的家眷亲人在内。
    这韩晋好深的城府,却不知怎么样的人才是真实的他。哎,真是有其父必有其女啊!
    韩离心生感慨,更是破天荒得生出一个在他看来几乎难以接受的念头:其实韩冰儿也是个可怜之人。
    这念头来得好生恐怖,直将他惊呆。好不容易才将这些不该有的念头抛开,却听冰儿清叱一声,她连退数步,冰剑舞出数道冰点,结成一堵冰墙,护在身前,再见未济手中玉箫当作剑使,破冰而入,竟是一招快似一招。
    胜负之势如此之快就扭转了么?
    韩离睁大眼睛凝望着场中局势,紧张得喘不过气来,眼见冰儿一步步被逼至擂台边缘,俨然便要落台败阵了。
    韩冰儿,你不能输,要输也得输给我!
    韩离惊呆了,自己怎会又有如此矛盾的想法,方才还不是一心鼓励未济师姐获胜么,怎得如此之快的就变卦了?
    正对自己疑惑不解间,忽见冰儿左足往左前方迈出半步,随即身子旋转,这一下来得极快,以韩离的目力居然也无法完全看清,正想着是不是要开口叫破,就见未济手中玉箫点向冰儿左肩,来得也是极快,想是早已看出了她的意图。
    “不对,她是要往右转!”
    韩离终于忍不住叫了出来,可他的声音与冰儿的动作几乎是在同时到达,冰儿竟已极为诡异的身法转到未济身后,冰剑斜刺,如此非但她自己逃出危局,更是将未济逼入险境。
    “仙子凌波未必就在突如其来之下。”
    韩节看在眼里,面露微笑。
    连翘重重得哼了一声,他双目盯着场间,俏脸发白。
    未济方才还是占尽上风,此时情势忽转,冰儿手中兵刃寒气森然,逼得她只得不住后退,如今半只脚掌已在擂台之外。
    “师姐,你也是坎部弟子啊!”
    未济正骇然无解,忽闻韩离之言,心中一醒,她是施展身法,身影极快,脚下步伐几乎不可预见,只片刻便逃出险地,回到场中央。
    “同样的招式,再加上离部之‘突如其来’,却又迥然不同了。”
    连翘大为得意。
    韩节默然不语。
    冰儿狠狠得瞪了韩离一眼,冷哼道:“观棋不语真君子,你这小人!”
    韩离双手抱胸,咧嘴冷笑,大有我本来就是小人之意。
    韩冰儿不再言语,转头凝视未济动静,冰剑一挺,身随剑走,就向未济眉目间刺去。
    未济见她方才还在与韩离说话,转瞬拔剑刺到,行动之快,出手之难料,着实叫她吃了一惊。但她也非十年前那个单纯少女,见机不妙,当即拟好对策,撤步而退,玉箫封住对方后招,寓攻于守。韩冰儿虽是忽发偷袭,她却也是立于不败之地。
    韩冰儿面露冷笑。也不管对方攻守如何,依她性子,一剑既出,便无退理,生死不过等闲。当下她一往无前,衣袖带风,寒意刺骨,正是她早在十年前便已练成的坎卦入门绝学“坎中满”初夭“寒体”。
    未济感到一阵刺骨的寒意,不由打了个寒颤。她离火真气运转,勉强将之削弱,眼见韩冰儿攻得如此不留余地,深知自己不可再退,当下玉箫点出,当做剑使,箫嘴抵住冰剑剑尖,竟是拼起了内力来。
    韩冰儿笑意更冷,明眸流转间,却又透着几分狡黠之意,功力摧动间,通体如罩寒霜。她的内力修为至阴至寒,如今明明在六月大暑天,却叫人如入隆冬之感。
    未济只觉对方内力极为奇特,并非如寻常人般汹涌澎湃,却好似一根极细极长的冰针,以医家圣手的手法缓缓刺入体内,初时并无知觉,然渐行渐深,体内防线触之即溃,居然无法阻挡,直到这根冰针直刺入心房之处。
    未济猛就觉心口一寒,旋即这股寒意以极快之速流串至全身,刹时感觉身周景致大变,原本那人声喧闹的比试会场顷刻间成了一片廖无人迹的冰雪之地。
    消失了,所有人都不见了,在这片寒冷彻骨的天地间,就只剩下她一个人……
    这明明只是冰儿构成的幻想……
    她无法想象自己此时所受的窘境,那种寒冷孤独的感觉如毒蛇般啃噬着她的心,二十多年来的修为在竟是全无用处。她想起多少年前,自己尚为婴孩之时,被狠心的继母抛弃在冰天雪地之中,那种感觉当真太过难受!二十多年过去了,这些记忆她只觉已然淡忘,如今又汹涌而入脑海,居然比当年来得要真实几分!
    “济儿,你什么都好,就是太过孱弱,逆来顺受,为师深以为忧啊。”
    耳畔仿佛又起当年离开朝阳峰时连翘师父对她的教诲,十年过去了,难道自己竟然没有丝毫长进?
    可是这种孤独寒冷的感觉真的好生叫人恐慌难受啊,真想有人能来陪陪我啊,谁都好,只要能给予温暖,谁都好。
    为什么叫谁都好?难道我陷此绝境之后竟就成了这番模样么?
    她使劲得摇了摇头,将这些不该有的念头抛去,她双手抱肩,瑟瑟发抖,在这片永无尽头的冰雪天地,心中除了恐惧还是恐惧。
    “济儿,你害怕么,觉得冷么,快来,到我身边来。”
    熟悉的话语唤醒了她的意识,忙睁眼望去,眼前男子俊雅如玉,却不正是韩解来了么。
    “解师兄!”
    她欢喜若狂,纵身一跃,便想扑入他怀中。
    “师姐,别给他骗了,这人是个卑鄙无耻的伪君子,你跟着他不会有幸福的。”
    同样熟悉的声音,听来如此的震聋发溃,她惊呆了,面对眼前这个无比温柔的解师兄,却不敢再迈出一步,回头间,只见小师弟韩离正向着自己快狂奔而来。
    “济儿,你死怎么了,你不是说喜欢的人是我么,为何还要听他的鬼话。难道说,你对他竟也有意么?”
    韩解温柔的表情转为严肃冷漠,她冷哼道:“韩未济,想不到你竟是如此水性杨花的女子,我看走眼了!”说罢拂袖而去。
    “解师兄,你听我说,不是这样的!解师兄……”
    未济声嘶力竭,可他却只是越走越快,瞬间消失不见,她心头一阵的乱,软倒在地,忍不住失声痛哭起来。
    “师姐,你为何要哭泣,你真的就如此在意那个人么?”
    韩离的表情中充满了哀伤,他摇着头,泪水自眼眶里滴落,喃喃道:“师姐啊师姐,你若真的这般在意他,又何必因我而回头,你太傻了。”说完,他也走了。
    都走了,所有人都走了,还是这片冰雪天地,又只剩下她孤独一人……
    原来这才是真相啊,所谓欢喜爱恋只是因为害怕孤独寂寞么?原来真正的自己是如此的平凡甚至庸俗啊……
    猛觉身下冰面粉碎,破出一个大洞,她坠身而落……
    “师姐,你败了……”
    待睁开眼睛,入眼的正是站在擂台上的冰儿,而自己早已落到台下,败阵了,这一战终于还是输了。
    那么自己的人生呢,是否也将从此输个彻底?
    五
    未济输了,且输得如此不可思议,在旁观者眼里,韩冰儿只是随意的一剑,竟就使她无所适从,不住后退,直到自行跳下擂台,输了这场原先还算势均力敌的比试。
    韩离看在眼里,也自不解,韩冰儿那一剑造成的寒意虽然令自己也颇为心悸,然以未济的修为,当不至于一败至斯,竟无还手之力。莫非是她心生恐惧,居然怯战不成?!
    看台上的连翘满脸怒意,暗骂未济好生不长进,使她丢尽颜面,可对着身旁的韩节又不能示弱,她笑道:“阿节啊,你可真是好本事呢,区区十年,冰儿便即练成‘坎中满’中夭‘冰心’,若是换做他人,可是二三十年都达不成呢。”
    韩节身为坎部部主,然其“坎中满”仅停留在“寒体”未有寸进,连翘这话不免暗含讽刺,不过此时的他乃胜者,也不挂怀,只笑道:“冰儿乃堡主爱女,天纵奇才,自不是寻常弟子可比的。”
    连翘心中怒极,嘴上却笑道:“那你说我的离儿较她如何?”
    这话却已是第二次问起,韩节回答依旧干脆之极:“未上场比试,不敢妄论。”
    这时未济起身站起,她向众人施了个礼,便转身离去。韩解也出来观战了,见她如此沮丧的模样,出言相劝,可她却是爱理不理,好似浑然没瞧见他一般。
    韩离眼看着未济黯然离去,心中感叹,忽觉一道冰冷的目光往自己这边投来,转头望去,只见韩冰儿正看着自己,又见她冷哼了声,便即跳下擂台,径直去了。
    “臭女人,休要再狂!”他怒火攻心,一脸的杀伐之气。
    六
    韩离不知归妹是如何击败韩乾的,但见识过他与大有一役,平日嘻皮笑脸,玩世不恭的韩归妹到了比试场上就似换了个人一般。
    此次与之对阵,韩离分明得感觉到他身上散发出不同于过往的战意,那张娇俏如女子的面孔上几乎没有一点表情,俨然已得冰儿真传。
    韩离生性沉默,然对面如此反常的归妹,只觉浑身上下都不自在,忍不住开口道:“小妹,你今日好生古怪。”
    归妹不答,只见他十指乱动,如编花篮。韩离晓得这“绕指柔”的厉害,再不敢胡言,凝神以对。
    然而此时归妹却又开口了,只听他说道:“韩离,若是对阵冰儿,你有多少胜算?”
    韩离哪想他此时突然提起冰儿来,倒是吃了一惊,下意识得答道:“我必须赢她。”
    “呵呵,你可真有自信啊!”归妹笑笑,“若是换做我,怕是一成胜面都没有呢。”
    “冰儿又不是神,你有何必如此惧她?”
    此言一出,韩离便知自己错了,若由归妹来对阵冰儿,那确实是必败无疑的,却并非输在武艺上……他心中暗叹,说道:“如此说话,这一仗你是要认输了?”
    “若你真有本事完胜于她,那我便认输,”归妹顿了顿,笑容一敛,以极不寻常的语气道,“可若你不能完胜于她,我就必须要在这一战中赢你。”
    韩离奇道:“这是为何?”
    “若两人武功相差甚远,数招之内便可分出胜负,或许真能做到点到为止,可若是在伯仲之间,那就是生死相搏的局面了,”归妹看着韩离,表情超于寻常的严肃,“你和她都是我的朋友,是以我绝不愿见到你们互斗至死。”
    韩离翘起下巴,嘿然笑道:“如此说来,你确实应该竭力将我打败了。”
    话音甫落,韩离纵身跳跃,焚吾实剑出击,临空下斩,刹时间地上燃起一团烈火,焰火围成一个大圈,将归妹困在中央。
    原来方才说话间,韩离感觉脚下土地松软,感觉一股阴劲透到足尖,便知是归妹暗自施展“绕指柔”的功夫,当机立断,以焚吾化出火海,先行将之困住。
    归妹受困于火海,功力无法施展,当下他提气一跃,欲跳出火海,韩离哪能任他来去自如,便以强绝真气将之压落,如此反复,归妹始终落在下风。
    归妹眼见突破无功,心念电转,当下也不再尝试突破,却是静坐在地,闭目养神,十指兀自连动不休,酝酿“绕指柔”绝学。静立不动
    归妹既无动作,韩离也不敢妄动,如此两人均,然各中凶险之处,却叫旁观之人呼吸不能。
    双方对峙了近一个时辰,是时夕阳西沉,已近傍晚,天色愈见黑沉,惟有场地间焰火吞吐,甚为明亮。
    突然,归妹睁开双眼,纵身跃起,韩离见他估计重施,当即以焚吾镇压,未想他蓄功以久,此时身法却比平时快出一倍有余,这一剑生生斩空。
    一剑落空,韩离心中立生不安之感,果然有四道阴劲奔袭而来,当即幻化焚吾虚剑,以离火真气护住全身。
    离火真气化为护体神功自是灼热无匹,任何有质之物接近必遭焚化,可那四道功劲阴虚不实,如风袭过,离火真气竟不可挡,顷刻韩离感觉四肢受缚,竟是动弹不得了。
    韩离这一惊非同小可,忙催动真气挣脱,然兑部武学韧性之足,无论是刚是柔,均可将之化解,实是世间最圆润的武学,韩离的所有努力却都是白费。
    “韩离,你输了!”
    归妹温和的声音中带着笑意,韩离此时方知大有韩乾为何会相继败于他手,归妹深藏不露,其心计武功配合的可谓天衣无缝,虽说武技之上未必有什么高明之处,可他总能立于不败之地,便如变魔术一般。
    韩冰儿的武功凌厉霸道,若是对上归妹又当如何?
    韩离心中忽生期待,然此念一动,又觉自己太过示弱了,既然决定要将韩冰儿打败,又怎可假于他人之手,况且此时自己并非全无胜机,岂能能甘心认输?
    韩离打了个哈哈,蓦地双拳紧握,离火真气流转一个大周天,顷刻之间身体坚硬如铁,又炽热如炭,身体逐渐明亮起来,变得愈加夺目。
    此时明月未升,然而擂台上却又有一颗夺目的“太阳”升起。
    “日覆苍穹?”
    韩冰儿见之脸色大变,韩节也忍不住站起身来;惟有连翘知晓内情,只笑不语。
    此时天地一片亮堂,旁观众人几乎不可睁眼,场上归妹更有如处熔炉炼狱之感,身体仿佛要被烧化,意识亦将断绝!
    “日覆苍穹”顾名思义正如烈日临地,令人感觉世间万物均要焚化,远非人力可以抵挡。
    如此持续了近半刻钟时辰,直到夺目光线逐步减弱,最终消散,众人再看场间,只有韩离一人,不见韩归妹,众人不禁猜测,难道他已被焚化了么。
    正当众人百思不得其解间,韩离哼了一声,说道:“韩千金好俊的身手,在下深感佩服。”
    众人顺着他的目光望去,见到站在擂台之外,白衣如雪的韩冰儿,又见她脚边躺着一个昏迷不醒的男子,其貌美若女子,赫然正是韩归妹。
    韩冰儿冷冷道:“你那些虚假功夫瞒得了别人,却未必瞒得住我!”
    韩离冷笑道:“我的功夫是真是假,明日一试便知。”说罢他跳下擂台,径直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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