火烧洛阳  司徒府王允酒后真言 洛阳城笑笑何处容身(下)   加入书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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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但连王允都可以变成这个德性,还有什么事是不可能发生的啊……
    “你帮我揉揉,好不好?”他冲着我笑,很温柔,很温柔地笑,不是那种飘浮在脸上的温柔,是那种温柔到眼睛里的温柔……
    汗,我在胡思乱想些什么。
    我傻眼,一把拉起一旁也醉得不轻的吕布便要开溜,此时不走,更待何时?
    吕布被我拉着,一个趔趄,坐倒在地,绊得我也一屁股坐在了地上。
    狠狠瞪了一眼吕布,他径自闭着眼,睡得死沉,我恨……
    正准备站起身,却发现我的衣袖被拉住了。
    战战兢兢地回头,我看到了一张噩梦里常出现的脸,只是现在,那张脸上……竟然写着哀伤……
    “别走啊……”他不知何时也坐到了地上,一袭纯白如雪的长袍沾上些许的污垢,一向素净温和的脸上还沾着不知从何处蹭来的灰尘,脏兮兮的模样有些狼狈。
    他拉着我的手,一向温和的眼睛哀伤得仿佛可以把人溺毙,我感觉自己呼吸有些困难。
    “为什么不理我?”他明明没有在哭,可是他的眼睛却在哭。
    就仿佛,明明已经痛不欲生……但却还是连一滴眼泪都流不出来。
    那样的神情……仿佛他已经痛得被生生地撕裂了一般,可是即使如此,他还是连一滴眼泪都流不出来……
    我有些消化不了,只能傻傻站在他面前,任由他握着我的手。
    “为什么要怕我?”他问,哀哀地看着我。
    “你……可不可以抱抱我?”眼睛轻轻闪烁了一下,仿佛带着怯意,却又带着一比几近卑微的期望。
    眉毛微微一抖,我又开始磨牙,别以为装醉就可以来吃我豆腐!
    “一下就好……”他看着我,“我会很乖,很听话……”
    我怔了一下,虽然一样的眉眼,只是现在的他,却感觉仿佛回到了孩童的神智一般。
    他……
    “师傅说,我命硬,会克死很多人……”,他低头,有些闷闷的,忽又抬头,“可是,你看,师傅将我的煞气都锁起来了,都锁起来了,我不会害人的……真的,不信你看啊……”他有些喜滋滋地看着我,一手掀开长长的衣摆,抬手捧起那锁着他双足的银链。
    “叮铛”乱响着,他捧着那银链给我看,仿佛献宝一般的神情。
    我有些不忍,侧目看去,一条手指一般粗的银链将他的双足脚踝锁在一起,脚踝跟部,是一圈褐色的痕迹。
    我忍不住伸手,轻轻抚上那褐色的痕迹,手指所触之处,是一片厚厚的茧……很是粗糙的感觉。
    那样一个完美得几乎有洁癖的人,是怎么样容忍自己的不完美的?
    以往,只听得那银链“叮铛”作响,却从不曾这么近距离地看过。
    那样一圈褐色的痕迹,现在看来,并不起眼,算不得触目惊心。但我的心却是开始一阵一阵地抽痛,这样一圈淡淡的痕迹,该是多少次的磨破脚踝,又多少次的结痂脱落才形成的?
    而年幼的他,又该是怎么样熬过那样的日子?
    “痛吗?”下意识地,我开口。
    “嗯。”随着我的触摸,他舒服地眯了眯眼,他点头,想了想,又忙摇头,“师傅说,锁了这个我就不会害人了……所以,我可不可以被抱一下……”眼神微微黯然,他低低地说着,“我只是想知道,被抱着的感觉……”
    他在干什么?发酒疯?不简单,连发个酒疯都是这么的与众不同啊。
    可是……面对着这个幼儿化的王允,我却笑不出来。
    第一次发现,他也是人,他也会醉。
    一直以来,我似乎都把他理想化,恶魔化了,所以避之唯恐不及。
    被抱着的感觉么?
    我伸手,轻轻拥住他。
    他侧头,轻轻靠在我肩上,一个过分娇小的身体抱着一个身量宽大的男子,这副画面有些可笑。
    可是,他只是想知道……被抱着的感觉而已啊。
    “头好晕……”他开口,醉意朦胧的嘟囔。
    得寸进尺?
    我抬手,轻轻按着他的鬓角。
    他似乎很是舒服,不出声了。
    很难想象,王允这样的人,也会喝醉。
    “你没死,真好……”梦呓一般,王允喃喃地说着。
    我低头,看到他有些凌乱的衣服,刚刚一阵折腾,他的衣襟微开,看到了他颈间,贴身挂着一个小小的吊坠,那是一根细细的线,吊着一枚玉制耳环。
    我有些明白他为什么知道我没死了,那枚耳环,那一日在客栈前当作出气的代价,我付给了那个替我揍人的矮壮汉子。
    那是他作为“陪葬”亲手给我戴上的。
    是因为我没有死,他开心,所以醉了?
    我不敢细想。
    “媳妇……”忽然,耳边另一个声音凭空响起。
    我吓了一跳,随即满脑门黑线,天哪!到底为什么?我到底为什么要面对两个喝得跟烂泥一样的男人?
    “媳妇,回五原吧,我们回五原吧……”
    你方唱罢,我登场,这厢王允安静了,那边开始引吭高歌了……
    真是够了!你们就给我折腾吧!
    “好好,回五原,你乖,起来,咱们回五原……”诱哄着,我开了破锣嗓。
    也不知是否真的醉得听不出声音,吕布一下子睁开无焦距的眼。
    看他一脸茫然,八成还醉着,否则早翻脸了,哪里还会把我当笑笑来着……
    我放轻了手脚,将王允自我肩上小心翼翼地移开,他仍径自睡得很沉,嘴角微弯,睡得像个孩子,也不知在做什么好梦。
    “媳妇,你答应我了?你不嫁义父了?呵……呵呵……”吕布冷不丁大叫起来,开始傻笑。
    我抹了一把冷汗,有些心虚地瞟了一眼王允,一手捂住他的大嘴,“嘘!轻些,你义父在那边睡着呢……”
    “啊?”吕布一脸茫然。
    “白痴!私奔要低调你懂不懂?!要低调!”咬牙,我都不知道自己在乱七八糟说些什么,我只知道把王允吵醒了便谁也别想跑。
    “哦。”吕布似懂非懂地点头,乖乖被我拉着跑。
    “痛……痛痛……”吕布一头撞上了门框,龇牙咧嘴地抚着额角连连呼痛。
    我有些心虚,自己发育不良就算了,差点忘了他快一米九的身材……
    “嘘!”拉着他矮身走出房门,一旁有仆役走上前来。
    “小姐,吕将军。”他低头恭敬地称呼。
    我冷冷瞥了一眼,看来王允下的功夫不小,所有人都当我是貂蝉了么?
    “小姐?”吕布舌头有些打结。
    “义父大人喝多了,你们不要进去打扰,我送送吕将军。”狠狠掐了一下吕布,我镇定地开口。
    “是。”那人弯着身,态度极度恭敬地退下。
    “义父大人喝多了?”吕布开始原地打转。
    “别罗嗦”,我拉着他一路急急出了司徒府,找到了系在门口的赤兔马。
    看到那只满身赤红的臭屁大马,我下意识地伸手找零食袋,结果自从再回洛阳后,再也没有碰过零食了,不由得有些为难。
    哪只那赤兔马竟自己甩脱了缰绳,笃笃靠近我。
    被冷风一吹,吕布也清醒了许多,故而又想起那个令我磨牙的问题。
    “你是谁?”呆呆地瞅了我半晌,他呆呆地问。
    一想起之前差点丧生于他的方天画戟之下,我就气不打一处来。
    “你是貂蝉。”自问自答,他点头。
    八成他还以为自己有多聪明呢。
    我气急,拉着他翻身上马,我策马带着半醉半醒、迷迷糊糊的吕布直奔郭嘉的糕点铺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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