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第五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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匈奴来使,楼兰国上上下下严阵已待。
来使要求楼兰的王子到匈奴长期做客,这做客之意,即是软禁人质。
为了控制楼兰对匈奴的忠诚度,匈奴指定由楼兰太子前往。
当时,楼兰所有王子都坐定在大殿议事,群臣的话题都围绕在大王子的身上。
八王子首度参与议事,气宇轩昂,旁观着议政大臣的一举一动。
“不能让大王子去。”
“得想个办法。”
焦头烂额,大王子虔诚的态度展示了对楼兰的一片赤诚忠心。他挺身而出,对着群臣义凛道:“就让我去吧,楼兰如果因我而安全,我这一命也是值得的。”话毕,眼波流转,等着群臣接话。
此话一出,半数群臣立即恳跪,向楼兰王建言。“太子是楼兰的栋梁,恳请将太子留在国内,令寻他法。”
楼兰王一一朝王子们望去,大王子,二王子,……,八王子。每一个他都舍不得,但他没有办法拒绝蛮横的匈奴要求,不得不舍下一个。
“既然大王子不能去,你们有什么办法?”楼兰王向要臣们发问。
商议结果,决定改立太子,由新立的太子出使匈奴。再于日后将太子废除改立予大王子,如此可保住楼兰的太子不致被送入虎口,又可遂了匈奴的心愿。
真是一桩锦囊妙计啊!
楼兰王看着底下的群臣,心里有了梗概,这些臣子表面虽是效忠楼兰,其实早已被大王子收买了人心,无一不是为了挽留住大王子以保住自己的地位。这些人的说辞圆满动人,句句掏心,可有哪一个才是真的为了我楼兰奉上真心?
楼兰王面容沉重,听得底下一言一往,说得铿锵有声,他反问一句:“那么,你们认为该由谁出使匈奴最适合呢?”
臣子争相发言,指的皆是同一个人:“八王子最适合。”
楼兰王看着太子的眼珠子与这些人眉来眼去,一抛一收,莫非,他们早就算计好了要拔掉潇潇?“不行,他太年幼,匈奴是个什么地方,你们把他送去,简直就是要我丢了一个好儿子。”
好儿子?
那我们是父王的何种儿子?
众王子间开始骚动,心照不宣却是左右相视。
楼兰王此话一出,知自己的私心过于坦白。
但这坦白也来得合宜,似是等到了这一句话,另一端原本死气沉沉的的臣子们这才活跃了起来:“我门反对由八王子出使匈奴。”反对八王子出使的理由说得通达无碍,可谓是涛涛如黄河之水,波波如钱塘之潮,霎时,殿堂上出现了两派人马,楼兰王看清楚了,太子虽暗地里收买人心,还是有一些臣子们心系楼兰的生死安危,将希望寄望在八王子身上。
潇潇虽对政事新嫩,谈及与自己攸关的言论时却不动声色,连半点喜怒哀乐的转变都无,片叶不沾身,静静观着眼前的一幕。
综观其它王子,每一个都坐如针毡,恐惧点到自己的名。
楼兰王测不出潇潇的心思,却测出了他深奥的定力功夫。
太子的脸色乍冷乍热,随着众臣商议的结果出炉,楼兰王定出了痛楚的决定。
“那就让三王子去匈奴吧。”他转头对望,三王子显然没有立场反驳。
那是众臣的决议。
“太子,你有何意见?”楼兰王还是再追问,让三王子出使显然不是太子真正的想法。
“就依众人的决定吧。”太子没再坚持。
三王子观观,面容发白,料不到自己今日成为落水狗。
下殿后,观观朝太子问个明白。
“方才你为何不帮我?”
太子面色凝重,印堂无光,无心对谈:“我就连自己都快保不住了,怎么还有心思保你?”
观观全身发冷,这就是素来关爱自己的大哥?
他揉揉双颊,再问个详细:“你此话何意?明明大臣都在为你说情。”
太子垂下眼睫,暗暗回了句:“是吗?我分明看到群臣上下都在为潇潇说情。潇潇初参与议事,日后羽翼长齐,你看群臣会倒向谁?今日局面已经如此,所以我说,我连自己都快保不住了。匈奴那儿,就劳请你走一趟吧,三弟。”太子拍拍三王子的肩窝,黯然离去。
似又忆起重要的事,太子又走回来低低提醒:“你记住,立你为太子只是暂时的方便,等我当了楼兰王,我一定会把你接回来,三弟,你在匈奴一日,我就一日不安,毕竟你还是我的三弟。所以,你在那儿一切听我行事,我定会早早把你接回来的。切记。”
三王子望着那渐行渐远的太子身影,心中百般杂绪。
云,还是浮的,人,还是疏的。
三王子丑笑着自己的愚痴,他以右手搥着墙柱,一击再击,心中满是无处可泄的恨恼。
数日后,太子改立,三王子为新任太子,甫上任的他第三天就被厚重地送往匈奴,据说,他的礼车队浩大无比,车中载满的黄金和牛羊队伍比两国交战还壮观。护卫队长返回后回报,三王子不断仰望着无垠的天空,说自己比不上一片自在的云。
一切如原先所议,大王子很快地又被重新下诏为太子。
他认为自己没有损失,反而多了一个被囚在匈奴的眼线。
多一个眼线是好事,总比多一个光芒强过自己的人好些。
过去参与议事,太子总有居高位的实权。近日,八王子虽甚少发言,但群臣的目光却会不由自主转去,期待着,且是万般期待着八王子开口说句话,那满眼期待的盼望是他从未见过的。八王子不过十九岁,不过是个初出茅芦的毛小孩,只因受父王宠爱,这些臣子们怎么就见异思迁了。
他分析出那些老臣都是拥护父王的,一切以父王的心意为命令,尽忠职守。无可挑剔的忠心耿耿此时看来却成了绊脚石。
差不多是该让他们告老的时候了。
“太子,我有事禀报。”随从的插话打断了他的思绪。
那随从四处打探,探出了八王子最新的行踪。
“那八王子帮全是汉人,八王子每日定时与之聚会练武,现在还看不出来有奇怪的行动。”话且按下,沉默间,太子抬了抬高眉。
“全是汉人吗?”太子陷入深深的思度中,良久,才交代下去:“去听清楚他们都说些什么,我要你们一字不漏回来报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