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卷:双重身份,王爷起疑 第三十五章:旧宅暗格,残信惊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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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晨光旧影
林家旧宅在城西槐树胡同,五进的院子,门楣上“林府”二字早已斑驳。抄家那年,宅子被官府查封,这些年几经转手,最后落到一个绸缎商手里,却一直空着——京里人嫌这地方晦气。
萧景珩买下了它,在去西山的前一日。
晨光初透时,马车停在朱漆剥落的大门前。林晚晚下车,仰头看着那扇门。原主的记忆碎片涌上来:八岁那年,父亲抱着她跨过这道门槛,母亲在门内笑着招手。门边的石狮子,她曾爬上去玩,蹭掉了右边那只耳朵上的一点石屑。
如今石狮子还在,右耳缺了一角。
萧景珩推开虚掩的门。院子里荒草过膝,抄家时被砸烂的家具、撕碎的书画,残骸还埋在草间。正厅的匾额斜挂着,蛛网在晨光里泛着银光。
“你住哪间院子?”萧景珩问。
林晚晚凭着记忆往东走。穿过月洞门,是个小院子,三间厢房。左边那间窗下原有一架秋千,如今只剩两根腐朽的木桩。
她推开正房门。
灰尘扑面而来。屋里空荡荡,只有靠墙一张被虫蛀空的拔步床,半边帷幔耷拉着。梳妆台的铜镜碎成三块,映出三张扭曲的脸。
“暗格在东墙第三块砖。”萧景珩走到墙边,屈指敲击。
声音沉闷,听不出异常。他取出匕首,插入砖缝——砖是活动的。撬开后,里面露出个两尺见方的暗格。
暗格里只有两样东西:一本薄册子,一只褪色的锦囊。
册子是林正则的手札,记着些日常琐事。翻到最后一页,是几行数字暗码,旁边用朱砂批注着译法——正是陈望说的《九章算术》“衰分术”。
萧景珩将册子递给林晚晚:“译译看。”
她接过,对照着批注,将那串数字逐字译出。不是什么惊天秘密,只是一行地址:
“城南,福安巷,七号,李记裱画铺。”
萧景珩眉头微蹙:“你父亲留个裱画铺的地址作甚?”
林晚晚打开那只锦囊。里面没有信件,只有一片薄如蝉翼的丝绢,绢上用极细的墨线绘着奇怪的图案——像地图,又像某种机械构造图。
“这是什么?”她翻看丝绢。
萧景珩凑近细看,忽然眼神一凝:“这是……水闸机关图。”
他指着图案一角:“你看这里,齿轮联动,这是漕船过闸的机关。但这构造比现在用的精巧得多,若是造出来,漕运效率能提三成。”
林晚晚忽然想起系统预读卷宗时的那句话:“原世界线:三年后北境大旱引发叛乱,萧景珩战死。新任务:改变至少三个关键人物的命运节点。”
难道父亲当年,已经在研究改善水利?
“王爷,”她抬头,“这图……能用么?”
“能。”萧景珩将丝绢小心收起,“但造此物耗资巨大,当年你父亲必是有了充足的银两才敢动手。可江州案发后,他入狱,这图也就没了下文。”
他顿了顿,看向她:“你父亲或许……真不是贪官。”
这句话他说得很轻,却像锤子砸在她心上。林晚晚攥紧手札,纸页边缘硌着掌心。
“去福安巷。”萧景珩转身。
“等等。”林晚晚叫住他,走到梳妆台前,蹲下身,摸索着台子底部的雕花——那里有个暗扣,原主小时候藏过糖。
指尖触到凸起,一按。台子侧面滑开个小抽屉,里面躺着一支褪色的绒花,还有半块碎裂的玉佩。
玉佩雕着兰草,是母亲的东西。
她将绒花和玉佩收进袖中,起身时,看见萧景珩站在门口看她,目光复杂。
“走吧。”她说。
二、裱画铺暗室
福安巷窄得仅容两人并肩。李记裱画铺在巷子最深处,招牌旧得字迹模糊。铺子关着门,门上贴的“吉屋招租”红纸都褪色了。
萧景珩叩门。半晌,门开条缝,露出张满是皱纹的脸。
“找谁?”
“李掌柜在么?”
老人眼神警惕:“早不在了。铺子我赁的,有事?”
萧景珩亮出腰牌。老人脸色一变,慌忙开门。铺子很小,四面墙上挂着些劣质字画,中间一张裱画案,积着厚灰。
“这铺子原来的主人,可留下过什么东西?”萧景珩问。
老人摇头:“我来时就空荡荡的,什么也没有。”
林晚晚在铺子里转了一圈。墙角堆着些废弃的画轴,她随手翻看,忽然在一卷破旧的《百子图》轴杆里,摸到个硬物。
抽出——是枚铜钥匙,样式古朴,匙柄刻着个“林”字。
“这是……”
“是书房的钥匙。”萧景珩接过,眼神沉下来,“你父亲的书房,当年抄家时被重点搜查,但这钥匙没被搜走,说明东西藏得更隐蔽。”
他走到裱画案前,仔细检查案面。案角有处不起眼的划痕,像被人用利器反复刻画过。他按着划痕的走向,在案面某处一按——
“咔嗒。”
案板侧面弹出个小抽屉。里面只有一封信,信皮上写着:“吾女晚晚亲启”。
林晚晚手有些抖,拆开信。
是林正则的笔迹,字迹仓促,墨迹深浅不一,像在极紧迫时写下的:
“晚晚吾儿:若见此信,为父恐已不在人世。江州漕银案乃构陷,白仲远贪墨三十万两,为父追查时遭其反噬。暗账有两册,一册在宫中观音座底,一册在……”
后面的字被水渍晕染,模糊不清。最后几行勉强可辨:
“……谢家子不可信,南楚所求非银两,乃漕运命脉。吾已托陈望将关键物证藏于……切记,莫要追查,安稳度日。父绝笔。”
信纸边缘有烧灼痕迹,像是写信人曾想烧掉,又改了主意。
“谢家子……”林晚晚抬头,“是谢云舟?”
“六年前,谢云舟刚来大梁为质。”萧景珩接过信,对着光细看被水渍晕染处,“那时他才十六岁。你父亲却特意警告……南楚所求非银两,乃漕运命脉。”
他忽然将信纸凑到鼻尖闻了闻:“是茶渍。信曾被茶水泼过,写信人当时在饮茶。”
林晚晚心头一跳。父亲写信时,有人在场?是那个泼了茶的人,阻止了他烧信?
“王爷,”裱画铺老人忽然怯怯开口,“有件事……不知当讲不当讲。”
“说。”
“这铺子原来的李掌柜,不是病死的。”老人压低声音,“是被人勒死的,就在这铺子里。官府说是劫财,可铺子什么都没丢。后来他老伴收拾遗物,在墙缝里找到张纸条,上头写着一行字……”
“什么字?”
“”漕运图已送至南楚使馆”。”
铺子里死寂一瞬。
萧景珩猛地转身:“纸条呢?”
“他老伴吓坏了,烧了。”老人缩了缩脖子,“但老朽记得清楚,就是这几个字。”
漕运图——林晚晚想起父亲留下的水闸机关图。如果那是改良漕运的关键,落到南楚手里……
“去使馆。”萧景珩声音冷下来。
三、使馆对峙
南楚使馆在城南鸿胪寺旁,朱门高墙,门前立着两尊石貔貅。萧景珩的马车刚停,门内便迎出个穿南楚官服的中年人。
“王爷大驾,有失远迎。”那人拱手,笑容恰到好处,“只是太子殿下今日不见客。”
“本王府上丢了件要紧物事,疑心是府中下人窃了,逃到使馆。”萧景珩下马,语气平淡,“还请行个方便,让本王搜一搜。”
中年人笑容僵了僵:“王爷说笑了,使馆重地,岂可……”
话未说完,使馆内传来清朗笑声:“既是王爷要寻人,自然要行方便。”
谢云舟从门内走出,依旧是一袭月白长衫,手中折扇轻摇。他看了林晚晚一眼,眼神温润如常,仿佛前几日的陷害从未发生。
“只是不知王爷要寻的,是人……还是物?”他笑问。
“都要。”萧景珩迈步进门,“太子殿下若不介意,本王想看看使馆的藏书楼。”
谢云舟侧身让路:“王爷请。”
使馆内庭院深深,抄手游廊连着几进院子。藏书楼在最后面,是座三层木楼,门前有南楚卫兵把守。
谢云舟亲自打开楼门。楼内书香扑鼻,架上典籍整齐,看不出异常。
萧景珩却径直走向三楼角落的一排书架。他抽出几本书,手指在书架背板上一寸寸摸索,忽然在某处一按——
“咔。”
背板滑开,露出个暗格。暗格里空空如也。
“王爷在找这个?”谢云舟的声音从身后响起。
他手中托着一卷泛黄的图纸,正是水闸机关图的样式,但比林晚晚手中那幅更详尽,标注着尺寸、材料、甚至施工要点。
“此图乃我南楚工部耗费三年所绘,不知王爷为何认为是你府上之物?”谢云舟展开图纸,笑容依旧温和,“莫非大梁的工匠,画不出这样的图?”
萧景珩盯着他:“李记裱画铺的李掌柜,太子可认得?”
“不认得。”
“那他为何临死前,写下”漕运图已送至南楚使馆”?”
谢云舟笑容淡了淡:“有人栽赃,王爷也信?”
“本王信证据。”萧景珩伸手,“这图,本王要带回去比对。”
“若我不给呢?”
“那本王只好请太子去刑部喝茶。”
两人对视,空气凝滞。卫兵的手按上刀柄,萧景珩的亲兵也踏前一步。
良久,谢云舟忽然笑了:“王爷何必动怒。一幅图而已,王爷想看,拿去便是。”他将图纸递过,目光却落在林晚晚身上,“只是林姑娘……王爷可要看紧了。这京城想护着她的人多,想害她的人……更多。”
萧景珩接过图纸,转身便走。
林晚晚跟上,经过谢云舟身边时,听见他极轻的声音:
“你父亲的信,看完了么?”
她脚步一顿。
谢云舟折扇轻摇,用只有两人能听见的气声说:
“信纸被茶水泼湿的地方,用火烤一烤,或许……有惊喜。”
四、火烤密信
回到王府书房,已近黄昏。
萧景珩将南楚那卷图纸铺在案上,与林正则留下的丝绢图比对。两图脉络相似,但细节处有多处不同——南楚图更粗糙,像是临摹的,而林正则的原图精妙得多。
“他在骗人。”林晚晚道,“这图是临摹我父亲的,但没摹全。”
萧景珩点头,取出林正则那封信,依谢云舟所说,将信纸凑近烛火。
被茶水晕染的模糊字迹,在火焰烘烤下,渐渐显出暗红色的痕迹——是密写药水!
字迹逐渐清晰:
“……一册在宫中观音座底,一册在城南观音寺,三世佛左耳洞内。谢家子不可信,因其父谢琰当年参与构陷,得白家万两黄金。南楚所求非银两,乃漕运命脉——他们要在三年内,掌控大梁七成漕运,以制北境粮草。”
“吾已托陈望将关键物证藏于西山密室,与那二十二万两漕银一处。若见此信,速取物证,交予镇北王萧景珩。唯他可破此局。”
“另:晚晚,为父知你自八岁病后性情大变,言行有异。然父子连心,你纵非吾女,亦承此身。万望珍重,莫负此生。”
最后一句如惊雷炸响。
林晚晚踉跄后退,扶住桌沿才站稳。父亲……早就知道?知道她不是原主?
萧景珩盯着那行字,久久沉默。烛火噼啪,在他脸上投下晃动的阴影。
“王爷……”她声音发干。
“你八岁那年,落水高烧三日。”萧景珩忽然开口,声音平静得可怕,“醒来后,从前背过的诗书全忘了,却会做许多稀奇古怪的吃食。林夫人以为你烧坏了脑子,但林正则……他书房里多了许多奇门杂书,都是你病后央他买的。”
他抬眼看向她:“那些书,讲天文地理,讲机关算术,讲海外风物——没有一本是八岁女童该看的。”
林晚晚手心冰凉。原主的记忆碎片里,确实有缠着父亲买书的片段,但她一直以为是孩童好奇。
“我查过你。”萧景珩走到她面前,“自你开食肆,用番椒,做那些闻所未闻的菜式,我就在查。你的言行举止,偶尔会露出破绽——比如你不识繁体字,却看得懂账册;比如你不知女子及笄的礼仪,却精通庖厨之事。”
他顿了顿:“但我没拆穿。因为无论你是谁,你在做的事,是对的。”
书房里静得能听见烛芯燃烧的细微声响。
林晚晚抬眼,对上他的目光。那双眼睛里没有怀疑,没有审问,只有一片深沉的平静。
“王爷不问我……究竟是谁?”
“你若想说,自然会告诉我。”萧景珩转身,收起信纸,“若不想说,我问了又如何?”
他走到窗边,望着渐暗的天色:“谢云舟今日故意让我们发现密写,是想告诉我们——他手里有更多筹码。南楚谋划三年,要控漕运制北境,这局……比我想的更大。”
林晚晚走到他身侧。窗外暮色四合,王府的灯笼次第亮起,在青石路上投下暖黄的光晕。
“王爷打算怎么做?”
“先取观音寺的账册。”萧景珩侧过头,烛光在他睫毛上镀了层浅金,“然后,去西山密室,找你父亲说的”关键物证”。”
“今夜?”
“今夜。”他看向她,忽然伸手,拂去她肩上不知何时落的一片枯叶,“怕么?”
林晚晚摇头。
“那就一起。”萧景珩收回手,唇角似乎弯了弯,“毕竟你父亲说了——唯我可破此局。”
他转身走向门口,玄色衣摆划过门槛。
林晚晚站在原地,摸了摸肩上他拂过的地方,那里还残留着指尖的温度。
她忽然轻声开口:“王爷。”
萧景珩停步,没回头。
“等这事了了……”她顿了顿,“我告诉你我是谁。”
门前的身影静立片刻,传来很轻的一声:
“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