五一刚过完，同学们还沉浸在假期的梦幻里，回不过神。
    教室内闹哄哄的，大多数都是围在一起讨论，自己假期去了哪儿玩。
    只有最后角落的夏玉絜静悄悄的，显得与教室内的众人格格不入。
    他胳膊肘在桌子上，手撑着头，目光落在窗外，不知在想些什么。
    白飞余光瞥到表情悻悻的夏玉絜，试图说点什么来逗逗他。
    这么想着，他还真说了一堆自己假期的一些趣事。
    夏玉絜闻言，终于有了动静，但也只是微微抬眸，紧抿着的唇动了动，说了句：“转过去。”
    “那个飞船超级大……”白飞剩余的话卡在了嗓子眼，顿了顿，把话咽了下去，然后识相地转回了头。
    白飞叹口气。
    不知从何时起，夏玉絜逐渐变得不爱说话，偶尔的一些时间里才能看出他小时候的影子，大多数时间他都是独来独往，沉默寡言。
    只有面对白飞时，话才会多一点，对其他人都是淡淡的。
    夏玉絜听着同学们的欢声笑语，提不起半点兴致。
    倏地，一个念头在他脑海中一闪而过，要是洛渊清在的话，他可能也会对着洛渊清兴致勃勃地叭叭吧。
    不过这个念头很快没了踪影，叫他捕捉不及。
    夏玉絜忽然笑了一声，但脸上的表情，似乎是在自嘲。
    他现在心情莫名的很烦躁，他蹙着眉，强忍着心中的不悦。
    就在那股烦躁劲快消失时，教室门口忽然闪过一道身影。
    待他回过思绪时，森小小已经站在了他课桌前。
    夏玉絜放下撑着头的手，目光落在森小小身上，“你……”
    “啪！”
    一声脆响，将他未说完的话给硬生生堵了回去。
    夏玉絜站起身，看着那只从自己左侧脸颊落下去的手，顿时感觉左脸火辣辣的疼。
    还未等他发作，白飞已经站在了他身前，把他和森小小阻隔开来。
    白飞回头，关切地问了一句：“絜哥，你没事儿吧？”见对方摇摇头，他又看向森小小，然后猛地一推她的肩膀，大吼：“你**怎么回事儿？有病是不是？”
    虽然森小小是女生，但白飞丝毫没有忍让，手上卯足了劲，推的森小小一个趔趄，脚底没站稳，重重地坐在了地上。
    可能是摔疼了，森小小坐在地上开始低声啜泣。
    夏玉絜刚才巴掌挨的有点措不及防，不小心把腮帮子内侧给咬了一下，此刻正往外冒血呢。
    他正拿着纸，擦嘴角流出来的血，根本无暇顾及地上的森小小。
    突然，地上的人“啊”地一声尖叫，然后开始嚎啕大哭。
    夏玉絜擦血的手一顿，属实有点冤，他都没哭，森小小倒还先委屈上了。
    森小小双眸腥红，瞪着他，“都怪你，夏玉絜都怪你，五一前我对你表白被李烨看见了，他……”
    她停留片刻，接下来的话似乎有些难以启齿，她把牙齿咬的“咯咯”响，但还是说了出来。
    “他把我叫到酒吧，给我喝了一杯饮料，当我醒来时，我已经被他们玷污了，”森小小猛地站起身，似乎有些疯癫，“我被玷污了，被李烨和他的几个弟兄轮.奸。”
    白飞注意着她的动向，生怕她再次发疯，又扑上来打人，“不是，大姐，你没事儿吧？是李烨那啥了你，关夏玉絜什么事？他不喜欢你，难道还不能拒绝了吗？真是可笑！”
    “当然怪他！”森小小拔高了音量，手哆哆嗦嗦指向白飞身后的夏玉絜身上，“要是他答应了我的表白，我五一就不会去找李烨，更不会被他玷污！所以夏玉絜，你就是罪魁祸首！”最后一句她几乎是吼破了嗓子。
    “呵呵。”白飞被这奇怪的脑回路给逗笑了，“絜哥，你别听她疯言……”疯语。
    他想安慰一下夏玉絜的情绪，转过身却只看见对方匆匆离去的背影。
    他心道不妙。
    快步跟了上去。
    ***
    高二五班教室内。
    同学们吵闹的声音在夏玉絜进来的那一刻顿然停了下来。
    有些女生已经开始犯花痴，大家显然都还未意识到危险。
    正好奇着，就见夏玉絜直直走到李烨面前，然后抬脚将其从椅子上踹了下去，接着密密麻麻地拳脚不由分说地落在李烨身上。
    刚开始同学们还想着拉架，结果都被夏玉絜一声“谁插手我揍谁”，给劝退了。
    “快去找老师！”
    不知是谁喊了一声。
    立刻就有人回应：“班长已经去了。”
    李烨被突如其来的一脚踹懵了，等他反应过来时，已经还不了手了，他只能堪堪护着脑袋。
    ***
    最终，夏玉絜是被某个校领导拉开的，血肉模糊的李烨是被救护车带走的。
    校长室内。
    夏玉絜和一群校领导面面相觑，谁也没有说话。
    终于，校长可能是有点坐不住了，起身来到夏玉絜身旁，指着他的鼻子，“你……”顿了顿，继续道：“你知道李烨是我儿子吧。”
    他这句是在陈述，笃定了整个校内，没有人不知道李烨是校长儿子。
    果然，夏玉絜点点头，“知道。”他冷笑一声，“我就是知道才揍他的，他要是死了那才叫精彩。”
    “果然是有其父必有其子，没有你的悉心教导，怎么能养出李烨这么一个畜牲呢！”夏玉絜平静地说着，眼睛直直看着校长。
    校长起得发抖，他一手扶着自己的啤酒肚，一手扬起来就要打夏玉絜。
    这时，校长室的门被人推开，来人不是别人，正是夏玉絜父母。
    夏武杰将夏玉絜拉到身后，点点头，示意他安心。
    黎月踩着高跟鞋，走到办公桌前，将一个文件夹拍在桌上，“李校长好气派啊，不分青红皂白就要打我儿子，怎么？是自己的儿子太混蛋了管不了，转而来祸害我儿子了么？”
    “对啊李校长，我发现你披着教育者的皮，可是一件教书育人的事儿都没干啊。”夏武杰指着桌上的文件夹，说：“这里面一桩桩一件件，可都清清楚楚记着你工作以来干的违法之事。”
    办公室内一片哗然，接着便陷入了一片死寂，他们从校长脸上看到掩饰不住的慌张。
    看来，他们说的是真的。
    只有夏玉絜一点也不意外。
    因为就是他让爸妈查的。
    那天放学，夏玉絜看到校长在湖边与一个女人热吻。
    其实并非这样就引起了他的怀疑，而是后来，他又遇到校长从酒吧出来，左拥右抱。但两女人之间没有上次见的那个。
    夏玉絜觉得一个校长私生活就是这样的吗？
    果不其然，这一查，就查出了许多有意思的事情。
    校长贪污受贿，接受了不少同学家长的好处。还强奸，只不过女生被威胁，不敢说。偷税漏税，一件好事没干！
    ***
    校长在看完文件上的内容后，终于瘫软在地上，脸色十分精彩。
    本以为这就完了，没想到夏玉絜却说：“对了，李烨好像已经满十八岁了，他强奸过的女生可不止森小小一个。”
    他双手放在校服兜里，脸上挂着笑，他微微偏了一下头，“恭喜啊，你们俩父子又可以相伴了。”
    校长被警察带走后，夏玉絜也上了警车。
    虽然他是事出有因，但毕竟是打了人，而且还把人打进了医院，情况也挺严重的。
    “同学，这种见义勇为的行为是好的，但是也不要太鲁莽，你看都给人家打成啥样了，估计亲爸都不认识了。”一个年轻的警察说，“念在你是未成年，又是为民除害，我们给予你口头警告，不许有下次了，知道不？”
    夏玉絜坐在椅子上，乖巧点头。
    年轻警察看了他一眼，有些疑惑了，这么好看这么乖巧一孩子，下手怎么那么重呢？
    回到家，夏玉絜一进门就被黎月捧着脸，左瞧瞧，右瞅瞅的，“哎呀，我大宝贝，脸没事儿吧？这不会毁容吧。”她一脸担忧地说。
    “哎呀妈！我没事儿，一巴掌还不至于让我毁容。”夏玉絜拿开在脸上游走的两只手，来到沙发坐下。
    看夏武杰出来后，他忽然开口：“爸妈，我想跟你你们商量个事儿。”
    黎月和夏武杰对视一眼，心照不宣。
    黎月坐到夏玉絜身旁，拉过他的手，“不就是想退学重新换一所学校，搞得那么隆重。”
    她一副了然于心的模样给夏玉絜整的一愣一愣的。
    夏玉絜也没再拐弯抹角，“所以你们到底让不让吧，一句话的事。”
    “让让让，玉小宝都开口了，我们哪敢不让啊。”夏武杰揶揄。
    “明天你去学校把东西收拾了，过两天就搬。”黎月一拍他的**说。
    “嘶——”
    不是你**你不疼是吧！夏玉絜在心里吐槽。
    “这么突然的吗？”夏玉絜显然有点反应不过来。
    黎月起身，睨了他一眼，“说走就走呗，磨磨唧唧的。”
    “哈哈哈。”夏武杰在一旁乐的合不拢嘴。
    黎月在他小腿踢了一脚，“笑啥笑，房子不用看还是东西不用收？”
    “我马上去。”夏武杰做了个敬礼的动作，然后一溜烟跑上了楼。
    看着俩人的互动，夏玉絜心情好像瞬间就没有那么糟糕了。
    他来到门口，回看了一眼容纳了他整个童年的小区。
    有喜有悲，每个角落都曾有过他的身影，或他一个人走过，或和他内心深处的那个人并肩走过，都是不错的回忆。
    或许，曾经只适合出现在回忆里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