贝利尔斜倚在星轨仪旁，指尖懒洋洋地拨动着悬浮的光符，正对着一群年轻普通天使侃侃而谈：“…所以说，构建稳定能量回路的关键，不在于强行约束，而在于找到那个让它心甘情愿为你流转的奇点…就像哄乌列尔养的那只光羽雀唱歌，你得顺着毛捋，不能硬灌圣光…”
    他话音未落，自己先笑了起来，眉眼舒展，风趣从容，引得听众们也发出会心的轻笑。然而，这游刃有余的姿态，在余光撇到旁听席时，稍微停顿了一下。
    闪闪坐在那里。午后细碎的星辉透过水晶穹顶，恰好将他笼在其中，墨色长发流淌着柔和的光泽，衬得侧脸线条如玉雕般清绝。他正微微侧头听着身旁一位主天使的低声询问，目光低敛，睫羽间漏下丝丝微光，眼神专注沉静。
    贝利尔喉间那句准备好的俏皮话忽然就卡住了。心脏像是被什么东西轻轻撞了一下，漏跳半拍。他几乎是凭借数千纪元的教学本能，流畅地将话接了下去：“…当然，如果你不幸拥有阿撒兹勒那样的”特别技巧”，结果大概就是能量爆裂，外加被他的战锤追着跑三圈训练场。”笑声再次响起，更大了些，完美掩盖了那半秒的失神。
    但有些东西，一旦开始，就再难按下。自从那次和闪闪讨论什么是喜欢过后，贝利尔发现自己再也无法像从前那样，仅仅将闪闪视为一个需要特别引导的孩子。他的目光开始​​不受控制地​​追寻那道身影。
    在走廊闲逛时，他会注意到闪闪思考时无意识​​微蹙的眉尖​​，心想这皱眉都比别人好看；在露台偶遇时，他会瞥见对方茶歇，觉得那端着茶杯的样子都带着一种难以言喻的优雅；甚至在嘈杂的议事厅，他也能一眼捕捉到闪闪​​安静站立时，那截从领口露出的线条优美的润白脖颈​​，随即被自己脑海里闪过的一些不合时宜的奇怪念头惊得暗自摇头。
    最要命的是闪闪的态度。面对那些前仆后继的示好者，这小崽子​​冷得像万载寒冰，拒绝得干脆利落，甚至有点不近人情​​。可一到自己面前，那身冷气就悄无声息地融了。他会认真听自己说话，会在自己靠近时下意识放松绷紧的肩线，偶尔在办公书房独处时，会用那双能逼退所有人的瞳孔，​​专注地、甚至还和小时候那般略带依赖地望着自己​​。
    这种​​差别对待​​，像陈年的星光蜜露，异常醉人。贝利尔发现自己开始​​期待​​每天固定的指导时间，会​​刻意​​找些无关紧要的话题延长独处，甚至…在看到别人试图靠近闪闪时，心底会冒出一点极其不符合他身份的、​​酸溜溜的滋味​​，哪怕明知对方下一秒就会被劝退。
    一次在书房，他正指导闪闪解析一道复杂的上古契约符文。两人靠得很近，贝利尔能清晰地闻到对方身上刚从灵语花园回来的淡淡青草香。闪闪因为一个能量节点始终无法贯通，皱起了眉头，全神贯注地思索着，那毫无防备的专注模样，在极近的距离下，呈现出一种​​莫名的吸引力。
    贝利尔的心脏猛地一跳，指导的话语瞬间卡壳。一种陌生而强烈的冲动毫无预兆地窜上心头——他想伸出手，用指腹抚平那蹙起的眉心；他想再靠近一点，确认那冷玉般的**是否真如想象中那般冰凉细腻…
    这旖旎念头让他慌了神，猛地后退半步，仓促地指向卷宗另一处：“…咳，这里，能量流向好像需要再校准一次。”
    闪闪疑惑地抬起眼，看了看他，接着还是顺从地低下头，依言尝试。那眼神清澈单纯，反而衬得贝利尔方才那点心思有些…荒唐。
    贝利尔转过身，深吸一口气，试图压下胸腔里失了节奏的心跳。他算是明白了，自己这颗习惯了运筹帷幄、谈笑风生的心，这次怕是…要栽了。
    慌乱，无措，却又有种难以言喻的、隐秘的悸动，悄然蔓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