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卷公主的前朝指南  第47章社恐的历练   加入书签
章节字数:306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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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又听太傅讲了一上午的课,江云殊迎着正午刺眼的阳光打呵欠。她没有午睡的习惯,只能百无聊赖地等着太傅起床。
    真是个多事的小老头!江云殊心中笑骂。
    “这宫中还有谁不午睡的?”她倚着廊柱抠手指。
    青棠对这些事可是如数家珍:“那可多着呢——三殿下、四殿下、贺婕妤,御膳房那位淮扬菜大厨,还有栖雪阁的大部分人都不睡啊!”
    江云殊听得僵住,这小丫头是不是和王嬷嬷相处多了?“那就去找三姐姐!”管那么多呢,她不过是想找个人解解闷。
    琼华苑不同高位嫔妃宫中,连门头都经了不知多少年风吹雨打,早已失了光泽。据闻三公主原本是要被抱去皇后宫中教养的,只是闵才人苦苦哀求,皇帝才暂且不提。
    后来俞芜长大,又求情与生母同住琼华苑。礼官们还参过此举“有违祖宗常理”,被大皇子一句“连人伦亲情都容不下”怼了回去。
    江云殊刚下轿,就见一宫妃打扮的女子出来迎接,这应当就是俞芜生母闵才人了。“闵娘娘好。”虽有那些传闻,可她也不会将初次见面的人就打为万恶不赦。
    “三姐姐可在?”可她也不会与不感兴趣的人逢场作戏,还是直奔主题的好。
    “在她房中呢,五公主请。”闵才人让开身,面上仍端着笑。可当栖雪阁的人迈进殿门,她眼中却只剩冷意。
    “五妹今日怎往我这来了。”俞芜正坐在绣绷前,绣布上一副蝶恋花已完成一半,“平日也不曾有许多人走动,屋里茶水都凉了。”
    “我又不是为口热茶来的!”江云殊搬个凳子同她并排坐下,“那日宴席,三姐怎么没去?”
    俞芜银针一顿:“那日……突发头痛,实在不能挪动,可惜拂了五妹的好意。”
    “如今可好全了没有?太医来瞧过不曾?”江云殊急着关心,却看着俞芜手下银针挑着线,不敢做大动作。
    俞芜被逗笑:“这都好几日了,哪有还不好的。”她伸手去拿宫女刚奉上的茶盏。
    我在这扯谎,五妹却真诚待人,若我也有她那样的出身,或是幼时去了皇后娘娘宫中得教导,是不是一切都会不一样……恍惚间茶盏倾斜,茶汤滚在俞芜手掌上,顿时红了一片。
    众人一时惊慌,还是五公主最先反应过来,让去翻找药膏,又遣人端盆冷水过来。
    惊闹声引来了闵才人。她一进屋,视线落在女儿泡着冷水的手上,竟没有半点关心:“就这双手会得多,还不爱惜!”
    俞芜本就因疼痛难忍,整张小脸都揪在一起,又听这话,好像比冷水都管用,伤处也没了疼痛。
    原来传闻都是真的。回想三姐方才答话时的犹豫,看来连那日缺席都不似她说的一般简单。可再计较这些有什么用?
    她瞅着俞芜泛起泪花又强忍着不想落下的模样,接过宫女取来的烫伤药膏,轻轻上药,一边又状似不经意地接过话头:“三姐就算伤了手也仍是纪昭的三公主,却不知闵才人若是……”
    此言一出,俞芜和屋内宫人们脸色都变了。五公主此前也多次撞见过闵才人对女儿的高压教导,每次都挺身而出,可这次……话不说全,叫人抓不着把柄。
    闵才人这下连告状都没处说去,只能咬紧后槽牙吃瘪,面上青一阵红一阵,还是悻悻地退了出去。
    江云殊暗暗叹气:好歹不能真的撕破了脸,她可以拍拍**走出琼华苑,可三姐还得与这疯癫的母亲一起生活。
    这日午间多云,院内也有稀稀拉拉的阳光,只适合坐石桌旁。青棠架不住公主死缠烂打,终是搬出了丝线教她打络子,也讨来了凤梨酥和龙井做课时费。
    主仆二人生怕吵到午睡的太傅,压低了声音讲话,朱槿坐在台阶上默读诗书,连一向忠于职守的雪荻和擎楠也在廊下打着盹。
    林驹偌难得看到两个侍卫不在门前立着,畅通无阻地进了门。却仍叫眼前海棠花枝映着粉面的景象看得痴停了脚步。
    雪荻听到脚步声惊醒,走下阶走近时还轻咳一声带回他的思绪,顺带剜了他一眼。
    江云殊闻声转头:“那日不是说忙着带新兵,这才几天就操练完了?”这么马虎,验收的军官不得给他劈头盖脸一顿骂的!
    他迈起步子上前,却在石桌前踌躇着。
    “坐啊,怎么了,还能有人把你拎起来?”江云殊看他这模样就想笑,跟个腼腆的十岁小孩似的,想做的事都写在脸上了。
    怎么没有!他谨慎地看了眼廊下伸懒腰的擎楠和门外露出一只眼盯着自己的雪荻,浑身不自在,却还是一鼓作气地把自己往石凳上一放。
    眼见擎楠惺忪的目光一瞬间如飞镖掷在他身上。
    怎样?你主子叫我坐下的。林驹偌故意扬了扬下巴。
    好讨嫌,想打。擎楠与雪荻同时抿直了唇缝。
    “说起新兵,出现了刺头,不服管教。唆使同伴逃出营去吃喝玩乐,还带头偷懒顶撞。匡参将说劣迹斑斑,早该严惩。我却……”
    江云殊看着他面露不忍。懂了,军法严厉,就想放每个触犯的人一马。可听他讲的那些可都不是小事,一桩桩一件件累积起来,若不处置,那军法又如何服众?
    “你瞧这棵海棠,”江云殊停下手中打络子的动作,“唯有定时修剪,才能枝繁叶茂。你既不能把这棵树拔除砍断,就只有保护它不受虫蚁之灾。”
    户部假账也如花木需要修理,而军法一时不能修改,就只能照章办事。一个人的力量在这封建王朝的巨物面前微乎其微,改变不了大环境,那就只能逼着自己暂时适应。
    她早在被扔去少儿竞赛的时候就明白了这个道理。没有人会看在你平日刻苦用功,没有人在意你是否出身名门、家里企业排名多少,只看最后的比赛结果。她在乎员工做出这个项目花费了多少心血,可也不会那最后仍旧一团糟的东西去和甲方交差。
    更何况这是封建社会,一个公主一个副将,如今的能量还不足以烧了整部军法。
    那就只能接受并执行,林驹偌明白她在说什么。他一次次包容忍让,对方却蹬鼻子上脸,匡参将就是提拔他的伯乐,可也屡次提醒他少些无用的仁慈。
    “殿下足智多谋。”林驹偌看着眼前人,矫情地想,这或许就是那些人说的知音,他是不是又多了解了一些公主的所思所想,会不会有一天,自己与公主……
    “咳。”
    林驹偌心道不好,抬眼望去更是快掩面逃跑。
    张太傅醒了,还正立于门前咬牙盯着他。这武将,动不动往栖雪阁跑,还一副做贼心虚的样子,分明就是觊觎公主!
    擎楠雪荻心下却是畅快:总算有人出来治治这小子了!
    江云殊却没这几个男人的弯弯绕绕,只拾起络子重新跟青棠讨教:“老师你等我会儿,这络子得一口气打完才好看呢!”
    那日书面医学考试,共三十四人通过,榜已放出,今日正是面试。
    仍旧在钦安殿,只是五公主说对他很放心,只托了李若韵前来帮衬。
    顾清淮坐于主考官桌前,手心紧张地出汗。今日可是要与三十四个人当面交流,还得在每位作答后与副考官李若韵、张太医共同打分讨论。高强度社交,让顾清淮一个淡人社恐碰上了。
    “传一号考生入殿——”
    张太医念题:“宫廷宴饮,皇子误食毒菌腹痛,需用”紫雪丹”解毒。然方中”犀角”紧缺,库房仅有”水牛角”代之。若用之,需向太医院判明言”力有不逮”,抑或径以代药施救?事后当如何补过?”
    这次不仅考医术,还考医德。就像这题,不禁要知晓各药材之间的差异,还得有危机时刻的决断能力,毕竟不仅在为制药选工人,也在为太医院储备人才,甚至在为民间培养更多医术高明又为人尊重的模范大夫。
    考题也是江云殊过了目,甚至在其中几道加了左右为难的处境和陷阱,惹得李若韵笑骂:“好个刁难人的奇才!我可得跟紧你了,别哪日与我闹别扭了,转头把这些招数往我身上使呢!”
    看有人被问得答不上话,有的答完走路像飘似的,有的无理取闹指责出题人,有的镇定自若叫人从回答中挑不出明显毛病。
    分数当场公布,只七人入选。
    “竟还有位女子!”顾清淮轻呼。
    “什么叫”竟”,顾太医未免太小瞧女子了!”李若韵并不恼,却也出声反驳。
    世人偏见如此多,哪是一朝一夕能改得完全的。若是推崇平等,还要设文字狱对触犯的人穷追猛打,不也有失偏颇吗。
    “在下失言。”顾清淮拱手作揖。
    这位女大夫名叫冯嘉延,李若韵想起这人作答时,只略微思考便应答流畅,仿佛早有多年磨练。只是看着冰冰冷冷的,似乎不易接近。
    回去告诉俞绮,她一定也会对这女子感兴趣。李若韵思及此处,不禁露出恶作剧成功一般的笑容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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