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卷:尺裂魔渊 第五十六章鲸墟城·量劫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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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一道微弱却倔强的混沌浊光,在狂暴能量乱流中闪烁的瞬间,墨沧霄、林枫、山娃子三人的心神被彻底点燃!
“抓住他!”墨沧霄的声音被能量洪流冲击得支离破碎,身体仍在不受控制地向后抛飞,但他眼中的寒芒却如同被点燃的星辰!道纹砚台在空中剧烈翻滚,砚身玉白色裂痕处的灰败气息疯狂蔓延,与莲心涌出的寂灭道则碎片**噬咬,发出滋滋的刺耳声响。可他顾不得这些!他的目光死死钉在那点浊光之上,那是韩无刃残存的印记,是深渊绝境中的唯一稻草!
狂暴的能量洪流中心,正是巨鲲遗骸意志爆发、撞碎青莲核心导致的毁灭性冲击!蓬莱舟的船体结构在这一刻暴露出了最薄弱的缝隙——那暗金色锁链束缚巨鲲遗骸的核心节点!
随着巨鲲遗骸残留意志的悲怆爆发,那些插入遗骸深处、如同贪婪吸管的暗金锁链,猛地产生了剧烈的能量失衡!原本源源不断流向蓬莱舟的青金色泽生机能量流,瞬间中断、紊乱!锁链与锁链的束缚之间,被这狂暴的能量逆冲撕扯出一道狭窄、扭曲、遍布着空间乱流的裂隙!
那道代表韩无刃的混沌浊光,就如同精准的导航信标,牢牢嵌在这道刚刚形成的能量裂隙边缘!光芒微弱闪烁,却透着一股指向性的牵引!
轰隆隆!!!
蓬莱舟船体发出令人牙酸的巨大撕裂声!青莲破碎,寂灭毒瘴失控翻涌,整个甲板如同正在解体的山崖!而最恐怖的,是那股来自归墟之眼的、吞噬万物的绝强吸力并未减弱,反而因为蓬莱舟的混乱而更加清晰可怖!
那深不见底、旋转着死寂黑暗的巨大漩涡,此刻距离破碎的船首已近在咫尺!漩涡边缘的海水被疯狂扯碎,发出撕裂锦帛般刺耳的尖啸!一股冰冷的、作用于灵魂层面的湮灭力量,死死拽扯着船上每一个活物的心神与**,要将他们拖入永恒的虚无!山娃子甚至感觉自己的魂魄都被这股力量强行向外拉扯,仿佛要被提前剥离躯体!
“走!”林枫双目赤红,血泪未干!破妄金瞳被归墟之力压得几乎无法睁开,但韩无刃那点混沌浊光却如同黑暗中唯一燃烧的火种,强行刺破他剧痛的视野!他强忍神魂被撕裂的痛楚,将残存的全部瞳力汇聚成一线,死死锁定那浊光指引的方向——那条混乱、扭曲、布满空间乱流和暗金锁链碎片的能量裂隙!他看穿了!那就是生机!是唯一能短暂挣脱归墟吸力的通道!
几乎是林枫吼声爆发的同一刹那!
“去韩爷爷那里!”山娃子手中的木尺仿佛也被那点混沌浊光彻底唤醒!尺身八道潮痕的白光猛地暴涨,不再是温润流转,而是如同八道灼热的白色闪电,瞬间刺入那混乱的能量裂隙!更令人震惊的是,当尺身光芒撞上那些断裂的暗金锁链碎片时,锁链碎片上流淌的古老禁锢符文竟被木尺的白光剧烈排斥、灼烧!
嗤嗤嗤——!
暗金锁链碎片如同遇到克星,瞬间崩解!在木尺光芒的灼烧驱散下,裂隙内部的混乱能量和空间乱流竟出现了一瞬间的清理!一条仅容一人勉强通过的、由木尺光芒强行开凿、又被韩无刃浊光稳定锚定的逆行通道被硬生生打开!通道尽头,隐隐可见巨鲲遗骸那如同山脉般的苍白骨骸轮廓!
没有半秒犹豫!
墨沧霄在被抛飞至船舷边缘的瞬间猛地踏空借力!道纹砚台在即将坠入翻涌毒瘴的刹那被一股无形的意念强行拽回,灰败的砚身带着未散的寂灭之气狠狠撞入他的怀中!他甚至能听到砚身上裂痕进一步扩张的细微脆响!但他身形如电,裹挟着砚台,毫不犹豫地朝着那道浊光与白光交织的通道狠狠撞去!通道内残余的空间乱流如同刮骨的刀锋,瞬间在他身上划开数十道深可见骨的血痕!
林枫紧随其后!他的破妄金瞳已近崩溃,强行维持锁定的剧痛让他眼前阵阵发黑,但他牙关紧咬,将速度催发到极致,化作一道金红**的虚影冲入通道!
山娃子则被怀中木尺爆发的巨大力量带着,小身体几乎无法控制,像一颗被白色彗星包裹的流星,直直撞向通道入口!他在冲入通道的前一刻,下意识地回头望了一眼。
眼前的一幕凝固在他惊骇的瞳孔之中:
破碎的蓬莱仙舟,那船首的巨大青莲如同枯萎腐败的花苞,正在寂灭毒瘴中层层剥落、瓦解!覆盖船体的狰狞逆鳞如同垂死毒蛇的鳞片,在归墟恐怖的吸力中大片大片地被剥落、卷向那无尽的黑暗深渊!而在舟体彻底被吞噬的瞬间,山娃子的目光穿透弥散的毒瘴,似乎在那片正在坍塌的船底龙骨裂口处,看到了无数影影绰绰的东西正疯狂涌出、挣扎——那是被禁锢在蓬莱舟深处、与巨鲲一同被汲取力量的无尽怨魂!无数张扭曲、痛苦、被汲取了亿万年的魂影在归墟之眼前徒劳地抓挠着、尖啸着,瞬间被那深不见底的黑暗吞噬殆尽!蓬莱的慈悲渡舟,终焉时刻暴露的,是吞噬无数怨魂的沉沦墓棺!
下一秒,眼前景象彻底破碎!
山娃子感觉自己如同被卷入了一个疯狂翻转、重压不断切换方向的巨大滚筒!尖锐的空间碎片在耳边呼啸,粘稠的、带着腥锈味的古老气息充斥口鼻!那恐怖到让人灵魂冻结的归墟吸力骤然减弱,取而代之的是一种沉重的、仿佛来自亘古大地深处的压迫感!
砰!砰!砰!
三声沉闷的撞击几乎不分先后!
三人重重摔在一片极其坚硬、冰冷、没有任何泥土砂石,而是由无数巨大而紧密嵌合的苍白骨骼拼合而成的地面上!巨大的冲击力让墨沧霄和林枫同时喷出一口鲜血,山娃子也被摔得七荤八素,怀里的木尺滚落在地。
他们挣扎着抬起头。
映入眼帘的景象,让经历过魔渊、蓬莱、归墟连番巨变的三人,都感到了强烈的窒息与扑面而来的、浩瀚无边的苍凉震撼!
这里没有海水!
他们身处一个庞大到无法想象、由一具巨鲲的完整遗骸所构成的山脉般的空间内部!一根根直径远超参天巨木的庞大苍白肋骨,如同通往天穹的巨柱,支撑起这片死寂而辽阔的穹顶!地面由破碎的脊椎骨板、巨大的扁平胸鳍骨和嶙峋的尾骨碎片精密地嵌合、铺就,每一道骨缝都透着亿万年时光凝固的冷硬!
空气沉重而冰冷,弥漫着尘土和深海淤泥混合的古老气味,带着淡淡的咸腥。稀薄的、不知从何处投射下来的微光,勉强照亮着这骨之宫殿的内部轮廓。视野所及,空旷而寂静,只有三人粗重的喘息声在巨大的空间内激起微弱的回响。一种源自血脉深处的、对洪荒巨兽的敬畏与渺小感,沉甸甸地压在心头。
“韩老…指引的方向…就是这里?”林枫捂着剧痛的眼睛,看向墨沧霄。
墨沧霄没有立刻回答,目光警惕地扫过这片沉寂的骨冢空间,最终落在了滚落在不远处的一把断尺——断云脊!它静静地躺在冰冷的骨板上,原本灰烬色的躯体此刻竟隐隐透出一层血红的微光,仿佛沉寂的力量被巨鲲的气息重新唤醒。
“他就在这里。”墨沧霄的声音沙哑而低沉,带着一种无比确信的凝重,“在这巨骸的深处…活着。”
山娃子挣扎着爬起来,刚想去捡掉落的木尺,视线却猛地凝固在前方!
就在这片由巨骸胸肋围出的中央骨坪的尽头,一面顶天立地、仿佛由整片最为坚韧、最为沉重的暗金色脊椎骨板熔铸而成的巨碑,沉默地矗立在骸骨旷野之上!
碑身极其古朴,没有任何浮夸的装饰。其表面并非光滑,而是布满了天然的、如同岁月侵蚀又仿佛蕴含无尽玄奥的凹陷纹路。整座巨碑通体散发着一种凝而不散、历经万劫而不毁的沉重压迫感!仅仅是目光与之接触,都仿佛能感觉到灵魂的震颤!
而在那高达数十丈的巨碑中央,只有四个极其古老、铁画银钩、笔走龙蛇的巨字,深深镌刻于骨骼之上,如同以亘古星辰凿刻而成:
“劫波自渡”
那四个巨字笔触厚重如山岳,每一笔的转折处却都带着一种撕裂一切束缚的决绝气魄!更令人心神剧震的是,这四个字并非凝固的铭文!如同有生命般,正不断从碑心深处、从那些凹陷的古老纹理之中,缓缓地、一滴滴渗出一种粘稠而浓烈的暗红色液体!
那液体散发着浓郁得化不开的悲怆、不屈与焚尽一切的刚烈气息!
山娃子怀中的木尺,仿佛被那四个字和渗出的血色液体彻底唤醒!尺身嗡鸣不止,温润的白光剧烈闪动!那渗出的暗红液体在即将滴落地面之前,竟仿佛受到了无形力量的牵引,化作一缕缕极其微细却凝练如实质的血色丝线,悬空缓缓流淌、旋转…最终,在那“劫波自渡”四个巨字的下方、巨大的碑座平面上,如同灵动的血脉般,交织、汇聚、勾勒…
林枫的破妄金瞳已被归墟之力伤及根本,此刻却依旧死死盯着那血色丝线流动的轨迹!每一丝流动,都仿佛蕴藏着一个不屈的呐喊!他的嘴唇颤抖着,似乎想呼喊,却被那悲壮的力量堵住了喉咙。
暗红色的丝线在碑座平面上飞速交织,最终凝成了两行铁骨铮铮、仿佛由无数牺牲者英魂书就的血色小字:
“劫自苦海起,
碑承遗民光。”
当最后一点血色光芒彻底凝聚的瞬间!
嗡!!!
整座“劫波自渡”巨碑猛地一震!一股浩瀚磅礴、汇聚了无尽悲怆牺牲与无上决意志念的沉重共鸣,如同无形的狂潮,瞬间席卷整个巨鲲遗骸空间!
而更让三人瞳孔骤然收缩的是:
就在这巨碑剧烈共鸣、震荡出的无形波纹掠过山娃子身旁那柄滚落的木尺的刹那——
咔哒!
一声极其轻微却清晰无比的机括脆响!
那刻有八道潮痕的木尺尺柄末端,一个极其微小的、从未被发现的暗金色圆形凹槽,竟在这“劫波自渡”碑的血气共鸣下,毫无征兆地自动弹开了!
凹槽内部,镶嵌着一枚鸽子蛋大小、闪烁着温润七色光晕、内部仿佛有无数星云缓缓流淌的奇异晶簇!晶簇的核心,赫然烙印着一道极其细微、却无比清晰深刻的暗金锁链印记——正是蓬莱舟上束缚巨鲲、抽取生机的禁忌锁链之形!
山娃子失声惊呼,呆呆地看着手中木尺内部暴露出的秘密。
墨沧霄和林枫的目光则同时越过嗡鸣震颤的巨碑,望向骨坪尽头更深沉的黑暗。在那黑暗中,似乎有更古老、更破碎的东西,正在被这滴血的劫碑与尺中晶簇悄然唤醒。那巨骸深处的气息,是韩无刃,是归墟无法吞噬的断尺残火,还是这量劫之碑等待的…归乡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