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卷 第五十一章折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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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温声说:“诸兄都是我多年好友,此扇交于你们手中,我自是放心。”
闻言,几人皆是惊骇,“什么!这、这可是墨尘公真迹,天价之宝啊!”
司如言垂眸看着折扇,拢了拢身上的氅袍,“毕竟是家族所传,若是不寻个好下家,我心难安。”
一位文人愤慨道:“司兄这是何必!若是有何困难,大家岂会不帮,可是有什么难言之隐?”
话虽如此,司如言面色不变,“并无,与各位相识多年,未曾赠予好物,这折扇是一点薄意,还望勿要推辞。”
几位还要说什么,旁桌一直未开口的公子说:“既然是司兄的信任,我等定然不会推辞,不如将这扇子交于我,司兄可放心?”
开口的是南家二公子南焗棋,同司如言一样是世家公子,司如言看向他,“南二公子是惜物之人,交于你我自然放心。”
司如言合上折扇,双手递到他身前,无人注意,他的手正以微不可察的幅度颤抖。
南焗棋接下后打量了许久,“墨尘公的真迹,司家几代相传的贵物,你可想好了?”他严肃的说,
司如言垂着眸,扬起温和的笑,“自然,能留下一物也好。”
他向众人伏礼,在小厮的陪同下离开,众人看他当真上了马车走远,皆是惊叹。
“这,司兄这是何意啊!”
“你们有所不知。”一位文人叹息,
“前些日子司家三公子正闹呢,要将家里东西拿出去当了,司兄定是不愿,可那三公子竟对自己的长兄大打出手!还说他整天堆在那书墨里,不入仕,空读这一肚子才学有何用,不如拿去换了银子,助司家度过难关。”
旁听的文人怒道:“胡说八道!司兄的才学可是有当年墨尘公的影子,许多诗词更是我等望尘莫及,司三公子整日游离在世家朝臣之间,尽沾染了俗世臭气,单一件对长兄出手就够参他一本!”
“谁说不是,可这三公子圆滑的很,愣是说他长兄读书读成失心疯,这遭就这么过去了,你说这气不气人。”文人说,
几人胸中攒着怒气,“岂有此理!司家历代基业,就被他这样挥霍了?司兄难道没有为自己正名吗?”
文人说:“司兄是怎么脾性你不知道?清者自清,他向来不愿多辩驳,司家许多祖传的东西都被司家三公子卖出去,这折扇恐怕都是司兄费了好大劲才留下来的。”
“那、那这。”那人说着要去夺过南焗棋手上的折扇,“南兄!这扇子万万不能要啊!”
南焗棋反手将扇子背到身后,挡着人的动作,“非也,这扇子我不仅要收,还得好好收着。”
那人颇为不解,南焗棋继续道:“司兄既然将扇子交于我,自然是不希望我等就这样还回去,况且还回去,保不齐就被那司三夺去当了。”
南焗棋转头问方才知情的人,“兄台可知,三公子要这一大笔钱做什么?”
文人想了想,“不太清楚,这些日子也没见他常去玩乐,倒是来往了许多朝臣,不知是要干什么。”
南焗棋了然,对他伏礼,“多谢。”
他转头对其他文人说:“诸位在楼里可继续畅谈,我就先行一步,今日花销记我名下便可。”
他大步流星出了楼,楼上的文人们还沉寂在方才的话语中。
“真是可惜,司兄的才学是当朝太傅见了也夸赞不凡的,几次想要举荐,无奈司兄全无入仕之心。”那人摇头,
旁人闻言,“你以为入仕有什么好,要是司兄真入仕,以他那不愿与人同流合污性子,怕不是要被人吃干抹净。”
南焗棋取了马,策马追上司如言的马车,将人叫停。
司如言闷声在车内说:“南公子有何事?”
南焗棋下了马到马车旁,“司公子这扇子,当真就这样交于我了?”
马车内传来叹息,“既已交付,南公子又何必来多此一问。”
南焗棋拧眉,“我不是这意思。”
他走到马车的帷帘旁,“在场许多人,为何愿意将折扇交于我,你不是不知道我是世家的人。”
帷帘缓缓打开,司如言那双清眸看过来,“正因南公子是世家之人,我才放心交于你。”
南焗棋笑着说:“这我倒是不解了,司家如今形式早已不复从前,甚至可以说是世家导致的结果,司公子这意思,莫不是想求南家相助?”
司如言笑而不语。
南焗棋低声说:“司承离在外的所作所为,你定然心知肚明,他不是能让司家复起之人。”
司如言听闻摇头,“他的确不是,但我无入仕之心,从父辈起,司家就已现衰败之相,到我这里已成定局,有他无他,结果都一样。”
司如言垂眸,眼中意味不明,“文不胜武,这是如今形势所迫,更是世家推波助澜之果。”
南焗棋攥着手中的扇子,“你没有想颠覆世家之心吗?”
司如言意外看向他,失笑道:“南公子说笑,我何德何能做得这番大事,只望南公子能待我护好这把扇子。”
他讳莫地看着南焗棋手中的扇子,说:“此扇有大用。”
随后他放下帘子,对小厮说:“走吧。”
小厮闻声打马行驶,司如言在帘后温声说:“南公子,有缘再见。”
*
刚踏进司府院内,小厮接过司如言脱下的氅衣,话语犹豫着,“长公子,三公子那边……”
司如言看过他,望向院中来回穿梭,搬动物品的人们,轻声说:“由他去吧,家里早已亏空,不过垂死挣扎罢了。”
小厮不忍地说:“可家里这些东西都是公子祖上留下来的,岂能由三公子就这么挥霍了。”
“身外之物而已,留不留都已经无用了,下人们的身契你去拿了还他们自由,顺便把拖欠的月钱分下去,就同他们一起离开罢。”
小厮双眼瞪大,不可置信地看着他,犹豫着不知该如何,司如言已经迈步离开院子了。
他虽有不舍,可见司家如今的情形,再留下去反倒是愚忠,为了生存二字,他也该拿钱立刻走。
司如言冷淡地看着来往嘈杂的人,以及在人堆里使唤的司承离,将手边的茶水倒进枯败的盆景里。
他无心争权夺利,或许隐居山林才更合适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