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第七章:三重阵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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深夜,本应是熄灯就寝的时间,息烽城东城的一片区域却是灯火通明。
每个院落都点着灯笼和烛火,三五人成群聚在一起,神色紧张地窃窃私语。
余从筠右手紧紧握住腰间佩剑,带着几个师弟围坐在院中石桌旁,几人具是面上一片疲惫之色,时不时便转头看一眼偏僻角落的一间院子,院子里静悄悄的,只有房内点着一盏烛火。
余从文年纪最小,性格跳脱,此时也坐不住,时不时就要起身打开院门往外看一眼。
余从弦忧心忡忡道:“师兄,据我们的观察,这几夜出现的鬼魂越来越多,可他们都有意识的避开了那位小少年居住院落,不知那少年究竟有何古怪。”
余从筠右手边的余从沅听到他的话,不假思索道:“也许是那个院子有问题呢?那小少年只是赶巧住进了那个有问题的院子罢了。”
刚从院门处观望回来的余从文也附和:“我觉得从沅师兄说的有道理,他一个十一二岁的小朋友,他能有什么古怪。”
余从弦闻言毫不客气回道:“他区区一个十一二岁的小朋友,修为也已达到练气二层,而你如今已经十四岁,修为境界却不如他。”
余从文顿时跳脚:“我现在已经摸到练气二层的门槛了,再给我几个月,我一定能突破的!”
余从筠打断他们的对话:“好了,那些鬼魂们出现的时间就要到了,你们仔细观察他们的动向。”
几人闻言立刻打起精神,聚精会神盯着院子四周,生怕错过了些什么。
余从筠心下也拿不定主意,不知到底是那小少年有古怪还是院子有古怪,据他们来息烽城实际已有半月有余了。
他们接了师尊给的年底考校任务——查清息烽城东城闹鬼的真相。
刚到息烽城他余从筠便在一处客栈住下,然后开始打探东城闹鬼的传闻。
自原先住在东城的百姓们所言,东城闹鬼是这几年才开始的,一开始只是更夫在夜间打更时看见了一个灰白色的鬼影,然后在一年时间内,那些灰白色的鬼影竟不满足于在街上乱逛,开始跟着人回家。
那些鬼魂们跟着人进了家门后就开始扰得人不得安宁,在小姑娘照镜子的时候躲进镜子里吓人一跳;在老人翻查柜子的时候将自己血肉模糊的魂体团成一个球;将小娘子的夫君踢下床,自己躺进被窝……
更有甚者,他们会附身于体弱的老人幼童,让他们夜夜重复那些亡魂们死亡时的场景……
常年与鬼魂们打交道,不少百姓因为接触过多鬼气,从而一病不起,不得不搬离东城。
现下还住在东城的,不是些实在没有钱搬家的,就是死猪不怕开水烫,身体素质极佳的人了。
问清楚息烽城下并无乱葬岗,东城也没有发生过牵扯人数过多的冤案后,余从筠便带着师弟们住进了东城。
等到他住进闹鬼最严重的这条巷子后,才发现,整条巷子里全都住满了修士。
互相寒暄套话后才得知,他们也都是宗门年轻弟子,接了师门任务来调查清楚息烽城的闹鬼之事的。
而现在整条巷子里,只有两个人是他们不认识的散修,他们既不是来自宗门,也不是来自家族,似乎都是看中了东城便宜的房租,而被迫住进了鬼宅。
这些鬼魂们意识混沌,完全无法与之交流,只会拉人入梦,逼着梦中人重复经历他死时的经历。
且无法使用普通驱鬼方式驱散这些鬼魂,必须要用火、雷、属性的符箓术法才能将他们打散,被打散的鬼魂又会在第二天夜晚重新出现。
其中最为奇异之处便是,夜间鬼魂众多,却并不会主动害人,其中一个少年却说有鬼在半夜掐他的脖子,周围游荡的鬼魂们似乎也都在有意避开他的院子……
种种异象不得不让余从筠对他提高警惕。
就在他沉思之际,余从文忽然压低声音惊呼:“来了!”
余从文连忙朝着那个性格颇为孤僻的散修院内看去,巷内阴影角落里源源不断地飘出二三十个死状凄惨的鬼魂。
鬼魂们面色惨白,目光呆滞,朝着有人居住的院落飘去。
余从沅一直在关注着那两个散修的院子,见有鬼魂飘进二人院子,不由惊呼出声:“师兄,鬼魂进去了!”
余从筠从乾坤袋内取出一张符箓,一把拍向凑到自己眼前的鬼魂身上,那鬼魂瞬间就被吸进了符箓内。
他问:“那少年可有出过院门?”
余从弦嫌弃地从浑身上下滴着血的鬼魂身边绕过,道:“我盯了一下午,那人一直在屋子里修炼,并没有出过门。”
余从筠沉默片刻,道:“先去找其他几个宗门的弟子,看看能不能从他们口中得到些消息。”
危见渊在身上又补了个隐息符,收回看向不远处的院子的目光,暗道失策。
先前和余从筠众人说的有鬼魂掐自己的脖子,显然和今早谢飞星同自己所描述的鬼魂不伤人相悖。
那些宗门弟子定然会怀疑上自己,果不其然,从今天下午到晚上,危见渊便感受到有人一直盯着自己的院子。
心下有所猜测,他使了些小手段从屋内溜出,再贴上隐息符,锁在阴影处等待鬼魂出现。
他已离开了院子,无论院内今晚进不进鬼魂,于他而言都是有用的情报,不进则说明是院子本身有问题,若是进的话……至少在旁人眼中他可以消除嫌疑了。
等了不到一刻钟时间,危见渊便感受到身旁的阴影中有空间波动的气息。
他忙打起精神仔细观察,确实如谢飞星所言,鬼魂们是自空间裂缝中传送出来的。
那些鬼魂们如同看不见危见渊一般,从他身边绕过,直直地朝各个院子而去。
偶有鬼魂距离危见渊太近,导致隐息符效果大打折扣,那些鬼魂们也像是碰到了什么洪水猛兽一般,迅速鬼哭狼嚎地飞走了。
危见渊只趁乱捕捉到了几个模糊的音节“阴……气息……”
按下心中疑问,见那一直盯着自己的宗门弟子们离开了,危见渊便也悄悄回了院子。
他回到院子做的第一件事,便是用笔记下鬼魂们出现的空间缝隙的位置,绘好的图纸上,出现过空间缝隙的位置零零散散,毫无章法,看起来就像是随便甩了几十滴墨水在纸上一般。
危见渊盯着图纸看了半晌,心下略有猜测,不敢置信,若真如他所猜想的那般,那这个大墓,他是要非去不可了。
将图纸收进空间戒指内,危见渊佯装作被屋内的鬼魂们吓到的样子,慌不择路地跑出院子,敲打着邻居的院门。
谢飞星打开门时,看见的便是满脸惧色的危见渊。
谢飞星:?
还不待他说些什么,就被危见渊推着进门,从远处看去,就像是二人害怕地缩成一团,聚在一起壮胆一般。
谢飞星的房间里到处都是杂物,炼废了的矿材、做到一半的木偶娃娃、甚至还有一块古旧的铜镜。
危见渊进房就恢复了冷漠的表情,伸手:“把你在几日观察到的空间缝隙的方位图给我。”
谢飞星一脸震惊:“你变脸可真快,还有你怎么知道我有这个?”
话落,发觉自己好像问了个傻问题,闭上嘴将几张纸递给了危见渊。
不管谢飞星在想什么,危见渊接过图纸,摊在桌上仔细观看。
谢飞星也在一旁看着,见他似乎看得懂,不禁好奇:“你知道这是什么阵法吗?我只能猜出这是一个大型阵法的阵点,却不知他究竟是什么阵法。”
危见渊:“这不是一个阵法。”
谢飞星:“哈?这不是阵法?我看着挺像的啊,真的假的?”他凑上前,手指在纸张上左右比划着,最后得出结论:“我觉得它就是一个阵法。”
危见渊心下的紧张感都被他冲淡了,无语道:“这是三个阵法重叠了,有人在最初的阵法上设了第二个阵法,然后又设了一个汲灵阵吸取第一个阵法内的能量,以供养第二个阵法。”
“原来如此!所以第一个阵法松动了,然后里面的鬼跑出来了,而他们的本源魂魄还被封印在阵法内,所以无论怎么打散,第二天他们还是会重新来到现世。”谢飞星恍然大悟,将鬼魂们出现的缘由道出。
危见渊心不在焉道:“也许就是这样。”
第一个阵法他并不能认出是什么阵法,只能根据阵眼猜测是封印穷凶极恶之徒的绝世大阵,可第二个阵法他却是认出来了,正是比转运符更加精细庞大的转运阵。
有人利用汲灵阵偷取一个上古封印阵法的能量,来供养一个极其庞大的转运阵!
收回思绪,危见渊问谢飞星:“你准备何时动手?”
这问题问的正合谢飞星的意,他道:“每日夜间鬼魂出现的时刻与晨间鬼魂消失的时刻都可以动手,我倒是都准备好了,只看你的意见。”
危见渊沉思片刻,道:“明日夜间吧,那些宗门弟子定然是得到了什么信息,才会结群来到此地,迟则生变,若是等到他们将高阶修士引来,情况对我们便大为不利。”
速度越快谢飞星便越高兴,他道:“好!明日我们便以惧怕鬼魂为由,前去购买一些物资,言是用来驱鬼,夜间趁他们不备,我们便开启阵法进入其中。”
计划好明日的行程后,谢飞星才像是想起什么,问:“哦,对了,我们在哪里开阵?”
危见渊:“你家。”
谢飞星一边说着这不好吧,弄坏了房子他要赔灵石的,一边满脸高兴地将危见渊送出了门。
危见渊:……你还能再伪装一下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