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第一百二十五章   加入书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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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刁仲川简单又叮嘱了几句,就率先离开了会议室,脚步干脆利落。
    屋内只留下郁离、钟露阳,还有小组的三名警员。
    钟露阳看了眼气氛,清了清嗓,像是试图把刚才那种压抑从空气里赶走。
    他挪了一步,语气轻松几分。
    “对了,郁离,我给你介绍一下我们小组的其他成员,之后大家要多配合。”
    他先指了指坐在他右手边那位戴眼镜的男警员。
    “这位是詹超,小组副组长,也是我们的主侦。”
    詹超随即站起身,朝郁离伸出手,语气温和中透着干练。
    “你好,我是詹超。”
    郁离起身回握,礼貌应声,“郁离。”
    短暂的一握之后,詹超退回座位,下意识扶了下鼻梁上的眼镜,视线还落在郁离身上打量了一瞬,但并不多话。
    钟露阳继续介绍,“这位是田旂,咱们组里搞数据的,网技能手,基本上但凡有点技术难度的东西都靠她了。”
    田旂站起来,笑了一下,动作干脆利落,“你好,欢迎加入。”
    郁离点头回应,“你好。”
    最后,钟露阳看向最里侧,“还有这位,是我们小组的新成员胡浩羲,主要负责外勤支援。”
    被点到名的胡浩羲像被点穴一样愣了一瞬,才慌忙起身。
    他不太敢直视郁离的眼睛,声音比刚才更轻了些。
    “你好,我是胡浩羲……你叫我小胡就行。”
    说完,他跟郁离匆匆握了下手,像碰到电一样飞快缩回去,耳根微微发红。
    田旂一旁看得乐了,嘴角一挑,调侃道,“哟,这是见了大美女,紧张啦?”
    胡浩羲立刻摇头,声音小得像蚊子。
    “没有……”
    “哎呀,别吓他了。”
    詹超笑着摇摇头,顺手帮他挡了句,“小胡胆子本来就小,还没适应我们组这节奏。”
    钟露阳耸耸肩,“以后时间多了就好了。”
    气氛在一连串轻松的互动中缓缓回暖,沉重的会议余波似乎也淡了一些。
    郁离静静地站在一旁,眼神扫过几人,没有说话,但嘴角似有若无地动了一下。
    田旂看出郁离没有接话,也没再多说,只是轻轻点了点头算作结束。
    会议桌前几人也陆续坐了回去,气氛渐渐平稳下来,只剩下桌面上那几张照片,以及照片上男人模糊而冷僻的脸,像是仍藏着什么说不清的秘密。
    钟露阳咬着笔盖,低头翻着手边的资料,忽然抬头问。
    “对了,郁离,你刚刚说”反向结构”的时候,提到过一种”恶**换”……你能再说具体点吗?”
    郁离坐下,指尖轻轻敲了敲照片边缘的符号,才缓缓开口。
    “这种类型的符咒,原本在古典仪式中属于”守护”范畴,类似请神保佑、护宅、驱煞。但这张符的结构,被动了手脚。”
    她说着,抽出笔,在便签上迅速画出几道线条。
    “你们看,正常的”护符”结构应该是闭环,从**回到原位。而这张,被人强行拆分了主符文中的连接点。”
    “像是……”
    她略顿了一下,“像是一个密闭的房间,被挖出了一条只出不进的通道。”
    钟露阳皱起眉,“意思是,只往外输送?”
    郁离点头,“对。而且没有设限。换句话说,它不断地从某个体--或某个人--身上抽取某种东西,送给一个看不见的”目标”。”
    詹超皱眉,“是什么东西?运气?运势?还是命?”
    “都有可能。”
    郁离平静地说,“但从他死前的状态来看……更像是”生命力”本身。”
    一时间,空气仿佛重了几分。
    田旂倒吸一口气,“那他其实是被活活抽干的?”
    “这只是可能性之一。”
    郁离话虽含蓄,语气却没有丝毫回旋余地,“尸检报告说他死于心源性猝死,但没有明确病理依据。符咒的干扰,可能是关键。”
    钟露阳撑着桌子起身,目光盯着照片里的男人,眉头越皱越紧。
    “所以这个”仪式”,是冲着活人下的手?”
    “而且,”詹超接话,“如果郁离说得没错,这不是一次性的符,而是持续的、自动运作的……”
    他喉结微动,“就像定时放血。”
    “也就是说,”田旂声音低了些,“在他死之前,他可能已经不是第一个了。”
    屋子里再次陷入死寂。
    胡浩羲低声问,“……那这玩意儿现在还在运作吗?我不是说那一个,是不是还有其他人……”
    这次,郁离没有立刻回答。
    她垂下眼,目光落在那张已经泛黄的纸符上,声音低得几乎像风。
    “如果这是一套系统……那就意味着,它不会因为一个人死去就停下来。”
    她抬起头,看向几人。
    “它可能已经,转移目标了。”
    这句话落下的瞬间,会议室的窗边突然刮过一阵风,灯光轻轻晃动了一下。
    像是某种无声的回应。
    窗外的风像是从某个看不见的深处吹来的,冷得诡异,不合时节。
    钟露阳下意识地拉了拉外套,却没有说话。
    几人沉默片刻,田旂重新打开了电脑,开始调取近几个月的未解案件资料。
    郁离没动,只是目光定在照片上的符号上,像是透过它在看更深的东西。
    “你们最近查过死者的生活轨迹吗?”她忽然问。
    詹超抬眼,“查了,单位正常,家庭正常,没有异常社会关系,也没什么宗教或神秘倾向。”
    郁离轻声,“他有没有去过什么不常去的地方?”
    钟露阳一边翻看手边资料,一边回道,“出事前大概一个月,他请了三天假。目的地是个山里的寺庙,名字叫”应灵观”。他在单位的请假记录上写的是祈福还愿。”
    他顿了顿,补充了一句,“听起来也挺常见的。”
    郁离没有回应那句评价,只抬眸看了他们一眼:“你们有实地去过吗?”
    “去过。”
    詹超接过话头,眉头微微皱起,“不过--”
    他顿了顿,语气低下来几分,像是回忆起什么不太愉快的事。
    “我们到那儿的时候,整座寺庙已经是空的了,连个看庙的人都没有。香灰干透,像是好几天没人碰过。连最基本的香火供桌都收得干干净净。”
    他叹了口气,“就像是有人刻意收拾干净后撤离的,连脚印都少得不自然。”
    郁离闻言只是“嗯”了一声,神色没有明显起伏,却在心里迅速搭建出一幅画。
    “撤得干净,往往代表有人不想让你看到什么。”
    她声音不高,却像是一滴水落在寂静中的池面,带出层层涟漪。
    钟露阳皱眉,“你觉得是有人提前知道我们要去?”
    “不是”知道”,是早就安排好要消失。”
    郁离轻声道,“这种”空”,太刻意了。”
    她说完这句,缓缓站起身,伸手拿起桌上的照片,重新打量那张符号模糊的照片,像是在从某个看不见的裂缝里寻找线索。
    钟露阳沉吟片刻,手指轻轻在桌面敲了两下,神色逐渐凝重。
    “如果那地方是被提前清空的,那就不只是祭祀现场那么简单了。背后可能还有其他隐蔽据点。”
    詹超也点头附和,“当时我也觉得古怪--没有封门符、没有驱邪痕迹,连最基本的生活痕迹都像是被”抹”掉了一样。干净得不像是人为,更像是被什么东西……吞掉了一样。”
    这句话让会议室气氛又冷了几分。
    田旂从笔记本后探出头,神情认真。
    “我刚刚查了一下,那座”应灵观”在本地的宗教备案系统里没有登记记录,但奇怪的是,三年前的航拍图上,它还没建成。”
    “也就是说,它是这几年才突然冒出来的。”
    詹超接上话,声音低下来,“没有建庙申请,没有规划审批,连地皮所有权都查不到——像是凭空多出来的一块地方。”
    “这不像是真正的宗教场所。”
    钟露阳语气沉了几分,“像是某种……”模仿品”。”
    田旂点了点头,立刻开始调出相关地理数据。
    “我可以定位附近两公里范围内是否还有类似建筑或地势异常的区域--如果那不是孤点,就代表他们有转移路线。”
    胡浩羲终于开口,声音不大,但眼神清亮。
    “我们还可以调阅周边道路的交通摄像头,看看有没有规律性出入的车辆轨迹。”
    郁离站在照片前,闻言轻声,“如果他们是”借符布局”,那寺庙可能就是整个咒式的**。”
    “咒式?”钟露阳眼神微动。
    “一个大型的结构性仪式,往往不止一个核心点。我们看到的祭品,可能只是试验或是结果之一。”
    郁离语气平稳,“但要启动这样的结构,就必须有”源”。应灵观,不一定是最早的**,却很可能是最明显的那一环。”
    她顿了顿,接着说,“而如果源头已经转移,那他们下一个目标……也已经在路上了。”
    众人神情皆是一紧。
    钟露阳立刻下令,“詹超,联系属地派出所和相关系统,重新对应灵观附近十公里范围做地毯式排查。”
    “田旂、浩羲,你们辅助詹超。”
    他转头看向郁离,“你能跟我们一起去一趟吗?”
    郁离点头,“我正有此意。”
    一时间,会议室的灯光似乎又暗了一分,窗外风声扫过廊檐,像是远方传来一声低不可闻的叹息。
    钟露阳点点头,“那我们出发。”
    他刚要往外走,郁离却淡声开口,“我自己开车过去。”
    他脚步一顿,转头看她,略显疑惑。
    “你自己?要不要我们跟着你?”
    “不用。”
    郁离语气平稳,“我的车上还有点东西--需要处理。”
    钟露阳看了她一眼,没多问,只是点头。
    “行,地址我发你定位。到那边汇合。”
    郁离轻轻颔首,转身离开会议室。
    楼下停车场风很大,天色像蒙了一层灰,昏黄日光透不过来,只剩压抑的沉闷。
    郁离打开车门,车里的黑月立刻抬头,竖瞳冷冷盯着她,尾巴一甩,像是等得不耐烦了。
    “啧,你怎么这么慢。”
    黑月蹲在副驾驶,声音低沉,带着点不悦。
    “出发。”
    郁离没有解释,只是将车钥匙拧动,低鸣的引擎声响起。
    她开车驶出警局时,钟露阳的车正好从后面跟上,远远跟着。
    她看了眼后视镜,没有放慢速度,只是将车驶上高架,朝“应灵观”的方向驶去。
    “你刚刚闻到了吧?”黑月突然问,声音比之前低了一度。
    “嗯。”
    郁离淡声,“风里带着血的味道,但不新,是残留的。”
    “像是……被什么压制过,又突然松开了一角。”
    黑月舔了舔爪子,“你说那个地方,是不是已经苏醒了?”
    “还没。”
    郁离握紧方向盘,侧眸扫了一眼远处的天色,“但有人想让它醒。”
    黑月没有再说话,只是身子缓缓伏低,竖瞳收缩成一条线,警觉地盯着前方的山路。
    半个小时后,山路起伏,两辆车一前一后驶入了浓雾缭绕的林间小道。
    钟露阳的车在后方停下,他推开车门,下车深吸了一口气,眉头不自觉皱起。
    “这雾怎么比之前重了?不是天气预报说今天晴天吗?”
    郁离先让黑月在车上等着,接着才下车站在不远处,风从林间穿过,树影摇曳如人在低语。
    “不是自然的。”
    她看着前方那条被雾气笼罩的小径,语气低淡,“有人在阻拦我们。”
    “你是说……结界?”钟露阳声音压低,眼神警惕地扫视四周。
    “不是。”
    郁离微微垂眼,声音仿佛能穿透雾气,“是唤醒的回音--像是某种记忆,正在重复。”
    “记忆?”
    “嗯。有人在重复一场旧仪式,想要重启它。”
    她语气一顿,转过身望向林深处,仿佛看到了什么不存在于现实的光影。
    “我们必须赶在它”完整”之前,到达应灵观。”
    林间小道安静得几乎听不到任何鸟鸣,只有风声在树叶间穿行,像是有人在耳边低语。
    钟露阳跟在郁离身后,一手握着手电,一手搭在腰间枪套上。
    他警觉地扫视四周,低声开口,“这地方确实不太对劲。我们上次来时,雾没这么浓。”
    “那是因为上次它还在”沉睡”。”
    郁离没回头,只是走得很稳,声音清而平,“现在,它开始回应了。”
    钟露阳听到这话,眉头不动声色地拧了下,但没多问。
    他知道,有时候多问也是白问,郁离若是愿意说,自会开口。
    反倒是走在他们后面的三人,这时传来一阵细声细语。
    田旂盯着前方那被雾吞没的石阶看了一眼,忍不住侧头,用手肘轻轻碰了下詹超,小声开口。
    “诶,你说……那个小组的人是不是都这么玄乎?她刚刚说的那些,我每个字都能听懂,可拼成一句话就听不懂了。”
    语气里倒不是不满,更多是一种出自逻辑派的好奇和迷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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