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之杭不怒反笑，“沈公子，沈庄主当真是年轻气盛啊，你倒说说有什么是我秦之杭舍不了的东西？”
    他还有脸问，这一身内力，秦之杭就舍不了，其之深厚，何须顾思明出手。
    沈听澜嗤笑一声，也并不打算戳破再添难堪，“落霞与孤鹜齐飞，秋水共长天一色。听闻秦氏《落霞九式》与《秋水心法》奥妙，许多武林中人都十分倾慕，不知可否借来一观呢？”
    秦之杭不答，秦朗月听闻此话先拍案而起，“妄想！这是我秦氏立足武林的根基，怎能说给你看就给你看！我敬重你是孔雀山庄的庄主，敬重你医术高明救我师姐，但是沈误，你不要得寸进尺！”
    沈听澜喝茶，压根不接他的话，秦朗月一时僵在原地不知如何是好，抬手的手臂落也不是，不落也不是，这位小少侠胀红了脸，低头就要拔剑。
    “朗月，你退下。”
    “可是师父，他…”
    “退下！”
    秦朗月恶狠狠瞪他一眼，再冷哼一声，才拂袖离开，四周护卫得了号令，也一同退了出去，一时间前厅中只剩三人，可见人多根本吓唬不住沈听澜，只得退让一步。
    “如我这劣徒所说，秦氏的根基动不得。”
    “那你说什么必然双手奉上的鬼话呢？”沈听澜压根不吃这一套，很爱蹬鼻子上脸。
    “狂妄！”
    秦之杭忽然怒吼一声，腾身而起，周身内力流转，他凝聚一掌，直向沈听澜面门攻来，顾思明出手奇快，丝毫没有因内力损耗而疲惫，明月引与秋水意正面相抗，只一掌就将顾思明逼到院中，他以轻功化去内劲，还止不住咳嗽，而秦之杭则是稳稳落回座位。
    “你与秦氏这样的交情，顾思明，你护着他？”
    “伯父，得罪了。”
    “是他将我从山庄接出来，就当毫发无伤地送回去，理应如此，不是吗？”
    沈听澜和秦之杭斗法，说出口的凉薄话顾思明并不放在心上，反而是对他们兄妹又添了几分好奇。
    “看来秘籍你是非要不可了？”
    “我也没有非要不可，秦家主本不必这么着急给我下马威的。”沈听澜恢复那幅温和的做派来，见顾思明回来，给他重新倒上一杯茶，“我说过了，伽蓝圣教起源于关外，关是狮门关，关外黄沙蔓延，遮掩了他们的圣地，入驻中原后的每一任教主，都会前往贡献各种奇珍异宝，其中不泛许多武功秘籍与名贵药材，能根治令爱的办法，就在圣地。”
    秦之杭皱眉道：“庄主真是令人刮目相看。”
    “说来奇怪，您那大弟子薛居寒处理圣教事宜已有月余，怎么还不回来，到底是事务繁忙还是有意将圣地宝物据为己有，我说话难听，就不便多说了。”
    秦之杭心下松了口气，这是为财而来，这是想分一杯羹，能用钱打发的难处都算不得难处，还以为这小辈夹枪带棒说话这么久，能有多清高。只是这说出去毕竟不好听，外人…不好在场。
    “贤侄，你…”
    顾思明迎上他的目光。“伯父，罗天青已死，他的人头是沈公子亲手交给我的，我查验过，不曾有假，他能知晓这些，并不奇怪。”
    秦之杭料想过孔雀山庄有自己的门路，却不想…整个武林通缉的魔头，众多高手都对其无可奈何，却被一个孔雀山庄…这样厉害的人，当真为求财吗？
    沈听澜道：“一来，就连医仙都对解蛊毒之法束手无策，此事非我不可，二来，家主也不想薛居寒的行踪和目的暴露吧？是财宝重要，还是秦氏在江湖中的名声重要，秦家主想必拎得清孰轻孰重。”
    “年纪虽小，胃口却大，小心撑到自己。”秦之杭面无表情说着揶揄的话，“你是想要前去圣地的舆图和方法，罗天青不是落在贵庄手中吗？怎么，庄主不曾拷问？”
    拷问是有，那是沈婉君背着他偷偷下手的，而罗天青死前那个倔样，也不像将圣地之事和盘托出的样子，他只好有些难为情地笑笑。
    “说来惭愧，下手太重，只翘了个大概出来，但家主若是连财都不忍舍去，那我可就真没办法了。”
    “…好，一言为定，不过图我不能现在就给你。”
    险胜，若是没有顾思明，若是秦之杭再强硬一点，他都很难讨到好处。
    顾思明目光瞥见他隐藏在桌下微微颤抖的指尖，唇边不自觉露出一抹笑来。
    “不急，出发前家主给我就好，我再配一副药，其中有两味格外珍贵，需从孔雀山庄提，一来一回也得有两三日，我必不会让令爱躺在玉床上毫无生气，只要她不要离床太久，可保三月无虞。”
    被这样挑衅威胁，秦之杭还得硬着头皮回一句多谢有劳，比吃了苍蝇都难受。
    “恩，告辞。”
    顾思明没有起身，沈听澜懂，总有些话是要背着人才能说的，这样的道理顾思明当然也明白，故而在他离去后，干脆先表明了心意。
    “沈公子阴晴不定难以捉摸，你需要我一路看着他，对么伯父？”
    “你是个好孩子，做事有分寸，交给你我才放心，芷儿的性命，就托付给你了。”
    顾思明连忙起身，他可受不得秦之杭的礼，“我都明白，只是沈公子那里我还要再摸摸底，不过请伯父放心，秦姑娘不会有事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