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卷 第十五章 白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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白茫,常年积雪,山顶寒风像毛羽针,刮在脸上又密又生疼。
越过子归山,抵达一个峡谷,那里的湖面早已成冰。各门各派的人行走其上,寻找白茫花的踪影。
十五月圆,白芒花开。
可是月都快落至峡谷背后了,依旧未见白茫花,连一根草都未见。有些人开始觉得这个地方不是白茫花出没的地方,提着兵器离开。
此时此刻,一切开始有了变化,冰面之上,不知怎么回事突然有一些绿色草苇缓缓浮出。有些人已经按捺不住,奋身前往,先下手为强。
兵器开始交加,回荡整个峡谷。
有些武艺居上的,终于可以抚摸那些浮出来的草苇了,抚摸之后,笑容还未完全绽放开来,便被冻固了,连同他整个躯体都冻成了一体,人们纷纷后退。
一些白气从草苇上散开来,午红不动神色地拿出绿苏子给朝白。可是这白气不仅寒,而且可以在人身上凝结成小水珠,小水珠在合在一起渐渐扩大,在她身上结冰,一阵冰寒开始进入了皮肤。
这个时候,朝白默默将手放置她背后,运内力供她取暖。
这场白气,一直纠缠了一刻时间。冰面上的人,已经不多,躺下的躯体,鼻孔都流出白色粘稠液体,既然没有成冰。
他们终于看到了白茫花,晶莹剔透,像一只发簪。没有枝叶。
剩下的人都看着它,但没有一个人动,没有人愿意成为大家攻击的对象,都想黄雀在后。
白茫花散发出柔和白光,午红提醒朝白,运气闭上双眼。朝白依言照做,左手握着右手上雪月刀的刀柄,调动所以神经堤防有人偷袭。
再次打开双眼,站着的只有五人,其余人在白光散发之际来不及运功抵挡而丧命。剩下五人,他们彼此互看了对方,各自揣摩对方实力。
“白茫花要下去了”,暮紫刚讲完,白茫花便开始缓缓下移。蓝衣中年人忍无可忍,拔剑而起,向白茫花根割去。
“不能割”,午红不由地惊叫。
当今世上,或许只有这花才可以解去庄主的毒。就算死,也要将之安然夺到手。雪月刀吟,硬生生将他压了回去,然后两个人都停了下来,睥睨着白茫花,见白茫花根将要隐没。
朝白不再犹豫,庄主是等不到下一个十年的。每次毒发的痛苦,都胜于以前所有毒发加起来的痛苦。他将身法快到自己的极致,用午红给他的红颜手帕抓住仅存的根部,整个提了起来,然后递给午红,冷眼看着其他三人。
三人一直紧跟他们后面,白茫花寒性太强,午红自制的红颜手帕已经无法支撑。坚持了半个时辰,她走路开始左右晃动,朝白责怪暗中责怪自己粗心,该自己拿那花。于是从午红手中接过,发现她手冷的像冰块,她的眉毛上附着一层雪白。
朝白轻声问道:“午红,可还能坚持?”
午红刚点头,便倒了下去,朝白即时扶住她。问题开始出现,若及时运功帮她驱寒,这花定是会被人抢走,那庄主……若她寒流拖得太长那……
迟早一战,索性先挑明,朝白将白茫花放在雪地上,雪月刀缓缓出鞘,他说,你们一起上吧。
我们都是苦命之人,辛苦耕耘却被世之所弃。今唯有聚到一起,抵足相依,静默取暖。你这次取花,定要好好保午红周全,当然,还有你自己。
花老大的话,萦绕在耳。内心暖流漫过。他脱下毛绒袄垫在雪地上,将午红轻轻放在袄上,再脱下长衫盖在她身上。他抚摸着她的脸道:“等我。”
午红眼神一片模糊,看不清他的表情,只有暖和地笑,缓缓地点头。
第三式屠城,没有片刻的时间等待他缓和,他成了一只发疯的狼。盯死一个,所有刀影悉数罩向他,不顾其余人兵刃,快到极致,快速杀死其中一人赢得一点点躲开其余人兵刃刺中要害的时间,只要这样,以身范险,才能最大程度节省时间。
两个人倒下去之后,他身上有了两道口子,一道刚触及肌肤,一道深深陷入了肌肤。雪月刀又缓缓拿起,蓝衣中年人趁他激战时退至午红旁边,将兵刃放在了午红脖子上。
雪月刀不得不低下沉吟的头,他冷冷道:“放了她,你走,不然你会后悔的。”
“放了她?”他哈哈地笑,然后接着道:“你当我傻啊。我要你往后退,一直退到我看不见的地方,到时候,我只拿走白茫花。不然……”
“好”,时间分秒如金,他瞬间消失在这片漫白,蓝衣中年人,拿着花急奔离开。朝白又回来,扶起她,正要运功,午红无力地笑道:“你看我眉毛不是没有白色了,我刚吃了红丹,可以暂时抵制寒流,快去追他。白茫花,死也不能丢失。”
朝白再次将她轻轻放下,人像贴着地皮的箭一样追赶。总算赶到,蓝衣人却主动交出白茫花,他道:“年轻人,连我萧清风也无能耐抵制它的寒毒,这天下便没有人可以抵制住它的寒毒。”说完,立即打坐疗寒。
朝白回来,先运功给午红,午红发白的脸渐渐红晕。苏醒了七分,立即站了起来,将衣服还于他,正要叫他穿上,可看见那两条深深的伤口,说不出一句话来。
朝白接过长衫穿上,两人开始归程。
原来真的没有人可以抵抗白茫花的寒毒,红颜手帕彻底失去了功效,朝白渐渐不支,最后晕倒,午红及时抱住他,两人同时倒地,滚下了雪山。
午红苏醒,看见这里虽然依旧一片雪白,她拖着昏迷的朝白向前方走去,抵达一处洞口。她把朝白扶起靠墙,双手捧着他的脸叫他的名字,一次一次,泪水渐渐汹涌成潮,将她淹没。她慢慢开驶哑。她把头贴在了他的胸口。
朝白终于睁开了双眼,是她的呼唤,让他从阎王面前挣脱,苏醒过来。眼睛模糊地看着还在喊着自己名字的她。他极力托起左手,抚摸她的秀发。
午红像触电般抬起头,惊喜忘了言语。朝白抚摸着她的脸,抹去她的泪,她看着他呵呵地笑,声音依旧暗哑。
朝白没有力气动弹,感觉有股冷流慢慢从血管向他的心脏游动。
死之前,能有人为自己这般哭泣,也不枉一生了。他耗尽最后一丝力气对她道:“午红,好好活着,好好带着白茫回家,谢谢你,为我哭泣。”
朝白的双眼再次合闭。
“朝白……”,她失声恸哭,却已经发不出声音。
有脚步声缓缓靠近,午红提防看着四周,出现的那个苍老人影,将她愣在了那里。她奔向她,抱着她,喊着师父,可是嗓子已经哑了。
老人用颤抖的手抚摸着她的头,她道:“我知道,如果你和相忆他们走到了一起,定会来取白茫花的。”老妇人说完不由得感叹。
午红忽然想到了什么,跑到朝白跟前,“啊,啊”的朝师父喊,师父明白过来,给他把脉,然后道:“他内力深厚,不致命。”
老妇人去洞里回来,将一滴红色液体倒进他嘴里。也给了午红一滴。
午红觉得干涸的嗓子得到了轻柔抚摸,又似有了水的滋养,她可以说出些声音来了。
朝白在两个时辰后醒来,午红欣喜地重复地喊:“你终于醒了,你终于醒了……”
他们开始听老妇人讲。
白茫花之毒,原来真的是没有人可以抗拒的,我取到它之后,靠着药物也只能支撑五个时辰,最后还是昏迷,白茫花也丢了,醒来就到了这里。
这个洞里有块奇异火石,所以他进来后,得到了暂时性的补温而苏醒了片刻。
“那只要拿着那火石就可以抵制白茫花的寒毒了?”午红问。
“是的,但是这火石嵌在岩石里头,还有,我至今也未找到出去的路。”
妇人带着他们去看那火石,岩石包在它外面,辨不清它的形状,只看得见一团通红,手掌大小。
白茫花此时突然又散发白气,像一种喷发,不似先前那般缓慢,他们来不及提防。正感到惶恐,却一直相安无事。
想来是那火石的作用,那些白气在火石那里萦绕,突然开始振动。他们发现火石包围的那些岩石脱落下来。
终于看清了火石的形态,像一个小花盆,老妇人示意午红把白茫花放置在火石上面。通红的火石开始将自己的红热输给白茫,只见红色热流沿着白茫花管流动。白茫花发出熠熠夺目柔和的红光,花冠内心红,外围依旧剔透。
他们看着惊叹地屏住了呼吸。
老妇人叫朝白端起它,朝白照做,刚刚拿起,洞壁振动竟出现了一道门。他们进入,是一个小房间,里面有石椅,石床。
椅子上的白纸写有字,午红念了起来:倾毕生之力寻来红石,造了此通道,赠予有缘人,只不想我和她的遗憾,会在苦苦相濡的你们身上重演。
他们顺着通道走,走出出口发现,竟然来到了白茫花盛开的地方。
三个人,看着满地尸体,七分感慨三分惋惜。